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门与槛
作品:《重生97:还当舔狗?世界首富不香吗!》 江城证券营业厅vip室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杂音,只有针式打印机发出“嘎吱嘎吱”的嘶鸣,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在艰难犁地。泛着淡淡油墨味的交割单一张接一张吐出,叠在深棕色胡桃木桌面上,越来越厚。
老陈佝偻着背,几乎把脸贴在了最新打印出来的那张单子上,手指颤抖着划过上面那一长串零,嘴里无意识地念叨:“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明,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一千一百……万?小周……不,周总!这……这真是你这两个月挣出来的?”他看着交割单上“周明”的户名,感觉这两个字都烫手。
周明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微涩的龙井入喉,压下了资本落袋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眩晕感。屏幕上,钱龙软件的界面一片空白,所有仓位已清空,只余账户总资产栏那个冰冷而庞大的数字:¥11,028,741.56。这是他在农历新年来临之际在股市惊涛骇浪中搏杀出的全部战利品,是启航的燃料。
“陈叔,帮我约王经理,”周明放下茶杯,声音平稳,“资金今天全部划转,我需要一张新的支票本,面额……大一点的。”
“哎!好!好!”老陈如梦初醒,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去,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大厅隐约传来的喧嚣。
半个小时后,周明走出了营业厅的大门,内心激荡不已,重生以来,他的目标就一直是建立一家大型的综合性公司,他所有的股市运作,都是为了这个目标,现在,他终于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了,接下来,就是走程序了。
周明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干冷的空气,气流刀子般刮过喉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冽与痛快。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那硬挺的边缘,嘴角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笑容未绽,一阵短促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身侧响起。
一辆半新的黑色桑塔纳2000无声滑到路边。深色车窗降下,是一名中年妇女,保养得宜、妆容精致。藏青色羊绒大衣,一丝不苟的盘发,珍珠耳钉闪着内敛的光。
正是前几天周明送苏雨晴回家时,在楼上看到小区门口苏雨晴抱住周明那一幕的妇人,苏雨晴的妈妈,赵佳芝!
赵佳芝目光落在周明身上,居高临下的审视,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他那件普通羽绒服。
“周明?”声音平直,没有温度,“我是苏雨晴的妈妈,上车吧。有点事,找你谈谈。”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指令。
周明微微一怔,旋即压下错愕,换上平静与礼貌:“阿姨?您找我是...?”
赵佳芝用眼神示意副驾,催促不言而喻。
车内弥漫着淡香水和皮革暖风的味道。异常安静。赵佳芝冷着脸开车,周明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雪后初晴的阳光在他平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暗光影。
车子停在市中心新开的旋转餐厅楼下。门童殷勤拉开门。赵佳芝目不斜视走在前面,高跟鞋敲击光洁大理石,清脆回响。
靠窗雅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整个江城匍匐在铅灰色天空下,渺小如模型。视野开阔,带着凌驾尘世的疏离感。
赵佳芝脱下大衣,露出米白色高领毛衣。不看菜单,直接报菜:“水晶虾仁,清蒸石斑,蟹粉狮子头,上汤时蔬。”点菜干脆,透着掌控感。
包间门关上,暖气燥热。赵佳芝斟茶,碧绿茶汤热气袅袅。她端起杯,指尖摩挲温热的杯壁,目光终于落在周明脸上。
“小周,”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清晰地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上次雨晴回家,我在楼上窗口,看到你们在楼下。”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周明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年轻人嘛,感情好点,我们做长辈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周明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器的温润,神色未变,只安静地听着。
赵雅芝话锋一转,语气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不过呢,理解归理解,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雨晴这孩子,单纯,没什么社会经验,我们做父母的,总得多替她把把关。”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周明身上:“我这个人说话直,不喜欢绕弯子。我们家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雨晴的父亲,在中科院工作,搞科研的,国家栋梁。”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矜持与优越感,刻意强调了“中科院”和“国家栋梁”这几个字眼,尽管周明心知肚明苏父在其中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研究员。
“我呢,在市里的规划部门,”她继续道,姿态从容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毛衣袖口,“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接触的人和层面,也相对高一些。”此刻规划部门的一个普通科员,在她口中仿佛成了手握重权的人物。
“所以啊,”她微微抬高了点下巴,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扫过周明身上那件普通的羽绒服,像是在评估一件廉价商品的成色,“我们家的家庭环境、社会地位、未来对子女配偶的期许,跟你们家……可能不太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但出口的话却更加赤裸和刻薄:“说得通俗点,骡子配骡子,马配马。不同的阶层,看到的风景是完全不同的。雨晴这孩子,从小接触的环境、资源,眼界,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她未来的路,我们做父母的,早就替她规划好了。她将来的对象,最起码,家世、能力、经济基础,得跟我们苏家在一个层面上,这才叫门当户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雅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倨傲,试图在这张小小的餐桌旁划下一道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阶级鸿沟。
周明脸上的平静依旧,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前世今生,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嘴脸,也经历过无数商场上的刀光剑影,眼前这位苏母的表演,在他眼中,带着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拙劣和虚张声势。她的优越感,像肥皂泡一样虚幻脆弱。
“门当户对?”周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他抬起眼,迎上赵雅芝那双充满优越感和审视的眼睛,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探讨一个概念。“阿姨说得对。这个词,确实很有道理。”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晚辈应有的谦逊,但话语里的潜台词却像一根无形的针。
赵雅芝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周明放下茶杯,瓷杯轻碰玻璃桌面,一声脆响。他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松,无形的气场让赵佳芝的压迫感一滞。
“不过阿姨,”周明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探讨般的温和,“关于我们家的情况,您可能了解得还不够全面。您提到雨晴和我合作的那个网吧管理系统……”他顿了顿,看着赵雅芝眼中一闪而过的“果然如此”的神色,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您认为是我看中了其中的利益,利用了雨晴的单纯,才分到了一杯羹?”
