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


    天源的嘶吼在青铜祭坛上回荡。九根龙柱剧烈震颤，锁链绷得笔直，香雪的身体在黑光中悬浮而起，三千青丝化作银白，胸口龙鳞胎记已经完全漆黑。


    "哈哈哈......"圣尊的龙首在空中扭曲变形，"三百年布局，今日终得圆满！待本座抽干这丫头的龙脉精血......"


    天源双目赤红，玄阳体催动到极致，浑身毛孔喷出金色血雾。他一把抓住贯穿香雪身体的锁链，掌心皮肉瞬间焦糊，却死死不肯松手。


    "老匹夫！"天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上，"你以为老子还是三百年前那个蠢货？"


    罗盘齿轮发出刺耳的尖啸，三枚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炸裂。无数金色符文从盘面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阵图——正是先前女婴施展过的"九龙封天印"！


    圣尊的狂笑戛然而止："不可能！这禁术明明已经......"


    "已经失传？"天源狞笑着扯动锁链，"那你猜猜，老子这三天在飞升阁地下室找到了什么？"


    他猛地将锁链往怀中一拽，香雪的身体随之倾斜。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天源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指尖凝聚一点金芒，精准点在香雪眉心！


    "嗡——"


    奇异的共鸣声响起。香雪胸口漆黑的龙鳞突然迸发一丝金光，紧接着整座祭坛的青铜纹路次第亮起。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此刻竟显露出清晰的轮廓——九条巨龙盘旋缠绕，而中央赫然是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影！


    "这是......"天源瞳孔骤缩。


    壁画上的店小二左手托罗盘，右手持抹布，腰间还别着块"飞升阁"的木牌。最诡异的是，那人影的面容竟与天源有七分相似！


    圣尊的龙首突然暴怒："初代守卫？！不，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魂飞魄......"


    话音未落，祭坛地面突然裂开。天源抱着香雪急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隐约听见老周的传音："臭小子看墙壁！"


    天源猛地扭头，只见下坠过程中两侧石壁飞速掠过无数壁画。那些斑驳的画面串联起来，赫然是三百年前的真相——


    漆黑深渊中，真正的天源将龙鳞按在少女香雪背上；角落里，圣尊化形的黑影悄然接近；画面一转，香雪被铁链锁在龙柱上，而圣尊正假扮成天源的模样在她耳边低语......


    "原来如此！"天源恍然大悟，"圣尊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是天源背叛了你！"


    怀中的香雪微微颤动，睫毛上凝着冰霜。她艰难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蝇："师......父......"


    这一声呼唤让天源浑身剧震。三百年前，当他还是玄阳仙君时，确实在堕龙渊捡到过一个小乞丐......


    下坠突然停止。天源抱着香雪落在一处圆形平台上，四周九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照亮了中央的石棺。棺盖上刻着两行小字：


    "龙脉不绝，守卫不灭。


    飞升阁在，薪火相传。"


    "这是初代龙脉守卫的棺材？"天源小心翼翼靠近，忽然发现香雪的身体正在发烫。她胸口龙鳞胎记的金光越来越盛，与石棺产生奇异共鸣。


    "天源......"香雪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天源记起来了......三百年前在堕龙渊，是你救了天源，然后......"


    轰隆！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摇晃。圣尊的怒吼从上方传来："两个小虫子倒是会钻！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到几时！"


    九盏青铜灯同时熄灭。黑暗中，石棺发出"咔哒"轻响，棺盖缓缓滑开一线，刺目的金光喷涌而出！


    天源本能地护住香雪，却见金光中浮现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飞升阁"三个古篆。令牌出现的瞬间，他怀中的罗盘自动飞出，与令牌合二为一。


    "原来老周给的罗盘只是半成品......"天源伸手握住合体后的器物，顿时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初代守卫为镇压龙脉暴走，将自身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化作飞升阁永镇云梦城，另一半转世轮回，正是天源前世玄阳仙君！


    "难怪老子对飞升阁有莫名的熟悉感......"天源嘴角抽搐，"合着前世的前世是个擦桌子的？"


    香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金血。天源这才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浮现出完整的龙纹，那些纹路正如活物般向心脏蔓延。


    "圣尊在强行抽取龙脉！"天源急中生智，抓起合体后的罗盘按在香雪心口，"既然你天源血脉相通......"


