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广点头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确实是。”


    白万山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他手底下现在有多少人了？”


    李金广不假思索道：“应该只有一百多人。”


    白万山没有说话，而是皱眉沉思了起来。


    这时，李金广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另外，最近还有一条消息，此前在血沙帮攻打万通坊的时候，有人看见徐老虎对沈渊动手了，不过好像没有讨到好处。”


    “消息已经确定过了吗？”白万山问道。


    李金广颔首：“属下已经查过了，有不少的人都看到了徐老虎对沈渊出手，不过当日徐老虎并没有戴指套，估计也没有动用全力。”


    白万山摇头道：“徐老虎和我一样，功夫都在手上，即便是没有戴指套，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沈渊能够让他讨不了好，这番实力，比起你估计也不遑多让了。”


    说完这一句，白万山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再次开口。


    “今晚动手的时候你去盯着点，若他真的能够凭借着手里一百多人将整个南通坊打下来，你出面给他说，剩下的事情，由我去解决。”


    李金广神色微变。


    “白爷，若这样的话，不说孙进海，帮主和副帮主那边，怕是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白爷在青花帮里，可就真的难了。”


    底下的人不清楚帮派的情况，跟在白万山多年的李金广如何不知？


    这些年青花帮与血沙帮看似势同水火，实则两个帮派的帮主私底下关系达成了协议。


    城北这六个坊市，两个帮派轮着掌握，平日里动手也只是做做样子。


    底下那些普通的帮众，小头目甚至大头目的死，根本就不被上面主事的人放在眼里。


    死了大不了再招。


    不管是青花帮还是血沙帮乃至于其他帮派势力，真正的核心始终只有两点。


    地盘以及帮派里的高手。


    正常情况来说，即便是沈渊能够打下南通坊，按照青花帮和血沙帮暗地里的协议，要么南通坊隔一两个月就被血沙帮抢回去。


    要么，便是青花帮拿另外一条街道与血沙帮换，从而维持两个帮派手底下的势力平衡。


    可白万山既然这样说了，也就代表了一旦沈渊将南通坊打下，白万山就会扛着压力不会让沈渊将南通坊交出去，同时也不会将自己手底下的北同坊交出去。


    有赵黑虎这么分堂的堂主以及总堂帮主与副帮主坐镇，烟柳坊肯定不会动。


    这样算下来，唯一能动的，就只能是孙进海的万通坊。


    换而言之，有白万山撑腰顶着压力，即便是孙进海后面回到了青州府，万通坊，也不可能拿回来了，只能是血沙帮的！


    但沈渊是白万山手底下的人。


    一旦沈渊掌管了南通坊，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白万山一家独大。


    试问赵黑虎以及上面那两名正副帮主又会作何感想？


    到时候，白万山与沈渊的处境可想而知。    知晓李金广的意思，白万山沉声道：“想要谋划那个位置，岂能没有风险？”


    眼看白万山已经下了决定，李金广也不再多言，拱了拱手后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李金广走后，白万山则是转身看向一旁的池塘，眼睛轻眯，面露思索之色。


    ........


    晚上。


    南通坊。


    兴归赌坊内。


    上百名青花帮的帮众立于兴归赌坊内，使得本身不算小的兴归赌坊此刻竟是显得有些挤攘。


    楼梯上，沈渊负手而立，闭目不言。


    一直到郑二狗快步进入到赌坊。


    “沈头，时间差不多了。”


    闻言，沈渊睁开双目，目光扫过下方一众青花帮的人。


    “沈某不是独食而肥之人，今日厮杀，杀一人，奖一两银子，杀小头目者，奖百两，若能拿下南通坊。”


    “若有伤亡，治伤的钱沈某会出，若今晚不幸牺牲，也有五十两安家费会送至亲人手中。”


    “如若能够拿下南通坊，以后各位兄弟每月的例钱上涨至五两。”


    “郑二狗，由你叫上十个兄弟负责在旁边记录，待到今晚战斗结束，论功行赏，以功劳定大小头目的位置。”


    郑二狗上前正声道：“属下遵命”。


    没有过多的废话，直言便是钱财和地位的奖励。


    而这一点，恰恰也是大多数人最想要的东西。


    寥寥几句话，也让众人对于接下来的火拼少了几分惧意，多了几分期待。


    见此，沈渊不再废话，自楼梯走下后，带头向着兴归赌坊外走去。


    ........


    黄山街，往日喧嚣的铺面紧闭，唯有惨淡月光漫过青石板路，铺成一片冰冷的霜。


    整条街上竟是隐隐有几分寂静如墓的感觉。


    街道东头，血沙帮三百余人如沸腾的污血泼满了半边路面，阻塞了狭窄的巷道。


    一把把武器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光。


    神情或是紧张或是期待。


    而在一众血沙帮的人群前，一把厚重的虎皮交椅突兀地压在街心，徐老虎如山岳踞坐。


    赤裸的虬结上身，那道斜贯的刀疤在月色下如同恶虫，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十指关节被狰狞的乌金指虎紧紧咬合。


    在其椅旁蹲踞的三名大头目则是磨刀霍霍，时而抬眼看向街头。    “嗡——噗！”


    突然！


    整齐沉闷的顿地声在西头街口骤然响起！


    青花帮的人马终于露了面。同样百十号人，如潮水般从几条窄巷里快速涌上主街，与血沙帮隔着十几步距离停住。他们虽然人多，但站位明显松散随意，远谈不上整齐。


    沈渊行走在众人的最前方。


    莹白的月光照亮他年轻清隽的面孔上，不只是因为自身杀意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月光所致，竟是让此刻的沈渊显得更加的清冷。


    看着靠近的青花帮众人，此前坐姿尚且还有几分懒散的徐老虎身体也渐渐坐直，当目光落于沈安时，徐老虎的嘴角更是带着几分狞笑。


    直至双方距离只有不足三丈时，沈渊方才停了下来。


    随着双方眺望，一股肃杀之气也是悄然在这街道上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