赵雅芝没有直接回答,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抬起的下巴,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眼神里写着“难道不是这样吗?”的质问。
周明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很缓,带着一种奇特的包容感,仿佛在看一个固执己见的孩子。“那个系统,”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从核心框架设计,到具体的功能逻辑实现,再到后续的推广策略,甚至如何说服张建军那样的人接受预付储值这种在当时看来很超前的模式……都是我一手主导完成的。”他看着赵雅芝,眼神坦然而平静,“雨晴在其中,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尤其是在沟通和执行层面,她做得非常出色。但项目的发起、核心价值的创造以及最终利润的分配,都是基于我们各自的能力和投入,公平合作的结果。不存在谁‘分给’谁。”
赵雅芝的脸色微变,眼神里的质疑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多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她正要开口反驳。
周明却没有给她机会,他依旧维持着那种平和却带着无形重量的语调:“至于您说的‘阶层不同,风景不同’,我完全赞同。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世界确实不一样。”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赵雅芝,“但风景的好坏,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脚步去丈量,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而不是……仅仅站在祖辈或父辈垒起的小土坡上,就以为看见了全世界。”
这话说得极其含蓄,却又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指赵雅芝那虚妄的优越感。她所谓的“阶层”,所谓的“风景”,不过是建立在丈夫那份听起来体面实则普通的科研工作和她自己那份同样普通的机关工作之上,与真正的世家豪门相去甚远。
这话含蓄却像一记耳光,直指虚妄优越感。赵雅芝的脸瞬间涨红了,那是一种被戳破伪装的羞恼。她精心维持的优雅从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也拔高了些,带着明显的愠怒和尖刻:“好!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根本的现实!周明,我告诉你,我们家雨晴,将来找对象,对方家里的经济基础是硬指标!不是什么理想抱负就能糊弄过去的!最起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祭出一个足以将周明彻底打入尘埃的数字,斩钉截铁地说道:“家里资产得有百万!这是最基本的门槛!是保证雨晴未来生活品质、维持我们苏家体面的基本要求!达不到这个数,一切都免谈!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脚踏实地,别总想着攀高枝、走捷径!吃软饭的男人,最让人瞧不起!”
周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对方掷出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颗小石子。“百万?”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就事论事的探讨意味,“阿姨,按目前网吧管理系统的盈利和发展速度来看,如果顺利的话,有个两年左右的时间,我个人积累到这个数,应该不是问题。”
“两年?百万?”赵佳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那点强撑的弧度彻底垮塌,化作毫不掩饰的讥诮,声音都尖厉了几分,“呵!周明,你是真敢想还是真当我们雨晴傻?一个管管网吧的小程序,能挣出百万?天方夜谭!”她身体前倾,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看你是算盘打得精!知道我们家雨晴心软、单纯、还有点本事,就死缠烂打!哄着她把技术给你用,把辛苦钱分你一份!自己没那个金刚钻,就想靠着女人往上爬?你这不叫合作,你这叫……”
“砰!”
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雨晴裹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小脸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跑过来的。她火红的羽绒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单薄的毛衣,短发被风吹得凌乱,鼻尖冻得通红,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住她母亲。
“妈!”苏雨晴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颤,她几步冲到桌前,目光扫过周明平静无波的脸,又猛地转向一脸惊愕的赵佳芝,“你在干什么?!”
