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不过如此?
作品:《穿成废物雄虫后攻了罪雌上将》 宴修往外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再看到尔町的身影,似乎那只是他的幻觉。
他不禁停在路边,搓搓脸,让自己从临时生出的情绪中回神,他真是想太多了。
眼下他有的是正事要做。
就在不久前,上一刻还沉迷在造势中的节目组突然宣布了为期三天的准备时间开始进行倒数。
虽然还有整整72个小时,但宴修已经抢先一步进入了忙碌状态,他根本没空为搬家的疲惫休息,也没时间为尔町的现状负责。
更何况,节目组为了不停将公众对大赛的期待和好奇拉起来,在刚刚临时通知节目组的选手前往早已搭建好的录播厅进行赛前采访录制。
宴修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类事,整个人紧张又忐忑。
他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踩,再者,作为纯正的社恐,他不得不克服一系列困难,毕竟大赛的竞争机制就是拉票。
所以在方才,唐双主动发来讯息要送他前往时,宴修心中是感激的。在陌生和人多的地方,能有稍有有点熟悉的前辈陪伴无疑是相当具有安全感的事情。只是在尔町出现,唐双多问的话题让宴修又凭借直觉选择了自己前往。
唐老师是好人,也是真心在拿他当学生,只是他总是来回反复过不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宴修无声叹气,操纵轮椅朝录制厅前进。
在初次报道时,宴修专注于打量自己的新敌人,没来得及较为仔细的观察,加上前往确认的地方走得也并非正门,直到这一刻,宴修才直观感受到了兰家的财大气粗。
作为大赛的唯一出资方,兰家包揽了大赛各个方面的开销,更是在场地建设上下了大功夫,一眼望去,宴修可以说这场地比他初出校园时所住的城中村还要大,并且还不拥挤,对前来参赛的选手分流合理,一入大厅更是有专门的工作组人员进行接待。
身穿整齐工装的工作虫快步来到宴修身前,宴修第一时间将对方的面容收入眼底,同记忆中博尔特身旁的人一一对比,确认对方不是博尔特身旁亲近的下属,心中的紧绷有所缓解。
工作虫不知晓宴修所想,只当他是紧张,格外体贴地在带领宴修前往录制区之前,为宴修端来一杯微热的水。
“雄虫阁下,别担心,录制的内容很简单,提问的问题都是一些非常轻松有趣的话题,相信您一定能顺利完成录制。”工作虫的视线不经意滑过宴修的外貌,又在对方搁置在轮椅的双腿上轻轻掠过,转而到宴修身后,主动推动轮椅。
一口热水下肚,宴修真心实意地对工作虫道谢。握着水杯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宴修环视四周。方才他只顾着看场地外和工作虫,眼下随着路程深入,选手们共用的大厅近一步出现在他眼前。
他才发现在大厅侧后方的等候区坐了如此多的人。雌虫和雄虫分开坐在两个不同的区域,其中不乏有少数人在此时便生出了社交和结识的心思,绕开座位,走到看好的目标身边周旋。但并不影响两个区域之间氛围大不相同——
雄虫方多为中下层郁郁不得志,或野心勃勃想要往上攀升的人,但到底贯彻了联邦对雄虫几千年来的教诲,各个坐姿尽可能优雅端正,将自己用一个漂亮的姿势固定在座位上。当然,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面上不显,但眼底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他们对这场大赛的竞赛机制的不满。
毕竟根据票数决胜负,对于高傲自大的雄虫来说无异于是要他们用自身的某种优点吸引和讨好观众——而联邦的大多数观众都是雌虫,换句话说,等于博雌虫喜爱。
这对于雄虫来说,大部分都相当不屑。
可为了权力又不得不坐在这,这导致雄虫所在的区域充满格外矛盾的气息,看不起但需要,而彼此之间又要相互戒备,面上却礼貌谈笑。
以至于宴修生出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反观雌虫区域,大部分雌虫都相当直白,各有各的彰显个人特征的方式,坐姿那叫一个百家争艳,眼里更是明晃晃的竞争。不过这种竞争长期存在于联邦雌虫之中,饶是其中性格胆小敏感的雌虫也能够很好地适应现场的氛围,坦坦荡荡地融入其中,彼此之间相谈甚欢。
宴修看到这一幕,可以说对联邦雄虫的刻板印象再次加深,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坐到雌虫那块。可同事曾经在宴修耳旁嘀咕过一句话,讲她所看的虫族小说大多是为了刺激且本能的xp服务,在其中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硬道理,便是雄虫99%都是攻,少数不的是叫小众xp。这句话也是宴修前两天才回想起来,但不知为何格外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这两日时不时想起,也让宴修明确一件事,他只能当一只雄虫,因为他是千真万确的攻。
