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长宁说付文山是坏人呢，这跟之前照片里的他完全不一样。


    照片里的付文山文质彬彬，很有儒将的气质。


    现在的他，战场上的杀气还没能完全收敛，看上去更像是杀将。


    常玉华抱着孩子走到付文山身边，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丈夫白天去上班，现在下班刚刚回来一样。


    “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付文山脸上也漾起了笑容，抬手轻轻摸了摸常玉华的脸，擦掉她流出来的眼泪。


    “我回来了，就想吃你做的饭呢，所以刚到部队，我就回家了，要辛苦媳妇给我做饭了。”


    常玉华：“那你先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煮碗面条垫垫肚子，晚上咱吃大餐。”


    付长宁小朋友一直警惕地盯着付文山，见他的手一直放在常玉华脸上不拿开，立马伸出小胖手去推付文山的胳膊。


    皱着眉头说道：“你别乱动，这是我妈妈，不许你碰。”


    付文山没注意，还真叫付长宁把手给推下来了。


    常玉华笑看着付长宁。


    “长宁，这是爸爸呀，之前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吗，怎么不认识了，这就是爸爸。”


    付文山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些。


    “你叫长宁是吧，是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吗？真好听。


    我是爸爸，让爸爸抱抱好不好呀？我还给长宁带礼物了，长宁要不要看看喜不喜欢。”


    付长宁看了看常玉华，见妈妈满脸都是鼓励的神情。


    又认真地看了看付文山，伸出小胖手，把付文山脸上的疤痕挡住，看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觉得现在看着和照片里有点像了，这才傲娇地伸出小胖胳膊，搂住付文山的脖子。


    常玉华顺势松开手，对付文山说道：“你那只胳膊还伤着呢，少抱会儿过过瘾就得了。


    我去给你煮碗面，你们父女进屋去玩吧，屋里有好多小人书和玩具呢。”


    付文山借着接孩子的机会，偷偷在常玉华脸上亲了一口。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伤得不重，用不了多久就能好，这些年辛苦媳妇了。”


    常玉华嗔了付文山一眼，就往厨房走去。


    付文山抱着付长宁，在付长宁的指挥下，进了房间。


    等常玉华再进房间的时候，这爷俩已经很熟络了。


    付长宁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付文山怀里，专心致志地听付文山给她读小人书呢。


    闻到面条的香味，父女俩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常玉华。


    直到这会儿，常玉华才发现，这父女俩就算没在一起生活过，可小动作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付文山回来的第二天，像郭婶子、二牛爹、王婶子这些平常跟他们家来往密切的人，都过来探望付文山。


    还有些平时交集不多，但对北边战场特好奇的人，也都跑过来，就想听付文山讲讲战场上的事儿。


    大家全聚在常玉华家，听付文山讲故事。


    付文山三天的假期，家里人就没断过。


    白天的时候，付文山给乡亲们讲北方战场上打仗的事儿，乡亲们则跟他念叨常玉华一个人在家有多不容易。


    晚上，付文山就跟常玉华亲密耳鬓厮磨，一个劲儿保证以后肯定好好对待常玉华云云。


    他这次回来升职了，现在已经是旅长了。


    原来的旅长升成了师长，所以他俩都不用调离原来的部队，直接上任就行。


    这场战斗牺牲了不少人，好多人回来都升职了，尤其是中低级军官，从这就能看出战斗有多惨烈。


    付文山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回来了，这也意味着于成龙之前靠装受伤逃避上战场，和半夜无故出现在山上，被人打断了腿的事，得受到处罚了。


    那时候军队已经有军纪律条令了，于成龙的行为构成了战时自伤罪。


    他出现在山上，他最后只承认他想上山打些野物改善生活，途中遇到陌生人在山上，两人展开了搏斗，最后那人打伤了他的腿，逃走了。


    但是上面没有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最后上面给的处罚是，撤销他的军人身份及待遇，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这下他这辈子算是毁了，不光他自己，就连他的儿孙，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地主成份，娶资本家小姐，再加上被开除军籍，哪一件事儿都不是小事儿。


    他可好，还来了个三合一，这一家子这辈子想过舒坦日子，难了。


    于成龙被押走那天，于老太太哭得那叫一个惨，就跟天塌下来似的。


    “成龙啊，我的儿啊！首长们，你们可不能这么干呐！


    成龙他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当年打蓝军的时候，他也是出了力、立了功的啊，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


    成龙啊，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胡云梅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想当初，她爹带着大夫人还有大夫人的孩子，靠着蓝军的关系出了国，把她们这些庶出的孩子还有姨娘全都扔下了。


    她姨娘一看他们都走了，就给她找了个门路，把她嫁给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撤走的蓝军军官。


    那军官比她大十几岁，前妻死了。


    俩人摆了喜酒，还没来得及圆房，就被军官和原配的儿子给搅和了。


    后来军官好多天没回来，再得到他消息的时候，就是那军官带着原配的孩子和财产也跑了。


    这事儿当时好多人都知道。


    红党赢了之后，她和姨娘可吓坏了，就怕红党会收拾那些跟蓝党走得近的人。


    她这才想法子找了于成龙这么个有红党部队背景的丈夫，想着清算的时候，能免得因为自己曾经跟蓝党亲近受到受罚。


    谁能想到，现在于成龙也倒了，那她往后可怎么办呐？


    她就是个弱女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没干过，老天爷就真不给她条活路吗？


    不管她心里怎么着急上火，于成龙还是被押上军车拉走了。


    于老太太哭了一会儿，看见旁边发呆的胡云梅，肚子里的火一下子就找到了发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