足有三辆马车前后整齐地朝如意居驶去。


    听到车轮滚滚的动静，林掌柜连忙匆匆从大厅里走了出去。


    望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华贵身影，他连忙抱了抱拳道：


    “钟员外，林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闻言，钟员外淡然摆了摆手，“无妨，老夫晓得你这几日忙得很，这黑熊肉一出，怕是你这如意居的门槛都要被全县的老饕踏破了。”


    “不过你脑子倒是转得挺快，居然想出珍馐宴这么一个名头，不仅将名声打了出去，还给咱们造成供不应求的错觉，连夜派人订席。”


    “老夫若是猜得不错，六十桌名额怕是已经售罄了吧？”


    说完，他踩在下人的背上，提着精致的衣袍缓缓走下了牛车。


    林掌柜连忙上前扶着对方，赔笑道：


    “钟员外，在下这点经商之道，不过只是以前在席上学了点您的皮毛而已，方才有此主意。”


    “要不然，在下就算是穷尽脑汁，怕也做不到如今的地步。”


    听到这话，钟员外显然十分受用，板着的脸总算浮现了几分笑意，颔首道：


    “林掌柜过于自谦了，若不是本就聪慧，哪怕听了老夫的教诲，也难以达成林掌柜如今的成就。”


    “对了，订的哪个包厢？快带老夫过去，实不相瞒老夫此行并非是为了自己……”


    说到这，他声音戛然而止，脸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附身贴近林掌柜的耳边，轻声道：


    “还有县里的那位老爷，若是这黑熊肉真值得一尝，老爷便会亲临此地。”


    话音刚落，林生瞳孔猛地一缩，他甚至不需要问那位老爷的身份！


    能让钟员外都这般语气称谓对方，那必然只有一人，那便是县衙里的那位文曲星，县老爷！


    “钟员外请放心，必不会让您还有县里那位老爷失望的！”


    林掌柜态度愈发热情了几分，揽着钟员外便往如意居里请。


    见到门口的小二，他连声催促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钟员外准备包厢，地字一号房，可别搞错了！”


    听到包厢的名字后，店小二不由怔住，下意识挠了挠头。


    他不是记得，掌柜提前招呼过，钟员外订的是地字六号包厢么？


    纵然心里不解，可他还是赶紧点了点头应道：


    “小的晓得了。”


    然后将白帕搭在肩上，匆匆往二楼跑去。


    望着小二仓促的背影，钟员外脸庞的笑容愈发盛了，“林掌柜，多久不来这如意居，没想到钟某的待遇竟然还高了不少。”


    “地字一号房，往前老夫怕是要提前几日预订，怕是才有资格等到吧？”


    闻言，林掌柜连忙赔笑道，“钟员外，先前是林某招待不周，实在是订包厢的贵客太多，方才怠慢了您。”


    “这不，若不是天字包厢都有了预订，说什么也要给您老安排一桌。”


    钟员外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这倒不急，地字一号房老夫便已经满足了，至于天字包厢，等往后再说吧。”


    说罢，便一挥袖袍，带着身后跟着的一家人往二楼走去。


    如意居门前，围在最前方的百姓全程竖耳倾听，等钟员外一家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方才敢重新议论：


    “钟员外可是县里来的大人物，竟也只能在二楼用餐，如意居天字号包厢，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对于咱们来说，钟员外可是望其项背的存在，可放眼整个县里，能胜过他的，还足有好几位哩。”


    “莫非县里那些贵客，都订了珍馐宴的席不成？要是真的，那这如意居可就真正出名了啊，虽说醉云楼这两日生意爆火，也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追上了！”


    不一会儿，围着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


    一辆又一辆精美的马车，缓缓驶过大街，最终驻足在如意居的大门前。


    人群里，有位身形矮小的小厮望着这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意居今日这宏大扬面，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原本他还以为，高达十两银子的席面，哪怕凭借着如意居的客源，怕是也难以坐满，必然门可罗雀。


    “不行，得赶紧回醉云楼，知会秦掌柜一声！”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敢逗留，悄悄在人群里隐了身形，朝着醉云楼的方向赶紧小跑而去。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没有谁能注意到一位小厮的离去。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在停在如意居门前的那些马车上面。


    “嘶！这不是咱们青阳镇的王老爷么？他竟然只被安排到了地字五号包厢？！”


    “这有啥！排在他前面的，可是县里来的贵人，王老爷虽说财力丰厚，在青阳镇算得上前列，可也远远不及县里的贵人。”


    “俺倒是有些好奇，今日第一次珍馐宴开席，能否有订上天字号包厢的贵人？！”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人群忽然静了两三息，旋即又重新议论了起来：


    “天字号包厢？那得是县里顶尖的那几位贵人了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算是莅临如意居，也大概率是晚上才对。”


    “没错，那样的顶尖大人物，怕是只有傍晚才能腾出空，为这黑熊肉专程跑上一趟。”


    “何况如意居一整天统共也就招待二十桌，正午十桌，如今地字号包厢已经坐满了九桌，仅剩一桌的名额，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落座地字十号包厢！”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纷纷点头。


    如意居作为青阳镇前二的大酒楼，名声自然响亮，哪怕是普通百姓，也晓得其中轶事规则。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哒哒哒”的声音自街口响起。


    围观众人皆是精神一振，纷纷支长了脖子向街口望去。


    想必接下来到扬的“贵人”，应当就是订了地字十号包厢的客人了吧？


    众人心里想着，却忽然目光凝住。


    街口的位置，一辆破旧的牛车载着满车厢身着粗布的男女老少，嘎吱嘎吱地往如意居的方向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