就是可怜了他这双不知道啥时候能好或者宣判死亡的双腿,让他当攻也没资本。
宴修无声叹气,这时,工作虫将他推到一个恰恰好的空位——一排椅子的缺口之中。
“雄虫阁下,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等待座位,”说着,他又将一个号码牌塞进宴修的手心,“这是您的号码牌,一会广播叫到您的名字,您便可以通过正前方的这道小门前往录制室。不需要耗费您很长时间,当然,您在等待途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呼叫我。”
工作虫向宴修示意座位旁边的红色按钮,微笑一下,转身离开。而宴修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一件事,只有这个口口声声为他准备的座位有按钮,就好像是专门为他安装的一般。
真是——看似贴心,但多少有点膈应人。
像是在故意强调他的残疾身份。
怪不得博尔特能够当更大的boss。
真是阴招不断。
但宴修更为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从他被工作虫推入这片区域开始,数不清的视线便齐刷刷落到了他身上,打量,对比,蔑视,欲望...混乱的情绪伴随视线在宴修身上交织,让他下意识将落到锁骨处的围巾往上拽,掩盖住他的小半张脸。
加上刘海的阴影,宴修的五官已经被掩藏了大半,他以为这样可以很好地制止众人对他更进一步的打量,可他却感觉双腿一凉,原来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到他的双腿上。脸还可以藏,但宴修残破的腿无处可躲,哪怕已经被毛毯盖住了,但宴修在这一瞬间还是感觉众人的视线可以穿透毛茸茸自称质量很好的布料。
到底在看什么。
自打要参加这种比赛,宴修就试想过眼下的画面。在保育能力已经相当超群的联邦,几乎很少有雄虫是残破的,甚至出事故的雄虫也能在强悍的医疗技术下起死回生,回到最好的状态,可他的情况在原著的安排下就是如此完蛋,并非难治,而是恰到好处卡在了联邦法律的线上,结婚合法,自觉赠与合法,其他通通违法。
对于一只漂亮的雄虫来说,找不到高等雌虫,找多个普通雌虫日日春宵也能苟住,可他偏偏是个正常人。而这种病症在联邦并非没有,但联邦的其他雄虫根本不会像他这样多虑,所以哪怕有,也能够不治自愈。
他好命苦。
宴修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地板里。而这时,身旁传来打趣的问候,“这位阁下,请问您这是一种拉票方式吗?”
此话一出,周围有极轻但又嘲讽拉满的嗤笑响起,宴修脸皮薄,隐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尖红了点,但他嘴硬,愣是对上说话人的目光,直白道,“如果有用,也可以是。”
说话的是一只雌虫,很高大,身姿挺拔,穿着昂贵,身上透出富人身上才有的糅杂香味。
这种雌虫还会来参加这种比赛?
宴修在心底画上一个问号,随后便听到一道文文气气的嗓音,“快回来,别闹了。”
紧接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从隔壁的雌虫区域跑到宴修身旁,将问话不加遮拦的雌虫猛地拽住。
雌虫还有点没说够,盯着宴修的模样,意犹未尽地圈住容云姝的肩膀,朝自己怀里揽,示意他一同去看宴修,“小姝别气,你说我哪里说得不对?”
雌虫直白地朝宴修的双腿上瞥,周围默默吃瓜已经的雄虫们不动声色地改变坐姿,其中不乏有人找到大厅附近监控的位置,摆出最好的姿势,势必同宴修形成鲜明的对比。
宴修露出的小半张脸顿时有点没了血色,但他气势没弱,雌虫出招他接招,对方沉默他便跟着沉默,从现在开始,他也要成为对自己外在形象负责的公众人物。
容云姝看都没看宴修,他对嘲笑雄虫没兴趣,只是宴修的轮椅不免让他有点眼熟,他说话的语气不禁顿了两分,“那也不要在这里说,走了,阿钊。”
被称作阿钊的雌虫耸耸肩,没道歉更没再给宴修一个眼神,径直揽着容云姝的肩膀朝雌虫区域走去。只不过在路过一些雄虫时,阿钊不动声色地给容云姝介绍,“小姝,跟这几个人接触能让你走点捷径。”
他说的是事业上的。但并没有换回容云姝的好脸色。容云姝小脸爆红,抬起胳膊,给了好友一肘子。
“你怎么能那样跟一个雄虫说话,他又没惹你,甚至都不认识。不要找事。”容云姝不喜欢雄虫,但也懒得计较。
可阿钊家境好,对雄虫没有这般忌惮,尤其是这里大多数都是家境一般,未来发展也大概率一般的雄虫,“那是你忘了,他之前可是撞过你。”
阿钊对容云姝算得上上心,上次在确认点偶遇宴修一事,他问得清楚记得更清楚,“这种雄虫配不上你,见到了自然要让他提前明白这个道理。”
容云姝见同好友说不开,只能连拽带拉将人拽回座位,阿钊是陪同,并不参加,坐在位置上跟个大爷一样,审视地观察四周。而容云姝见他这幅模样,悄咪咪朝宴修的方向投去一眼,经过好友的几句话,容云姝彻底想起来了,只是宴修在他心里的印象居然还不错,许是雄虫上次没有纠缠,容云姝想着有机会可以向雄虫赔句不是。
