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敲响登文鼓
作品:《撩完就跑,阴鸷反派是我裙下臣》 天边晓白,破开黑色云雾,缓缓露出后头一丝光亮来。
群臣上朝,都会早早等在奉安门外,直到那扇通往皇城的朱门打开,众人鱼贯入内,参拜吾皇万岁。
而今日又有些不太一样,除了等候在奉安门,手持玉圭的朝臣,还有站在登文鼓前,一身素衣飒飒的女子。
无人识她,四周窃窃私语接踵响起。
“小姐,来了。”
人潮攒动,一身紫袍,手持玉圭的虞仲向宫门走来。
连翘上前,将手中鼓槌递了过去。
闻岫沅将鼓槌接过,目光自那人身上收回,转身,举起鼓槌朝着登文鼓重重敲下。
咚——
鼓槌击中鼓面,发出的声音悠远绵长。
所有人的目光皆凝聚在同一处,每一次落下,都伴着女子高昂的喊声。
“闻家蒙冤,遭人陷害,幼妹失踪,生死不知,请陛下为闻家主持公道。”
咚咚的鼓声一下接着一下。
群臣议论纷纷。
“那是谁?像是闻家的人。”
“闻家的人不是都已经下狱了吗?女眷也被圈禁,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敬文伯的儿媳妇不就是闻家的大小姐吗?”
“她真是闻家的人?”
……
人群里各色言语细细碎碎的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
宫门外的侍卫见有人敲响登文鼓,也过来查看情况。
“什么人在敲鼓?”
闻岫沅不应,依旧敲鼓,仍旧喊冤。
侍卫想要上前,却遭连翘带人阻拦。
此时虞仲已经来到近前,怀抱玉圭,站在原地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这出“闹剧”。
此时有大臣上前,恭恭敬敬朝着虞仲一揖:“相爷,听闻您昨夜奉陛下命令带领禁卫军前去搜查东昌侯府,如今东昌侯大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敲响登文鼓,是否要……”
后面的话大臣不敢说出来,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觑着虞仲的脸色。
虞仲薄唇微抿,闻言点了点头:“是该管管。”
宫门侍卫长一直留意着虞仲反应,见他投来目光,立时心领神会。
带着手下穿过群臣,手持长矛与连翘等人对峙。
“闻家勾结贼匪,抢夺贡品,如今闻家上下下狱,你却还敢在这里敲响登文鼓。”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侍卫长一声令下便要带人强行冲上前,谁料这时候一声叱喝传来,叫停了所有动作。
“我看谁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明镜司司卫疾步涌来,迫得群臣纷纷退至两侧。
在其之后,一人红衣猎猎坐于马背之上,缓缓打马而来,那人剑眉星目,端的是威严之姿。
至了登文鼓前,裴郢翻身下马,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之人,无不叫人畏惧垂头,不敢直视。
侍卫长显然也没料到明镜司司使会突然出现,不敢与其起正面冲突,连忙让手下退开,而后作揖拜见。
“什么风,把司使大人吹来了。”
景明帝曾有言,明镜司上督皇子王孙,下谏朝臣官员。
裴郢无需日日上朝,而一旦上朝,那必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可他此刻却站在登文鼓前,将敲鼓的女子护在身后,这又是何意?
侍卫长不敢开罪裴郢,又不能不听虞仲指令,只能硬着头皮胆战心惊的同人周旋。
“裴司使,陛下有令,要将闻家上下下狱,此女子是……”
“陛下可是让你来督办此事?”裴郢寒声打断他的话。
侍卫长垂下头,心虚道:“不、不是。”
“陛下可曾说过要株连?”
“不曾。”
“既不曾株连,亦不是你来负责,那你凭什么身份在这里同本使说这些?”
裴郢神色不变,语气却一冷再冷。
初夏的天,没得叫众人后背都起了层层冷汗。
那侍卫长讨不了好,只能悻悻退去。
“他没有资格,不知道我有没有。”
虞仲自人群中走出,来到裴郢面前。
他脸上带笑,笑意却不打眼底:“裴司使,本官奉陛下之令搜查闻家,已然搜出了丢失的贡品。如今闻家众人已经下狱,只剩闻岫沅、闻岫宁姐妹在逃。”
“如今人就在这里,为表公正,本官理应将人拿下。”
若是不提闻岫宁尚好,一听这个名字,裴郢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派了明镜司所有人出动,可至今没有找到那丫头的下落,如今闻恪远被下狱,那丫头又被带到哪里去了?
是生,还是……
那个字在脑海里一经闪过,裴郢立时握紧了拳头,他不敢深想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这么在乎那个丫头了。
如今那丫头不在,他就要替她守好闻家的人。
裴郢咬紧牙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如果,我说不行呢?”
两道视线于空中交汇,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对视,却顿时犹如万箭齐发,处处都是刀光剑影。
“裴大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两人间的针锋相对。
连翘接过小姐手中的鼓槌,搀着她走下登文鼓。
闻岫沅双手疲软不堪,折腾一夜可谓累极,可此刻站在这里,却偏偏挺直背脊,于虞仲面前亦不落下风。
她经过裴郢身旁,冲他颔首,随后面向虞仲。
“虞相,大晟朝曾有律法,敲响登文鼓可通圣听。”
“我有冤屈,难道还不能请陛下做主了吗?”
虞仲忽然一笑:“你当然可以敲响登文鼓,本官让你敲。”
“可你别忘了,就算本官此时不抓你归案,但你敲响了登文鼓,在面圣之前须得受脊杖二十。”
“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着见到陛下吗?”
闻岫沅脸色煞白,身形微微一颤。
难怪刚才虞仲不曾阻止她敲响登文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不怕她面圣,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面圣。
二十脊杖……听说有的行刑官手上颇有功夫,有些伤势看起来严重,实则不过伤及皮毛,而有些伤势看起来寻常,却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清风拂过裙角,将洁白的月裙拂动飞舞。
闻岫沅忽的一笑:“你有张良计,又岂知我没有后手。”
闻岫沅挣开连翘搀扶的手,从袖中摸出一物后高高举起。
“先皇令牌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