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时代的仲夏是一切心潮涌动、暖昧不清的代名词。


    头顶，发着光的簇簇绿叶郁郁葱葱；脚下，连成片的斑驳树影拥在身前身后；而他们身在其间，身在声色犬马的凡尘里，悄悄地，十指相扣；在独属于他们的光阴里与对方分享稀松平常的生活。


    这是无论用多少海誓山和暧昧不清都无法达到的亲密。


    *


    他喜欢画画，但更喜欢偶然间的偏头看见那人于赤红如血的凤凰花树下逗弄枕花而眠的玳瑁小猫，喜欢那人明媚的笑颜。


    *


    仲夏或许夜雨绵绵或许星汉满布的夜里，他们隔着一线距离与对方交换鼻息，应和着学校宿舍外花坛里夜虫时隐时现的鸣叫。


    偶尔细弱的人语笑闹着靠近他们寝室，他们便如惊弓之鸟慌忙分离。


    直至声音消失在远处，世界重新寂静，他们才敢低嘲自己一声。


    *


    韩年猛然抬起头，眼前是学校会议室熟悉的装潢，而刚刚只是百忙之中意外睡着后的离奇的梦。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梦里那个人——因为来到这个学校的人都是深陷囹圄的倒霉鬼，没人拥有那样的校园生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成这样。


    “韩哥，走了！！”门外传来一声喊，是周洛。


    他轻轻的叹一口气，有点生无可恋的味道。


    又要在新生眼里当傻缺了，真是想想就窒息啊。


    *


    *


    “终于又到著名的开学电影节了。在这节日里，各类开学电影争相上线，如：励志剧《一夜奇迹》、科普剧《人类潜能》、悬疑推理剧《消失的作业》、苦情剧《我与老师与作业》等等。


    而我们学校能与如此多的优秀学生电影作品想适配，自然也是与众不同——我们的发展史堪称惊悚，一夜跃上高校前五。


    当然，只是因为系统bag，把我们卡掉了而已。


    我讲这些呢是希望大家能发自内心的去喜欢这所学校，尽量让大家在这种开心快乐的氛围里成人、成才。好了，废话不再多说，我还赶着去下一个班呢。这些话呀留着后面讲吧，也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听。”


    一个面色惨白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刚入学就遇到这样一个“活宝”老师，学生们难免起哄。一下就七嘴八舌的闹起来。


    “老师你为什么不广播通知啊？我们还想听！”


    “我也想啊，可广播室用来准备迎新‘惊喜’了。要你们实在想听，有时间就来教导处，我给你们讲。”他笑起来，眼里带着贪婪和恶意。


    “真的吗？”


    “当然。”


    “老师，那迎新惊喜是什么呀？”


    他的眼珠快速转动，几乎是瞬间锁定提问的同学，然后头颅才慢半拍的转到了一个相对眼珠而言，正常的角度。


    “这个不能告诉你。”他说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摇摇晃晃地出了教室。


    韩年冷漠地盯着同时从各个班出来的教导主任“们”，带有唇珠而略显丰润的唇扯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嘲弄。


    在遥远记忆里，刚进入这个学校的他们，带着对难忘青春的憧憬初见啤酒肚教导主任时，他就是用的这一套说辞。


    而后亲友分离血流成河，他们这些苟且存活下来的晋升高二，在停滞的年岁里迎接一波又一波新生，而教导主任还是同一套说辞，毫无新意。


    看着新交的一些好友接二连三死在眼前，另一些好友或惊恐或呆愣地与他们一同到地狱作陪，这时才知道痛苦绝望如何落笔的新生也是——毫无新意。


    韩年垂下纤长如鸦羽般的睫，将冷漠阴鸷的瞳遮盖。


    他握紧手里灰白的、有着诡异花纹的小荷包。


    它真的很小，长和宽只同人拇指的一个指节相当。可偏偏那荷叶似的开口两侧却有条与其体型相比，长得过分的红绳。


    这是个道具，它的作用类似游戏背包，啥都能装。不过内部空间很小，几乎都用来装一些没什么大用的小玩意了，就剩丁点大的地儿来装武器和其他保命的道具。


    教室里，班主任沉默的站在讲台上。她的肤色比教导主任还要惨白上几分，甚至隐隐透着青黑。


    “别走太近。”


