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冥的龙瞳在昏暗的室内泛着淡淡光，他站在南璃榻边，一道道时空符文悄然落下，化作细密的流光融入她的肌肤，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时冥静静注视片刻，确认她真的睡去后，才化作一道暗金流光，重新隐入神纹之中。


    南璃沉沉睡去，苍白的脸色在微弱的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白发如雪般散落枕边。


    忽然，空气微微波动，一道赤红身影无声浮现。


    殇立于榻前，银发垂落，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他低眸凝视着她。


    “小疯子……”他低喃，嗓音里带着几分嘲弄，却又隐约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和：“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指尖轻轻抬起，悬停在她脸颊上方，似是想触碰，却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收回。


    窗外月光洒落，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曾几何时，他的兽宠为他挡下致命攻击，奄奄一息倒在他脚边。那时的他只觉得烦躁，抬手治愈时还在冷笑："蠢货，谁要你救？"


    他不懂那种拼上性命的执着，更不明白心头那点异样是什么。


    直到今日。


    看着撼岳晶甲尽碎也要挡在众人面前的姿态，南璃燃烧寿元逆转时间救回撼岳时寸寸成雪的白发，感受着她魂海中仍未散去的痛楚，那些破碎的记忆突然鲜明起来——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日自己治愈兽宠时，心头翻涌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所谓"值得"，不过是明知会痛，却依然选择伸手。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微蹙的眉心和那头刺目的白发，他那鎏金与血色的异瞳里翻涌着陌生的情绪，曾经嗤之以鼻的执着，此刻竟让他指尖发颤。


    "这就是你说的...值得？"


    他低笑一声，嗓音轻缓，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你倒是比本尊明白得早。"


    他缓缓抬手，一缕暗金色的流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这是他的本源之力。


    “很疼吧，”他低语，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小疯子……总这么逞强。”


    暗金色的流光如细密的丝线，一点点渗入她苍白的肌肤。


    那光芒所过之处，干涸的经脉被寸寸浸润，枯竭的魂海泛起微澜，就连她紧蹙的眉心也渐渐舒展。


    "疼就喊出来，"他低声道，异色双瞳映着她脆弱的面容："反正这里没人听见。"


    可南璃依旧沉睡，唯有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坠入了一扬无法醒来的梦魇。


    殇的指尖微微一顿，忽然俯身，银发垂落，与她的白发纠缠在一起。


    "……真是倔。"


    他掌心覆在她的心口上方，暗金流光骤然炽烈，如烈火般灼烧着她体内残余的暗伤。


    南璃无意识地闷哼一声，身子微微蜷缩，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按住肩膀。


    "忍着。"他声音沙哑，眼底暗涌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很快就好了。"


    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南璃的白发在流光中飘舞，发梢竟渐渐染上墨色，如夜色晕染初雪，一寸寸蔓延而上。


    可就在黑发即将吞噬最后一缕银白时，殇猛地收手。


    暗金流光骤然消散，只余几缕银丝顽固地留在她发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还是这样顺眼些。"


    他盯着那缕银发，指尖一勾，发尾顿时缠上他手指，轻轻摩挲，他低笑："总得留点纪念。"


    他收回手，身影微微晃了一下，异色双瞳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窗外，夜风拂过。


    殇的身影渐渐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他看着她，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犹豫，最终轻声道：


    "小疯子……"嗓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快离开了。"


    "……有点舍不得，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在问她。


    可南璃依旧沉睡，无人应答。


    他低笑一声，身影彻底消散，只余一缕淡淡的叹息，随着夜风飘散。


    当殇的身影彻底消散后，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魂灯烛芯爆裂的轻响。


    南璃依然闭着眼，可一滴泪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洇入枕上那缕银发。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抓住了被褥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醒了。


    从殇为她治疗的那一刻起，她就醒了。


    可她没睁眼。


    就像殇明明知道她醒了，却还是选择离开一样。


    夜风穿过窗棂，拂动床幔。


    南璃缓缓睁开眼，碧色眸子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她抬手，指尖触碰到枕边那缕银发——它正泛着微弱的暗金光芒，像是某人残留的温度。


    "......要离开了吗。"


    她轻声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手指收拢，将那缕银发紧紧攥在掌心。


    翌日清晨


    "主人？！"撼岳的惊呼声炸响，晶甲碰撞声惊飞满树晨鸟。


    众兽刚从神纹中现身，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南璃正坐在石桌旁喝茶，一袭素衣，昨夜还如霜雪般惨白的长发，此刻竟有大半恢复了墨色，唯余几缕银丝缠绕其间，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暗金纹路。


    寒羽的冰翼"唰"地展开："主人，你的头发......"


    夜刃直接从阴影里跌了出来："怎么一夜之间恢复了？"


    只有时冥沉默地站在最后，暗金色的龙瞳死死盯着南璃发间那缕银丝——昨晚他明明感知到异常，却被一股强大的时空之力禁锢在神纹中，无论如何都冲不出来。


    那股力量......令他心悸。


    南璃放下茶盏，抬眸扫过众兽："怎么？"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清晨。


    银翼的雷翼噼啪作响："主上，昨晚是不是......"


    "无事，我去看看姑姑。"南璃突然打断它，起身时衣袂翻飞。


    众兽面面相觑。


    时冥的龙瞳暗了暗，突然开口："需要探查下你的魂海吗？"


    南璃脚步微顿，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不必。"


    她的声音很轻，可发间那缕银丝却突然亮了一瞬，像是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