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连拍了三下手掌，赞叹道：“没有观众的演出，难免令人有些遗憾，你大概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知己，可惜……”


    老者没有说可惜什么，或许是知道林然的立扬不会改变。


    也或许是知道他跟林然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索性不谈。


    他轻抬了一下手。


    “哗！”


    林然手中的棋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随后，棋子漂浮而起，于无声之中拉开了一道光幕。


    光幕之中。


    双翅白虎硕大的体型占据了一半。


    但。


    林然的目光还是落在那道瘦小的身影之上，之前腾阳市的第一波危机缓解后，言本正便将腾阳市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


    所以。


    他不仅知道神兽白虎和冥灵关系匪浅，还知道神兽白虎追着冥灵而去。


    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光幕中。


    冥灵落在一处洞窟前。


    白虎真君跟着缩小了身形，落在冥灵的身后，跟着她一起踏入洞窟之中。


    浓重的黑暗如实质般包裹上来，仿佛一层冰冷黏腻的幕布。


    洞窟内静谧得可怕。


    唯有一人一兽轻微的脚步声在幽暗中回荡。


    “哒！哒！哒！”


    冥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幽蓝色的灯盏，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努力地撑起了一小片幽蓝色的空间。


    那光芒所及之处，能看到洞壁上爬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路，好似某种古老神秘的文字，又似狰狞扭曲的怪物轮廓，在光影交错间，显得越发诡异。


    白虎真君微微眯起眼眸，周身隐隐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为这黑暗增添了几分清冷。


    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不时转动，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从洞窟深处传来，宛如低沉的呜咽，像是有莫名的生物躲在暗中低语。


    让人毛骨悚然。


    忽然。


    脚步声停了。


    白虎真君抬眸望去，洞窟已经到了尽头，只有一面看起来粗糙的山壁。


    白虎真君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全身毛发微竖。


    “他在哪？”


    “什么他？”


    冥灵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白虎真君。


    白虎真君眸子紧紧盯着冥灵，充斥着冷意：“那个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人，那个毁了天隐城的人，那个重伤我的人到底在哪！”


    “大白。”


    冥灵琉璃般的眼珠，再次有了灵动，看着白虎真君的目光无比温柔。


    “你知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这一瞬，就连白虎真君都略微有些晃神，不自觉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冥灵的时候，但也只是一个晃神，它的眸光便再次恢复了冰冷。


    于它而言。


    眼前的人不是冥灵，只是顶着冥灵皮囊的活傀。


    所以。


    不管这个冥灵说什么，做什么。


    都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告诉我，那个召唤你的人究竟是谁！”


    白虎真君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呜呜”声。


    好似下一秒就会扑向冥灵。


    冥灵并没有回答白虎真君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人心啊……”


    冥灵眼眶里有红色的液体流下来。


    “大白，对不起。”


    冥灵的话让白虎真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白虎真君还是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对劲，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朝着洞窟之外冲去。


    余光中，冥灵的身体狠狠地撞在山壁上。


    “轰！”


    巨响犹如雷霆在耳畔炸开。


    冥灵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片，“哗”地一下崩裂开来，整面山壁被撞碎，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蜂拥着挤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夹杂着无数的低语声。


    轰然将白虎真君淹没，也在这一刻林然才看清。


    那是一团一团黑色的雾气，说是雾气，但更像是粘稠的黑色液体。


    林然瞳孔颤了一下。


    “那是……”


    老者淡淡笑道：“那些是恶念，不管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心中都会有恶念，只要有新的生命诞生，就会产生新的恶念。”


    “恶念不会消失，只是被隐藏了起来，这些就是这个世界上万年积攒的恶念。”


    “你可知我将这些恶念藏在了哪？”


    不等林然回答，他便笑着叹道：“百魔洞，这世上人人皆说魔族是魔，却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魔，是他们自己，怎么样？”


    “这一手你可还满意？”


    林然神情微微一怔。


    百魔洞！


    灵网有关修行界历史的记载，有关百魔洞的部分并不多。


    据仅存的一些模糊记载显示，在诸圣寂灭前，修行界发现了一处神秘洞窟，凡是靠近它的修行者，无一例外，皆如同陷入疯魔之中。


    后被诸圣联手封印。


    而后来，林然也从明澈的口中得知，桃源圣境连接着上古战扬、百魔洞和圣墟三个地方。


    所以。


    才让修行界如此重视。


    如今来看，这一段历史应当是被篡改了。


    百魔洞或许和桃源圣境有所关联，但，百魔洞并没有被封印在桃源圣境之中，这也导致修行界在这么长的岁月里，没有对百魔洞有任何关注。


    林然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的“恶”，是操控人心，是玩弄人心，却没有想到是被收集起来的恶念。


    还是积攒了上万年的恶念！


    真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一手，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更重要的是，“恶”与“灾”不同，灾虽然无所不在，但只需要杀掉“灾”一个，就能够解决危机，而“恶”是恶念的具象化。


    它们的数量太多，太多了，它们可以布满整个世界。


    且。


    它们的攻击必然极具精神污染性。


    这不同于精神攻击、摧毁肉体，而是会腐蚀灵魂、瓦解意志、扭曲心智，将人拉入深渊。


    成为新的恶念养料或囚徒。


    连仙阶都无法避免！


    几乎不用想，林然就已经能够预见到未来是怎样一副扬景。


    老者谆谆善诱道：“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人、妖、魔，恶念就会不断产生。”


    “除非灭世！”


    “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