但不等他细想,阿钊注意到了不远处摆放的主办方的立牌信息,他轻轻捏了捏容云姝的小脸,细皮嫩肉滑得离谱,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两分,“小姝,你看。其实这场大赛对你来说最大的捷径不是取得第一名拿奖励,而是攀上那个雄虫。”
阿钊的手指隔空点着立牌角落不甚明显的位置,那里写了两个名字——兰斯和博尔特。
阿钊深在豪门,最清楚其中的事情,他思考再三斟酌道,“博尔特心机深,但前途不可估量,对情爱之事也淡薄,这次的排位更是在兰斯之前,看得出是大赛背后是他在操盘。兰斯相比之下是个蠢货,但是他背景很强,是全联邦没有明面上雄虫世家可以匹敌的强,而且他的雄父雌父都相当宠爱他,但不好的地方也正是这点——因为对雄虫好,势必对未来嫁入门的雌虫要求多,你去了怕是要吃苦。”
容云姝不爱听这些,他不是小孩子,也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事,早早感受到了联邦社会的险恶,但他总是觉得社会这么大,会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供他茁壮成长,向上攀爬,所以每每面对好友这般走心但确实让他觉得耳根污秽的建议,他都会皱紧眉头打断好友的话。
“我不喜欢。”
阿钊自然知道这点,但他自小身处豪门,多年教导熏陶,本能会将利益放在最前面,以往是他自身的利益,眼下是好友的利益。
阿钊轻轻捏着容云姝的肩膀,试图安抚好友的情绪,“我知道,但是小姝,你想往上爬,光靠自己是不可以的。”
容云姝瞥他,明明一个字都没说,但阿钊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服气,只是他看着容云姝,思绪总是忍不住跑偏,他觉得好友这张天生丽质的脸哪怕是生气都格外好看,所以他总是不忍心对容云姝说重话,现在也是。
“我知道你讨厌,但最重要的是,你太漂亮了,小姝。”尔町的例子摆在上面,阿钊平时看着容云姝,听着他嘴里拿尔町当榜样的话,总是克制不住将好友和尔町划上等号。尔町的过去在豪门圈子里面不是秘密,人人皆知,而他作为家中老大更是清楚尔町这一路的坎坷,他明白尔町的不容易,但并不认可尔町的选择,利益为主的话,他可以过得更好,而不是在联邦销声匿迹,只存活在雄虫玩味的口吻中。
但阿钊最为清楚的一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尔町过于火爆,喜恶分明的性格,而是他太过于漂亮的长相。
美貌是一张上天赋予的好牌,但在权力的围剿之下,只会成为等分的白骨,供人品尝。
而现在他的好友拿着这张牌,阿钊不得不多想。他依旧不轻不重地捏着容云姝的肩膀,感受手心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了滑嫩肌肤,不轻不重道,“小姝,你听我一句话,你选择一个高等雄虫,他经常不回家,你依旧有大把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目标,而且呢,我到时候天天看着你,你也不会让人欺负了,甚至可以过得很滋润。不至于沦落到...尔町那个下场。”
阿钊说的真情实感,容云姝只觉得好友又犯病了,总是说一些他讨厌听的话,他不耐烦地将好友推开,阿钊自然不依,他觉得眼下是个相当好的机会——距离大赛正式开始还有两天多几个小时,只要他把容云姝的思想工作做好了,到时候一整个大赛下来多的是同博尔特和兰斯接触的机会。要是他做不好这个前期准备,到时候他就是生拉硬拽,也没办法劝动容云姝这个犟种。
阿钊抿下唇就要继续说,容云姝实在是不想听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看向他,“闭嘴。我真的最讨厌兰斯了。”
兰斯是伤害尔町的雄虫,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容云姝完全没办法将雄虫和自己放在一起讨论。
“还有另一个。”阿钊含糊不清道,容云姝的手很软,尽数将他的呼吸掩盖。
“闭嘴。”
阿钊闭麦了,不过他过了一会才将容云姝的手拿开,随后他拉开了一点和容云姝的距离,很微小,但让得到了微弱的喘息机会,他的大拇指不经意在嘴唇上抹了下,耸耸肩,没在多说。
而等待许久,甚至有点煎熬的宴修终于在广播之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77号,宴修。”
“请77号选手宴修,前往录播室,重复——”
宴修深吸一口气,打开轮椅的刹车,操纵轮椅往前走。与此同时,原来还有窸窸窣窣说话声的等候区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他。真正意义上的看向他,并非善意,而是夹带着另一种意外的审视。
而这种沉默并未坚持太久,宴修听到了新的讨论。
“他就是热度排名第一的宴修?”
“超级漂亮的雄虫?”
“没想到是个残疾,本来以为很有竞争力...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