赵佳芝显然没料到女儿会突然出现,短暂的慌乱后,立刻端起家长的架子,厉声道:“雨晴!你怎么来了?没大没小!我和周明谈点事,你先出去!”
“谈事?谈什么?谈你怎么羞辱他?谈你怎么用你那套可笑的‘骡马论’来划分世界?”苏雨晴毫不退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我听到了!‘吃软饭’?‘攀高枝’?‘走捷径’?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气得浑身发抖。
赵佳芝被女儿当众顶撞,尤其还是在周明面前,面子彻底挂不住,脸色铁青:“我这是为你好!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你知道他……”
“我知道!我比你知道得清楚得多!”苏雨晴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她转向周明,眼圈瞬间红了,满是歉意和难堪,“周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找你,更不知道她会说这些……你先走好不好?我和我妈谈谈。”
她几乎是恳求地看着周明,眼神里有不容拒绝的坚持。
周明看着苏雨晴因愤怒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眼中强忍的泪光和深深的歉意,心头那点因赵佳芝而起的冷意悄然散去。他站起身,没有再看赵佳芝一眼,只是对苏雨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好。别急,好好说。”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从容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包间的门。
门一关上,苏雨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在周明刚才的位置上,与母亲隔桌相对。
赵佳芝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语气依旧强硬:“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他连反驳都不敢,心虚了是不是?这种靠女人……”
“靠女人?”苏雨晴猛地抬起头,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和疲惫,“妈,你查过他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来撕碎母亲那层傲慢的滤镜:
“周明,他不仅仅是清华的学生!他更是清华系创业圈里最年轻的技术核心!他和李彦宏一起创立了百渡,是百渡最年轻的创始股东!白纸黑字签的协议!就在不久前,他还用自己赚的一百多万,投资了张超阳刚刚起步的门户网站‘搜虎’!这些事,随便找本《计算机世界》或者《中国青年报》的科技版,都能看到报道!”
苏雨晴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赵佳芝的心上:
“还有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靠我’、‘分一杯羹’的网吧管理系统!妈,我告诉你,那个系统从最开始的创意、核心架构设计,到解决所有关键的技术难题,再到后来跟张建军那些老狐狸谈分成、谈推广,全都是周明一手主导!我做了什么?我就是在旁边打打下手,帮他跑跑腿,按他的方案去执行!没有他,我连那个系统的门都摸不到!我才是那个被他带着飞的人!”
她看着母亲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的表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以,你说谁高攀谁?你说谁吃软饭?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你保护在象牙塔里、没有分辨能力、只会被人骗的傻姑娘?你知不知道,在你瞧不起他、用‘百万资产’来羞辱他的时候,他可能早就……”
苏雨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刺痛感,让赵佳芝精心维持的优雅彻底崩塌。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反驳,想斥责女儿在编瞎话骗她,可看着女儿那悲愤交加、斩钉截铁的眼神,那些话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脑中嗡嗡作响。
百渡创始股东?投资百万?主导技术?自己刚才那些高高在上的评判和刻薄的嘲讽,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像一个天大的、令人无地自容的笑话!
“不…不可能…你为了护着他……”赵佳芝的声音干涩嘶哑,底气全无,更像是在做最后的、徒劳的自我安慰。
苏雨晴没有再争辩,只是用一种极其疲惫、又带着深深失望的眼神看着母亲。那眼神让赵佳芝心慌意乱。
这顿饭自然是食不知味,草草收场。回到家,赵佳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心乱如麻。女儿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坐立不安,最终,还是拿起电话,动用了点关系,辗转托人找到了最新几期的《计算机世界》杂志。
当那本带着油墨香的杂志被送到她手上时,赵佳芝的手心全是汗。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指快速翻动。
终于,她的动作僵住了。
一本不算太新的杂志封面,占据了整个版面。
背景正是北京饭店。照片中央,正是周明与李焱红碰杯的画面。李焱红的手还搭在他肩上。
年轻人的脸庞,正是周明!比她记忆中更加沉稳锐利。
封面下方,一行醒目的加粗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也烙在了她的心上:
《18岁清华新生成最年轻创始股东!》
《百渡引领中文搜索新浪潮!》
赵佳芝手中的杂志“啪嗒”一声滑落在地板上。
她颓然跌坐在椅子里,脸上血色尽失,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悔意。窗外,江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映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旋转餐厅里那些刻薄的话语、周明最后平静的眼神、女儿悲愤的控诉……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翻滚交织,最终都化作了封面上那个年轻人沉稳的笑容,无声地嘲笑着她所有的傲慢与偏见。那道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门槛”,早已被她试图阻拦的人,轻轻松松地踩在了脚下,踏成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