    他毫不犹豫划破手腕，金色血液顺着罗盘边缘流入香雪胸口的龙鳞。金光暴涨中，罗盘发出清越龙吟，九道虚影从盘面飞出，正是被封印的龙魂！


    上方的崩塌声越来越近。天源抱起香雪冲向平台边缘，那里隐约可见一道石门。就在他们即将触及石门的刹那，身后传来石棺爆裂的巨响。


    "走？"圣尊的冷笑如附骨之疽，"本座允许了吗？"


    一只漆黑的龙爪穿透虚空，直取香雪后心！天源来不及转身，索性将香雪往前一推，自己硬接这一爪。


    "噗——"


    龙爪贯穿胸膛的瞬间，天源却咧嘴笑了："抓到你了。"


    他反手抓住龙爪，浑身金血逆流，竟顺着龙爪燃烧起来！圣尊发出吃痛的嘶吼，龙爪剧烈挣扎，却见天源胸口的贯穿伤中，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清晰可见。


    "玄阳心？！"圣尊的声音首次出现惊慌，"你居然已经......"


    "没想到吧？"天源狞笑着收紧五指，"老子的金手指从来不是罗盘，而是这颗——龙脉守卫之心！"


    金色火焰顺着龙爪蔓延，圣尊不得不自断一爪。趁此机会，天源抱起香雪冲进石门。就在石门关闭的刹那，他听见圣尊怨毒的诅咒：


    "朔月将至，龙脉必归！届时你们都会......"


    石门彻底闭合，将威胁隔绝在外。天源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他们身处一条狭窄甬道，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泛着幽光。


    "香雪？"他低头查看怀中人，却发现少女面色惨白，眉心的龙鳞印记正在缓缓消失。


    "不......"天源手忙脚乱地探查她的脉搏，发现龙脉之力正在急速流失。他猛然想起老周说过的话——龙脉化身一旦离开云梦城超过十二时辰......


    "得尽快回去。"天源咬牙起身，却在迈步时一个踉跄。贯穿伤虽然因玄阳体开始愈合，但圣尊的爪上显然带着剧毒。


    正当他摇摇欲坠时，甬道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天源警觉地摆出防御姿态，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灯笼走来。


    "老周？！"天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


    "飞升阁的密道直通这里。"老周晃了晃手中的算盘，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别废话，朔月还有三刻钟就要到了，到时候全城修士都会变成废人......"


    他话未说完，天源怀中的香雪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细密的龙鳞！


    "糟了，龙脉反噬！"老周脸色大变，"快把她放下！"


    天源刚将香雪平放在地，就见她身体弓起，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老周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青铜钥匙，插入香雪胸口的龙鳞胎记。


    "这是初代守卫留下的钥匙，能暂时镇压龙脉暴走。"老周转动钥匙，香雪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但眉心的龙鳞印记已经消失无踪。


    天源握紧拳头："她会怎样？"


    "失去龙脉之力，变回普通人。"老周收起钥匙，突然压低声音，"但圣尊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龙脉核心从来不在她身上......"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天源的心脏位置。天源一愣，随即想起那颗跳动的金色心脏。


    "你是说......"


    "初代守卫将龙脉一分为二。"老周打断他，"香雪是容器，而你才是钥匙。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在朔月前回到飞升阁，否则......"


    话音未落，整个甬道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石门爆裂的巨响，夹杂着圣尊的狂笑："找到你们了！"


    "走！"老周一把拉起天源，"前面岔路口左转，有传送阵直通飞升阁地下室！"


    天源抱起昏迷的香雪，跟着老周在摇晃的甬道中狂奔。身后坍塌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岔路口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血罗汉？！"天源侧身避过那砂锅大的拳头，认出来人正是四大灵童之一，"你这秃驴怎么......"


    血罗汉根本不答话，双眼赤红地扑来。老周冷哼一声，算盘珠子突然炸开，化作数十道金光射向对手。趁血罗汉格挡的间隙，天源箭步冲过岔路口，果然看见地面上刻着的小型传送阵。


    "快启动！"老周边战边退，"用你的血！"


    天源割破手掌，将血滴在阵法中央。蓝光亮起的瞬间，血罗汉突然甩开老周，一拳砸向阵法边缘！


    "轰！"


    爆炸的冲击波将天源掀飞。他死死护住香雪，在烟尘中看见传送阵已经损毁大半。老周不知何时出现在血罗汉身后，算盘框狠狠砸在那颗光头上。


    "走！"老周喷出一口血，"天源来断后！"


    天源咬牙抱着香雪跳入残阵。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老周被血罗汉一拳击飞，而圣尊的龙首正从甬道尽头探出......


    蓝光吞没视野。天源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熟悉的木质天花板映入眼帘——正是飞升阁的地下室！


    "回来了......"他刚要松口气，突然感到怀中香雪体温骤降。低头一看，少女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更可怕的是，窗外月光突然消失——朔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