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也没客气，筷筷都夹在肉上，看得李母那是心疼得想骂人。


    孙秀芹酝酿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碗筷，想到陆南星的叮嘱，以及她的保证，便不再那么惧怕，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妈，我想去申请离婚，以后离开李家。”


    话音落下，饭桌上死一般寂静。


    李母的神情由心疼迅速转变成骇人的阴冷，她死死盯着孙秀芹：“你刚才说啥？”


    孙秀芹被李母这神情吓得头皮发麻，那种常年挨打而生出的惧怕再次涌上来，她努力咽了下口水，声音带了些颤抖：


    “我说，我要去申请离婚。”


    “啪！”猝不及防的一声脆响。


    孙秀芹脑袋歪向一边，脸颊肉眼可见红肿起来。


    “白眼狼！这么多年我们李家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想离婚？你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儿子吗？！我儿子就是你克死的，你竟然还有脸提离婚？！”李母指着孙秀芹的鼻子破口大骂。


    陆南星为了后面的计划顺利进行，只能强忍住想帮孙秀芹的冲动。


    索性已经挨了打，孙秀芹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她看上去更加平静，可那平静下面又透着诡异的疯感。


    “当初我嫁给你儿子时，我爹妈已经没了，我没要你家一分钱彩礼，还带着爹妈留下的家产嫁到你们李家，现在那些被你们花光的家产我也不要了，我只想离婚。”孙秀芹说。


    李母却呵呵冷笑，“彩礼是你自愿不要的，就你嫁到我们家时带过来的那些破烂儿，也好意思叫家产？我帮你扔了都嫌费劲，少在老娘提这些！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想离婚，没门儿！”


    “我就要离婚！你不同意，我就去大队闹，去镇上闹，让那些当官的给我……”孙秀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明摔碗的声音打断。


    李明怒目圆睁，扔了碗筷就一把扯住孙秀芹的头发，巴掌再次扇到她的脸上。


    “臭娘们儿！给你脸了是吧？你敢这么跟我妈说话？老子打烂你的嘴！”


    说着，为了方便他打人，李明还直接将孙秀芹从堂屋扯到院里，抬脚便朝她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孙秀芹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陆南星和张韫起身追出去，却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紧紧攥着拳头瞪着李明。


    见二人没有阻止，李明还以为他俩是被他的“勇猛”给震慑住了，于是出于嘚瑟警告的心理，他动手更狠。


    李母也是帮着儿子一起打孙秀芹，又挠又掐。


    没一会儿，孙秀芹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就基本没有一块好肉了，衣服下面估计更是惨不忍睹。


    陆南星看了看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赶紧上前，声音急切地喊道：“别打了！你们快要把她打死了！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话音落下没出几秒，院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两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住手！我们是警察！”


    两个公安进来的时候，李母正扯着孙秀芹的头发狠狠扇她的脸，李明则是正踹向她的肚子。


    孙秀芹满脸的血印，衣服也凌乱不堪，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


    公安的话让那母子二人呆在原地，连放手都忘了。


    公安几步上前，一把就将李明给制住，“你们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母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拉着公安辩解：“公安同志，我儿子没有伤人啊！这女的是我的儿媳，她不听话顶撞我，我儿子只是帮我管教儿媳妇，你们不能抓他啊！”


    公安冷冷盯着李母，似乎在说我抓他把你给忘了是吧？


    然后把李母也给抓住，胳膊反剪在背后。


    李母疼得哎呦哎呦叫唤，却不敢有半点的反抗，只是一个劲儿嚷嚷着她教训儿媳妇有什么错！


    陆南星站出来，“公安同志，这个老太婆伙同和他的儿子常年殴打虐待孙秀芹，还逼迫她去跟别的男人睡觉，借此谋利！我刚才就多次亲眼看见他们打孙秀芹，我可以做证人！”


    公安自然是陆南星一早就联系好的，告诉他们大概几点过来。


    只有让公安正好撞见人渣母子打人，那样他们才没办法狡辩。


    因为盛曜离开前特意去镇上派出所叮嘱了，让公安们帮着照看一下他的未婚妻，所以公安们对陆南星的态度很和善。


    公安配合着陆南星，把在场的几人全都带去了派出所。


    有女警带着孙秀芹去验伤，而李母和李明都被关在了屋子里，还在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


    陆南星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进派出所了，上次她帮着张晓红出头，这次又救了一个妇女于水火之中，女警们看她的眼神都格外的亲切。


    等到孙秀芹验伤回来，带她去的两位女警均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人渣！简直就是人渣！你们看看这验伤报告，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还有这个！妇科医生说这位女同志她，她被多名男性……伤到身子了，以后甚至都不能再生育……”


    其中一位女警将报告塞进负责这个案子的公安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


    同为女性，她自然更能共情孙秀芹，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其他的公安也是震惊又愤怒。


    审讯的时候李家母子还嘴硬不承认，直到验伤报告甩在脸上，他俩才讪讪闭嘴。


    李明看着是个地痞无赖，实际上胆子小得很，被公安一吓唬便什么都招了，甚至那些个曾经强迫过孙秀芹的男人也被他一一说出。


    公安们自是又一番抓捕。


    这个案子忙活了将近两天，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


    罪魁祸首是李家母子，判得最重，而李家的所有家产也全数归孙秀芹所有。


    这是对孙秀芹的补偿。


    案子判了，人渣入狱，孙秀芹在派出所大厅里哭得昏天暗地。


    只是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大概是想到自己终于得到解脱，再也不用过那种每天挨打挨骂的日子。


    在遇到陆南星之前，孙秀芹打死也不敢想自己有解脱的一天。


    面对孙秀芹的感谢，陆南星却笑着摇头：“秀芹姐，你帮了我我才会帮你，所以你不用谢我，归根究底还是你自己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