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完出来，就是沈明玉都松了口气，写字的手还好，一直在动弹还有知觉，另一只手早就冻僵了。


    “阿嚏！”


    “阿嚏！”


    窗户边的两位老师都打起喷嚏来。


    他们收完试卷之后，坐在窗户边的几个考生对视一眼，齐齐走到他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两位老师！”


    两位老师的眼睛泛红，他们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他们的感谢。


    都是做老师的，不管以前遭受到什么，光明到来，对一个学生来说，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大事，如果是他们自己没复习好导致没考上，这能理解，但如果是因为恶劣的环境，谁都会遗憾。


    考试还有两天，他们感冒没事，把学生冻着就不好了。


    两位老师没有说话，低着头对他们摆了摆手，手上继续收拾试卷。


    看到这一幕，沈明玉颇为感慨。


    岁月艰苦的年代，所有感情都很单纯，亲情、爱情、师生情......


    亲人之间的感情很紧，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平时家里人如何争如何夺，一旦遇到事，整个族的人都会保护你。


    爱情也很简单，见一面合眼缘，之后一辈子都是携手过。


    师生情还是单纯在老师和学生之间，前者教书育人，希望自己的学生学理明智，往后一片坦途；后者尊师重教，感激老师的教诲之情。


    “小玉姐！”


    教室门口，交了试卷出来的杨萌萌对着她招了招手，沈明玉回过神，路过讲台的时候，对着两位老师微微鞠躬，然后走了出来。


    杨萌萌顺势揽上她的胳膊，想着刚才她的举动，有些不解。


    “姐，你刚刚那是......”


    沈明玉将考试时候的事儿跟她说了一下，她很是感慨，“这两位老师真好，不像我们教室的，考试的时候有位考生被吹的不行，举手想让老师关一下窗户。”


    “那个老师就当没听到一样，什么都不管。”


    这也正常，之前老师这个职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们还能出来可能都用了很大的勇气。


    很可能他们不是不管，而是不敢。


    沈明玉叹了口气，“好了，小梅在哪个教室，咱们过去找她。”


    刚说着，沈小梅就从前面的教室走出来，左右看看，看到两人过来，赶紧跑过来。


    “小玉，数学第五题......”


    还没说完，就被沈明玉阻止。


    “小梅，考都考完了，先别对题，要不然影响后续的考试。”


    她说的话，只要是家属院出来的人一向都是信服的，因此即使沈小梅有些担忧，还是听话地转移话题。


    三人聊着天往外走，刚出来教学楼，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对题。


    距离有点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下一秒，三人就看到其中一个女同志，脸色瞬间大变，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挺崩溃的。


    沈小梅和杨萌萌对视一眼，惊恐地拍了拍胸口。


    这也太吓人了，幸亏她们听话不对题，要不然成这样下午还怎么考试？


    她们加快了脚步出校门。


    下午的考试在两点，时间紧张，她们就不回去了。


    杨萌萌和沈小梅的家人都在外面等着，萧景川也在，两人对沈明玉挥挥手，各找各妈去了。


    沈明玉一出校门，就被萧景川看到，他大步走上来。


    不顾上周围有没有人，伸手抓住她的手，和想象中一样是冰的，他眉心皱起。


    将怀中的手炉递过去。


    “媳妇，快暖和暖和，我带你去吃饭。”


    沈明玉接过手炉，热意从手心向四肢蔓延，瞬间感觉暖和起来，“你不问我考的怎么样？”


    “我相信你。”


    萧景川说的是实话，一方面确实相信沈明玉的能力，另一方面不想问这些让她紧张。


    中午时间紧张，赶不上回家，周围也没有宾馆和饭店，他也不知道怎么租了一间小房子，他们回去之后，饭都做好了在灶上温着。


    接下来一天半的考试，他们没有回家属院，考完就在这里休息。


    “叮铃铃——”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出来后，很多人都哭了，被他们感染，杨萌萌和沈小梅的眼睛也有些红。


    几人一起回去，萧景川陪考的事儿，家属院的人也知道了，纷纷感慨，这都两年多了，小两口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路过的马嫂子瞥了一眼，心里冷哼。


    整个家属院都捧着沈明玉，她要是没考上，才要让人笑话死！


    不过她的想法注定落空。


    ......


    小年过后，78年一月份有人的通知书到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只是沈明玉的通知书迟迟没到，其他人觉得有些奇怪。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马嫂子，似乎找到了什么底气，“看吧，你们整天说她多厉害，还不是没考......”


    没说完，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淹没了她后面的话。


    团长宋明、政委赵崇义走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不少人，喜气洋洋地来了家属院。


    有人手上还拿着红布大花。


    有嫂子好奇了，“领导，这是有什么好事儿？这么大的动静？”


    “好事！天大的好事！”


    说话的是宋明，他卖个关子，带着人往沈明玉家去，其他人的胃口被吊起来，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沈明玉正躺在温暖的炕上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书出来。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一开门，一堆人站在他们家门口，一时间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不，下一秒就听到宋明开口。


    “小沈同志，恭喜你，你可太厉害了！考了咱们省的理科状元！”


    天知道，宋明听到消息的时候多激动，这本来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可关键这位省状元出自他们部队，这怎么不让人惊喜？


    省教育局的同志收到消息，更是亲自赶来。


    见到沈明玉有一瞬间的惊讶，没想到这位女同志不仅学习这么好，长得还这么好看。


    “沈同志，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省总分五百，你考了497分！”


    说着，拿出了大红字报。


    看的沈明玉嘴角一抽，还没说什么，余光瞄到萧景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