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宋书言在外面又坐了大半天,凌晨四点多才回到家,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把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忏悔了一遍,天亮了才终于睡着。


    下午江至远招呼都没打就来了。


    宋书言家里的密码锁有他的指纹,他打开门见到客厅没人,只有山楂热情地跑过来往他身上扑。


    江至远把它的爪子拿下来,直接走到卧室,见宋书言睡的正香,他轻手轻脚关了门,冲着山楂做了个“嘘”的动作,走过来坐到客厅沙发上,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自己带的一些鸡胸□□和牛肉粒喂山楂。


    山楂胃口超好,能吃能喝能睡能拉……


    一转眼的功夫就吃完了,趴在那里慢慢啃鸡胸肉磨牙棒,啃得嘎吱嘎吱响,口水流的满地都是。


    江至远看了它一会,揉了揉它的头,站起身慢悠悠地到处看了看。


    他走到阳台望着下面的江景,把眼镜摘了往远处眺望了一会,晒了会太阳,又往厨房走。


    蹲下身打开柜子,看了看水管,打开水试了试有没有漏水,又拧紧了些,直起身余光瞥见宋书言像个幽灵一样,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腿蹲的有点麻了,他猛地直起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宋书言两三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他。


    江至远吐槽他:“走路怎么没声啊?”


    宋书言不满:“我自己家,我还像鸭子一样啪啪地走?邻居来投诉你来调解?”


    江至远直起身说:“就你理多。”


    宋书言靠在玻璃门上,咳嗽一阵,哑着嗓子说:“你搞什么?来也不说一声。”


    江至远皱着眉头看他,见他白着一张脸,嘴皮干到起皮问:“怎么咳嗽了?”


    “没事。”


    江至远去倒了杯水递给他,又说“你旷工了你也没说啊?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宋书言依旧理直气壮:“我睡过头了,忘了。”


    江至远往沙发上一坐,说“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


    “什么黑煤窑,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


    江至远哈哈笑,坐了一会才说:“我过几天要出差大半个月,来你家看看有水管灯泡要换的。”


    “不用。”


    “你前几天不是说水管漏水?”


    宋书言说:“大哥,那都是十几天前了,我早就修好了。”


    江至远笑:“最近太忙了,我都忘了。”


    宋书言不满地说:“我都二十好几了,这点事情我自己能做。”


    “我来找你还有别的事。”他喝了口水说:“今天爷爷过大寿,你去不去?”


    宋书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江至远说:“我想你也不会去。”


    宋书言理所应当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发财的好事,我去干嘛?”


    江至远笑:“我看你是掉钱眼儿里了。”


    宋书言又问:“哪有人摆酒不提前说,当天下午才通知的?”


    江至远解释:“我想着你也不会去,我又怕不跟你说,你知道了要不高兴,不去就不去,开车来回也要四五个小时,大冷天别折腾一趟。”


    宋书言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没应他,半晌他想起什么,忽然睁开眼问:“我妈去吗?”


    “他们肯定去,离着那么近。”


    宋书言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又说:“那我去。”


    江至远笑,“怎么睡一觉睡出良心来了,想起有个妈了,不跟他对着干了?”


    宋书言不理会他的玩笑,问:“几点钟出发?”


    江至远看了一眼表说:“下午七点开始,三点出发吧。”


    宋书言又问:“那我要包多少红包?”


    江至远笑:“你又没结婚包什么红包,去吃饭就行。”


    “那省钱了。”宋书言觉得眼睛发涩,他搓了搓脸,说:“我去睡了,时间到了叫我。”他转头往卧室走。


    江至远叫住他,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


    江至远指着自己去盒马买的一袋子零食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吃了,怕晕车吐你车上。”


    “没事,吐车上你出洗车费就行。”


    宋书言不理他,自顾自往卧室走,江至远跟在他屁股后说:“大少爷,去吃点,一会上车带两个垃圾袋。”


    宋书言脚步一顿,没回头,垂下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时间还没到,宋书言就醒了,两个人怕堵车,提前出发。


    宋书言看着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道路两边树叶都落了,树枝光秃秃的,满是萧瑟,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江至远说:“你到了见着你妈,别总摆脸色给她看。”


    “嗯”宋书言应她。


    俩人沉默一会,江至远忽然笑,宋书言诧异地问:“笑什么?”


    江至远说:“想起你小时候,写的一篇作文《我的妈妈》,你在里面写,我的妈妈每天都要骂我一顿,周末的时候一天骂我三顿。”


    宋书言也笑,“你就不能记我点好的。”


    江至远又笑:“记你什么好?记你从小到大就得一张奖状,还是劳动奖?”


    宋书言笑,怼他:“是没你优秀,你奖状就跟街边那牛皮癣广告一样,一面墙都贴不下,后来我妈都贴我房间里来了,让我向你学习,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金灿灿的一面墙。”


    江至远挺起背脊,自豪地说:“那说明我优秀啊,怎么有我这么优秀的哥不觉得骄傲?”


    宋书言敷衍:“骄傲骄傲。”


    江至远笑了笑,又说:“你那时候也确实欠骂,我记得你上小学,放学我教你写作业,我在上面说得口干舌燥,喉咙都讲发炎了,你倒好,把鞋子脱了用脚趾头在那夹橡皮玩,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宋书言笑:“你后来把我锁屋里揍了一顿。”


    江至远又笑,说:“我那时候都要气死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阿姨就是这个脾气,她发完火,过了就过了,她也不记仇,你也不经常回去,你听听就完了,别总跟她对着干。”


    他又说:“我们都大了,一年回去就能待那么几天,掐着指头都数得过来,这辈子能见面的次数也都数得过来,她们年纪大了,你也包容着点。”


    “嗯”宋书言应他:“知道了。”


    江至远再没说话,半晌他扶着方向盘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怪我,要不是我……”


    宋书言本来在看朋友圈,听到他的话,噌地把手机按灭了,没等他说完,就黑着脸问他:“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别提了?


    江至远笑说:“怎么说两句还急眼了?一天天跟炮仗似的,一摔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