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河站在楼下很久。


    一直到天色暗下去了，他都没走。


    僵硬的如同雕塑一般。


    路过的教职工都不敢多问一句。


    那句“前夫”一石惊起千层浪。


    肖黎要离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同事之间。


    她不怕被人知道，更不怕被人背后念叨。


    离婚，又不是见不得人。


    旁边的同事劝她：


    “黎黎，你老公都在外面站了好几个小时了，要不还是好好谈谈吧？”


    “又不是我让他站的，他自己想站我又拦不住。”


    苦肉计只会对爱人有用，她还爱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同事笑了下：“你还真想离婚啊，把事情做绝了，到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肖黎回头看她，那个同事好心好意地劝她：


    “吵吵架是正常的，你们还年轻，需要磨合，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会发现，过日子有没有感情都不重要。”


    肖黎抿唇：“那什么才重要？”


    “经济基础，和相互尊重。”


    肖黎微微诧异：“我记得，您和先生是校园到婚纱？”


    对方点了点头：“对。”


    肖黎：“他背叛了您，也能过下去吗？”


    对方犹豫一瞬，点头：


    “能，我需要有人养孩子，孩子需要父亲，他需要我的工作体面，替他照顾家庭，相互需要，就能过下去。”


    肖黎哽咽，忽然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婚姻就是一块裹满虱子的布，各有各的千疮百孔。


    “退一步，没什么不能忍的，难道换一个丈夫，就能过得更好吗？黎黎，你太年轻了，换一个还是这样。”


    对方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难受，站起来走出去了。


    她看着下面的孟江河。


    忍吗？


    他们从校园到婚纱，爱的时候汹涌澎湃，轰轰烈烈。    爱意褪去，只剩下狼藉与窟窿。


    她往后还有几十年，她忍不了，她会疯。


    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从大平层的阳台上跳下去。


    不如及时止损。


    她拿出电话，打给了韩白鹭：


    “替我找个离婚律师吧！”


    “决定了？”


    “当然。”


    她没有心软，比起这三年的隐忍，他就算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肖黎都不会拦着。


    不过是晚上十点半，她从窗户望下看，人已经走了。


    她扯了扯唇角。


    嘲讽至极。


    没几天。


    离婚律师过来跟她谈了，按照她的要求，拟定了协议。


    “虽然你们签过婚前财产保全，但是对方在婚内赚的钱，仍旧有你的一半，按照你说的他是过错方，那么很大可能会分到更多的财产。”


    肖黎心情好起来：


    “太好了，没想到我一夜暴富的梦想靠离婚达到了。”


    离婚律师顿了顿：


    “不过对方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们的手段要比我们复杂得多，所以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钱多少都无所谓，主要还得离婚。”


    肖黎心里有数，只要能离婚，钱多少无所谓。


    反正银行卡里还有冰冷的两个亿。


    离婚律师信心满满的去了孟江河的公司找人谈判。


    第一次，人都没见着。


    第二次，喝了八杯咖啡，人没见着。


    第三次，吃了人家的泡面，人没见着。


    律师焉巴巴的铩羽而归：


    “孟总太忙了，连面都见不着，要不您出面联系一下？”


    肖黎正想趁热打铁，过了这个时候，想离婚恐怕更难。


    她想了想，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就打了过去。    电话立即响起来，孟江河委屈巴巴的声音：


    “我病了，你还拉黑我，咳咳，快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肖黎拧眉，听着声音不是装的。


    他要是死了，自己也有麻烦。


    “在哪儿？”


    “家里。”


    她开着那辆二手车回了大平层。


    别说那布加迪威龙了，她开不起，回头卖二手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她回到大平层，家里看着好几天没收拾了。


    房间里传来咳嗽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孟江河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虚弱的气息都弱了下来，咳嗽声能把肺咳出来一样。


    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


    难怪律师见不到人呢！


    她走过去，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很烫，拧眉：


    “去医院。”


    “咳咳，不去，你来了就好。”


    “我又不是医生。”


    “你是我的药。”


    “少来这套。”


    她起身，孟江河却死死的拽住她的手，很用力：


    “别走……”


    “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他缓缓松开，目光眷恋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酸楚。


    她拿着退烧药进来，不客气的塞进他的嘴里，他苦的眉头都拧起来，嗓子沙哑：“水……”


    肖黎顿了下，转身去拿水。


    他少爷的毛病犯了，靠在床头张嘴，等着她伺候。


    她气的笑了声，拿着水杯往后一步：


    “一杯水一万。”


    孟江河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她。


    肖黎：“钱得花在刀刃上，现在就是刀刃，你不花钱，就苦咽下去，退烧药还是我买的，我都没管你要钱。”    孟江河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忍心讨价还价，但是也忍不了了，他最怕吃苦药，他立即点头。


    肖黎递过去，他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孟江河深吸了口气，嗓子哑然：


    “黎黎，太苦了。”


    肖黎把他的手机递过去。


    孟江河接过去，转给她一万块钱，肖黎立马点了收款。


    她看孟江河，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没有一点不快：


    “黎黎，缺钱了就告诉我，给你花钱我愿意。”


    “我的离婚律师去公司找你三次，你都不在，干脆大家约个时间吧，别让他空跑。”


    孟江河的笑意凝滞，猛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肖黎不动声色地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良久。


    他安静下来，看着她：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肖黎挑眉，看他松了口，终于有了希望。


    “那你快点好吧！”


    “我饿了。”


    肖黎眨了眨眼，孟江河看着她，泛红的眸子里满是恳求：“我三天没吃饭了，饿了。”


    肖黎无语，转身出去：


    “怎么那么麻烦？”


    看在马上要离婚的份上，不能让他反悔了。


    她打开冰箱，看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她这段时间没回来，自然不会买东西。


    还剩下两个鸡蛋，就用两个鸡蛋煮了一包泡面。


    她端给孟江河，孟江河坚持下床去餐厅吃饭。


    吃之前还洗了手，又拍了照。


    他可能真的三天没吃饭了，恶狼一般，连汤都没剩下，要不是碗太深，碗底都能让他舔干净了。


    肖黎抽了抽嘴角，小声的念叨着：“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