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母子双亡

作品:《千金弑:屠尽侯府祭前生

    曲连婷老实了,曲凌想着去找曲翰。


    事情一起办了,省得以后麻烦。


    去年此时,二房还风光无限,何氏掌家,曲翰嚣张跋扈。


    如今,人烟稀少,残阳下透着荒芜。


    素商正要上前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瘦削的少年低着头走出来,差点撞上曲凌,抬头时满脸惊惶。


    “郡、郡主。”曲盛慌忙行礼,连姐姐都不敢叫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还有吃剩的米饭。


    曲凌并没有苛待二房,有吃有喝。


    她看着曲盛,“我听下人说,你日日来给他喂饭?”


    曲翰被送回来,曲凌问过府里的下人,谁愿意伺候他。


    结果意料之中。


    二房的下人都憎恶他,没人愿意。


    曲凌便吩咐只按时给他送饭给水。


    素商问,“他没手,怎么吃饭喝水?”


    观棋很懂,“他还有脚。”


    只是曲翰好像不是很会用脚。


    整整三日米水未进后,曲盛过来开始给他喂饭。


    “你不恨他么?”


    曲凌不会记错,曲盛是被曲翰打得最多的人。


    “也恨,”曲盛小心翼翼的回话,“他最爱打人,却被砍了手,他应该活不了很久了。”


    齐肩断掉的手,伤口触目惊心。


    又没有精心的照顾。


    等天热一些,他哪里有命活。


    曲盛战战兢兢,又有些恍惚。


    去年这个时候,是他去江州接郡主,郡主还是个落魄的嫡女。


    风水轮流转,时至今日,定襄侯府没几个活人了,她却因长公主在京城呼风唤雨。


    “你姨娘还好么?”曲凌问。


    曲盛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问姨娘做什么?


    姨娘得罪她了?


    她想杀了姨娘?


    “好......不好......还好。”曲盛磕磕绊绊。


    到底是该好,还是不好呢?


    会不会因为他答得不对,郡主直接大开杀戒呢?


    她一直很毒辣。


    曲盛想起在江州,她就敢让人直接打死嬷嬷。


    “日后不用来了,”曲凌压了压嘴角,“回去与你姨娘商议,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离开侯府吧。”


    曲盛愣住。


    他是庶子,生母随着父亲外放,他在何氏手下讨生活。


    从小他就知道,只有不学无术,才能活命。


    所以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读书习武,一窍不通。


    他没有藏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离开侯府,要怎么活下去呢?


    “多谢郡主。”曲盛深深拜下去。


    什么都不会,他还可以学。


    和娘一起离开,重新开始。


    他不敢抬头,只看到曲凌的裙角从眼前掠过。


    他转身就跑,他要去问娘,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房门被推开,异味扑面而来。


    曲凌面不改色,只是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


    房间里昏暗潮湿,窗子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透光。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身上裹着脏污不堪入目的被褥。


    曲凌就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她进来的动静,引得曲翰挣扎着坐起来。


    “我娘呢?”沙哑的声音宛如老翁,“你让我见见她,求你了姐姐。”


    他苟延残喘,惨不忍睹。


    曲凌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声音平静,“杀了他吧。”


    曲翰凄惨咆哮,“不,姐姐,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马上要成亲了,”曲凌面色如常,“定襄侯府留下的,都要死。”


    素商走了过去。


    “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曲翰歇斯底里地大叫。


    曲凌已经转身。


    她仰头看着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春天没有长出新的叶子,想来是已经死了。


    身后渐渐没了动静。


    “郡主,死了。”素商说。


    曲凌没有回头,“派个口齿伶俐的丫鬟去给何氏送信,务必告诉她,曲翰死前的惨状,还有,他十分想念母亲。”


    何家。


    送信的丫鬟带来曲翰的死讯。


    何老太爷与何老夫人沉默。


    曲连嘉走出了阴影,只是眼中少了少女的天真,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冷静。


    她颇为冷淡,“他八岁就打死过丫鬟小厮,娘惯着他,如今,是恶有恶报。”


    死了好。


    曲连嘉生不出任何的悲伤。


    要不是姐姐,她就被活活的钉死在棺材里了。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曲连嘉了,她要学着姐姐,不被任何人欺负。


    “去给何夫人报个信吧,”她连娘都不叫了,“她那样疼入骨髓的儿子,死了。”


    何老太太心疼曲连嘉,又对女儿失望,也不好拦传信的丫鬟。


    “去吧,告诉她一声。”


    丫鬟被引着到了何氏跟前。


    佛堂里青灯长明,何氏憔悴不堪,她日夜求佛祖,只求儿子能平安无事。


    “是阿翰来了么?”


    何氏听到动静,急忙回头看向被打开的门。


    她的眼睛浑浊,目光涣散。


    “夫人的眼睛……”丫鬟惊了一跳。


    带路的嬷嬷是何老夫人的心腹,也是看着何氏长大的,叹息,“日日夜夜的哭,眼睛可不就哭坏了么?”


    “你是侯府的人?”何氏还能微弱的看见一些。


    她激动的拽着丫鬟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二夫人,郡主让奴婢来来传话,他死了。”


    丫鬟刚说完,何氏猝不及防的给了她一耳光。


    “胡说,他怎么会死?你敢咒他?”


    丫鬟莫名挨打,心中有气,她退后一步,扬声,“他被鲁国公夫人砍了双手,伤口溃烂生蛆……”


    “住口!”


    何氏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目眦欲裂,“你撒谎,你撒谎。”


    发了疯的人力气太大,掐得人喘不过气。


    带路的嬷嬷吓坏了,迭声喊人来。


    把郡主派来的人伤了,可不得了。


    好不容易把何氏拉开,丫鬟被掐得面色发紫,越发憎恨,“他很能熬,熬到今日才死。”


    “姑娘少说几句吧。”嬷嬷想拉着她走。


    “不可能,”何氏面容扭曲,喃喃自语,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不会死,不会死的!”


    “他死了,死无全尸。”丫鬟恨恨说道。


    “不!”何氏发出凄惨的嚎叫,“闭嘴!闭嘴!”


    曾经的二夫人,此刻像个疯婆子一样在佛堂里发疯。


    嬷嬷赶紧连推带拽的扯着丫鬟走了,生怕她说出更加刺激人的话。


    何氏的声音渐渐嘶哑,最后变成呜咽。


    两日后,下人推开佛堂的门,何氏悬在房梁上。


    衣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她睁着的眼睛里还凝固着绝望。


    死讯传到曲凌耳朵里,她眨了眨眼睛,笑了。


    同一天,白霜狼狈不堪的入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