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带着唐母到了医院下面的小花园，这才掏出一支烟。


    点燃的烟火，在黑夜中明明灭灭。


    唐母等了半天，就只见唐父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说有事和她说，现在又不说。


    心里还挂念着受伤的宝贝二女儿，看唐父这个样子，内心一阵阵的烦躁。


    “行了老唐，少抽点，有啥事，赶紧说吧。”


    唐父组织了一下语言，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妻子，缓缓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唐母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没这么巧吧？


    随着唐父的描述，唐母越听越心惊，因为唐父梦到的内容，和她梦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也梦到了？"唐母颤抖着问。


    唐父沉重地点点头："妍妍她妈，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对老大太苛刻了？"


    "不可能！"唐母突然激动地打断他，"那只是个梦！老大从小就不讨喜，性格阴沉，哪像妍妍活泼可爱？再说了，老大是姐姐，多承担点怎么了？"


    唐父沉默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花坛边缘："妍妍她妈，梦里那种感觉...太真实了。老大跳楼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多绝望。"


    "闭嘴！"唐母瞪大眼睛，大声道："我看你是疯了！老大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她今天还打了妍妍！你居然还替她说话？"


    唐父抬头看着妻子扭曲的面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想起梦中"自己"每次被不公平对待时，母亲那冷漠的眼神。.


    唐父的声音沙哑，"妍妍她妈，如果...如果梦里的事是真的呢？如果老大真的..."


    "没有如果！"唐母歇斯底里地喊道，


    "老大就是不懂事！就是白眼狼！她今天敢打妍妍，明天就敢打我们！她要是真的死了，到也干净！ "


    "够了！"唐父突然暴喝一声，把唐母吓了一跳。


    "你摸摸良心，老大从小到大，有没有主动惹过事？她成绩那么好，我们给过她一句夸奖吗？"


    唐母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做为一个母亲，给大女儿带来那么多伤害。


    所以唐母很快又强硬起来："那又怎样？谁家老大不是这样？就她矫情！"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唐母留在医院，照顾二女儿，唐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女儿，家都没回，就继续回档口做生意。


    没人打扰，白晒过得还不错，唐白妍得宠，零花钱不少全在手机里，就算家里就她一个人，她也不缺吃喝。


    要知道，原身可是又没有手机又没有零花钱的，唐父唐母觉得她在学校吃住都是免费，零花钱这种东西，完全用不着。


    周日下午，白晒准备重回学校战场的时候，唐父回家了。


    见白晒已经准备出门，这个男人拦住了她。


    “晒晒。”


    听到这两个字，白晒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肉麻死了！


    以往他们心情不错的时候，叫的是“老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叫的是“死丫头”，“晒晒”这个称呼，从有了唐白妍后，原身可从来没听过。


    白晒不想搭理这个犯病的男人，直接用眼神询问：你想干嘛？


    唐父好像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接着说道：“对不起…爸爸给你道歉。”


    这个时候的唐父，两天没回家，衣服没换，也没收拾一下，一脸的胡子拉碴，看着白晒的眼神中，有愧疚，有后悔。


    这两天，只要他一闭眼，就会又将大女儿经历的生活来上一遍，每来一次，他就后悔一次。


    所以，他想弥补。


    但是，白晒不需要，原身更不需要。


    白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指你拿扫帚打我的事？"


    唐父更加愧疚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爸...爸那天太着急了..."


    "着急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动手？"


    白晒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唐父心。


    "我想问问你，大家都知道我从楼上跳下来，从我回来后，你关心过一句吗？"


    看了看唐父涨成猪肝色的脸，白晒自嘲的一笑。


    “哦，我知道，你们不在乎，我也不用你的关心。”


    "不！不是的！"


    唐父见她露出的笑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爸...爸做了个梦..."


    白晒任由他抓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梦到什么了？梦到我死了？"


    唐父如遭雷击，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就是真的呀。"


    唐父突然想起梦里那种绝望的感觉，站在天台边缘时，整个世界都在逼他去死。


    眼泪喷涌而出，"老大，是爸妈对不起你..."


    白晒静静地看着这个突然崩溃的中年男人。


    原身的记忆植入起作用了，但还不够。她要的不是这种廉价的愧疚，而是让他们真正体会到原身经历过的每一分痛苦。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白晒轻声说，"我跳楼的时候，楼下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喊''快跳啊''。而您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唐父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跳下去了，你们拿到赔偿金，是不是就能送妍妍去岚林了。"白晒笑了笑，"你看，我到死都还在为这个家考虑。"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唐父。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些被忽视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大女儿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妹妹，生病了也坚持去菜市场帮忙，每次拿到奖学金都会第一时间交给家里……


    "爸错了...爸真的错了..."唐父抓着白晒的裤脚，哭得撕心裂肺。


    白晒冷漠地看着他："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出生在这个家，不该活着浪费你们的钱。"


    说完，她从唐父的手中拽出裤脚，抬腿就想出门。


    唐父突然站起来，伸手拉住了她。


    哽噎着用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就往白晒手里塞，“老大，这个...你拿着。爸爸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


    白晒捏了捏信封，厚度可观。


    看来唐父这次是下刀割肉了。


    “呵，不用，我在学校吃住都是免费的。"


    说完，强行将信封塞回唐父的怀里，直接出门。


    门关上的瞬间，唐父又一次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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