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闺女啊，发生了这种事，你可怎么办啊！”顾寡妇一马当先上去拿衣服裹住了沈清清的身体。


    接着，如前世劝祝南枝一般的说辞用到了沈清清身上。


    “是啊，是啊，闺女，你可别想不开啊，女人这辈子，嫁谁不是嫁，他虽然年龄比你大了点，可他成分好啊，贫下中农，还会疼人儿！”


    “嫁过去你就等着享福吧！是不是啊王瘸子。”


    周围的妇女们接过了话茬，都在劝着沈清清和王瘸子。


    一下子弄得张队长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唉，发生了这种事，他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挥一挥衣袖回大队去了。


    众人见队长都走了，便也一窝蜂散去，只余下祝南枝和叶肖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王瘸子却喜滋滋地拽了拽沈清清的衣袖，“走吧，跟我回家吧，没了那女娃有你也不错。”


    “项忠！”沈清清闹脾气般狠狠吼了一声，却见项忠慌忙往后退了两步，道：“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自作聪明叫他来的，现在弄成这也是你活该！”


    如果说，因为火车上的事他对沈清清还有几分歉疚，那今天的事彻底让他释怀了，尤其是王瘸子爬在沈清清身上的样子，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股恶心。


    他推开门回到屋里，重重地躺在了床上，一点也不想搭理屋外沈清清的挣扎与尖叫。


    此刻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他好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到他醒来，一切还和之前一样，祝南枝没有和他退婚，他也没有因为举报祝振北丢了工作，他们还在城里幸福的生活着。


    这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为了沈清清逼祝南枝让出工作了，也不会偷偷帮祝南枝报名下乡骗她吃苦了。


    ……


    只是昏黄的白炽灯和隔壁叶肖与祝南枝的窃窃私语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南枝，在想什么呢？”叶肖仰着头，坐在门槛上问道。


    想什么呢？


    祝南枝原本沉着的脸也仰了起来，默默地看了月亮一眼，道：“我在想，如果今天发生这种事的不是沈清清，是我，我要怎么办呢？”


    她还会像前世那样，就任由那些人连拉带拽地拖到老光棍家里吗？


    “不会的，”叶肖明朗的面庞突然沉静下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即使有一万万分之一的可能，这种事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老光棍的！”


    “我娶你！”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叶肖自己都愣住了，长久压抑的感情像洪水般倾泻而出，才会不管不顾地做出这种承诺。但他从不后悔，不过是把早就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


    叶肖目光灼灼的盯着祝南枝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丝变化。


    四目相对的瞬间，祝南枝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前世事情发生时村里人的唾弃，以及项忠后来知道她处境后的嫌弃，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划过心头，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女人在遇到这种事后，居然还能听到“娶”这个字。


    “你说真的？”


    慌乱过后，祝南枝并没有像其他正常女知青一样，垂着脸害羞地拒绝，而是勇敢的面对这一份感情，冷静的确定其真实性。


    她前世太惨了，生她的人不待见她，她爱的人骗她，她恨到骨头里的老光棍，直到被虐待致死却也无可奈何，被与她毫不相干的村民唾弃，然后慢慢被遗忘，那种孤寂，绝望她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一遍了。


    上辈子，她独自站在一丝不挂的身体前，发现连一块遮羞的破布都无法为自己披上时，他那破旧的棉袄便是世间留给她唯一的温情。


    今生今世，她愿用所剩不多的感情，去赌这份承诺为真。就当是全了他前世遮羞埋葬之情吧。    至于那些恶人，呵，祝南枝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怎么动作，只是拒绝了那些不知所云的道德绑架，命运的齿轮居然自己就安排了一切。


    祝南枝的动容像点点星火般，燃起了叶肖满腔的勇气，“当然是真的，从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开始，我就想这样说了，只是，那时候你一直没有回应，后来又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上天既然给了我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绝不辜负！”


    叶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祝南枝的心里再次激起惊涛骇浪，“你说什么？什么，信？”


    她这辈子，上辈子都只收过一个人的信，那就是项忠写的那些信。现在，叶肖居然说他也给自己写过信？


    那为什么她从不知道呢？


    还有那些信中所描述的她，和后来项忠口中的她有着千差万别的变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让一个这么爱他的人幻想破灭，拼命想改变自己，守住那份最初的爱恋。


    可现在看来，她想要守护的爱，和信中给的爱，根本就不是同一份？


    祝南枝的反应让叶肖也是心中一震，她居然不知道那些信？


    那他的信，他的心都是给了谁？


    叶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轻轻说起信上的内容，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他的思念，她的美好，她的喜好，还有她受了委屈他安慰她的话语……


    叶肖整整说了一夜，祝南枝就听了一夜，从最初的惊讶，委屈，阴差阳错，再到最后的平静，坦然，接受。


    那些信早就在当初退婚后，被她烧成灰烬，但老天居然把写信的人送到了她身边，此时，祝南枝感觉无比庆幸。


    早起的麻雀已在枝头叽叽喳喳，两双交叠在一起的手也恋恋不舍地分开。


    “小南枝，还有两个小时才上工，你回屋去再睡会儿去。”


    叶肖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托着祝南枝的身体轻轻把人往小隔间赶去，他要抓紧时间把屋子收拾一下，王瘸子和沈清清在他屋里做了那样的事，真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沈清清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他在屋里虽然中了药，可那三人在外面的密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但要对祝南枝下手，还要王瘸子和项忠一起，这女人也是少见的恶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