    她开口提醒，声音嘶哑，还有着怪异的掺了泥沙般的质感。这与她正值壮年的外表格格不入。


    瞬间，一股寒气爬上脊背，如同被剧毒恶蟒咬住咽喉，无法动弹，无法求救。


    门轻轻阖上，班主任走了。


    韩年站直身体，用嘴唇轻轻叼住小荷包一边的红绳，熟练的将它拴在左手腕上，藏进袖子里，然后抬手敲门。


    这一敲，门内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骤然喧闹起来。大家激动的与周围的同学吐槽这位“阴间”班主任。试图用谩骂来增添勇气，用谩骂来逃避现实。


    无人在意门口的响动，或者说，不敢。


    韩年原就没想过让他们来给自己开门，象征性地敲两下就自己进来了。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脸上。


    韩年侧颈绷出清瘦冷白的线条，顶着所有人的注视走到讲台上。虽然这件事做过无数遍，虽然比这更加激烈的反应他也遇见过，但刻在基困里的本能改不掉。


    他实在是非常不喜欢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强撑着气场扫过台下的学弟学妹，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很不幸，在报完名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人能离开这个学校了，这个会吃人的学校。我知道你们一个字也不信，但想要在这里活得长久，还是留心记一点我接下来说的话吧。


    一.在走廊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


    二.学校的任何物品都不能映出活人的身形，若身边出现能映出明晰镜像的同学，请立刻回到教室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学习。


    三.学校规定禁止串寝，若有人要违反该规定，请严词拒绝。若有人已经违反该规定，请立刻回自己的床位，开始睡觉。


    四.校园地图都是假的，其他所有指示位置的东西都是真的。


    五.学生会有两个。其中管理非活人事务的那个所有成员一定会佩戴学生会袖章，并且对活人充满恶意。


    六.两个学生会有且仅有一个会长，但会长身份不明，请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自称会长的人。


    我叫韩年，活人方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我们总部在一楼会议室。有需要可以去那儿摇人。”


    他说完如释重负般叹口气，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


    刚出来，一只手就从后方搭上他的肩，一副十分熟悉的作派：“韩哥，你怎么恐吓别人啊？”


    韩年瞥了眼肩上的手，没搭话，直往前走。


    前方是学校建的实心、并贴满白瓷的围栏。


    他是直到白瓷能够映出一团高糊色块时才停下的脚步，俯身。一只满是缝补痕迹的断手正横在他肩上，旁边还站着容貌清晰的“她”，那个一切恐怖、一切悲剧的源头——许兰。


    “我看见你了。”韩年盯着她，缓缓说道。


    她歪头朝韩年算得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突然咧开嘴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无数人惊恐的尖叫在耳边炸开，猛地冲入大脑，震得人眼前发黑，额角青筋直跳。


    好在没过多久那只手就解体，化作一滩黑红腥臭的液体了。尖叫终止。


    “呀，稀奇啊！这种级别的怪诞也找上你了？”周洛从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然后跳到他身侧龇着大牙笑。


    看着那两排大白牙，韩年冷着脸向后退了半步。周洛立马咋咋呼呼地嚷嚷着没爱了。


    突然一只手从后方袭来，对着周洛的后脑勺就是一记暴击，直接将人打出表情包。


    唐琮收回手，推推眼镜，“别玩了，今天晚上的迎新会还有得忙。”


    “叮咚—”


    信息提示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唐琮掏出手机：


    ———————


    学生会·信息部


    部长：新增校园怪诞—禁止在走廊上停留超过三分钟。


    请停留在走廊上的执勤人员立即离开，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请牢记，这不是游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


    “靠，韩年你是不是又遇到许兰了——不是，等等我！”


    周洛从唐琮“新增”俩字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狂翻自己的裤包了。


    只是他不经常整理这些包，以至于韩年他们已经戴好袖章了，他才从一堆符纸中找出那一条皱巴得不成样的学生会袖章。


    “学生会检查卫生。”韩年一边敲门一边喊。


    但周围一片死寂，就连操场上树叶涌动的“哗哗”声都没了。他手下按着的门把手也纹丝不动。


    “算了，快走！”


    韩年当机立断，带着他们飞奔向楼梯口。


    “完了，我们运气似乎不是太好！”


    周洛指着墙上形成速度快得诡异的身影嚎叫。


    “别毒奶——韩部！”


    “知道！但异能我开不了多久，看准时机。”


    无形的波纹荡开，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秒。下一瞬，白瓷上的身影消失，只留下一片污渍。


    “全力冲刺！”


    之前强劲的束缚感消失，三人如脱缰野马，一路飞驰向楼梯口。


    它已近在眼前。


    他们像吃了五箱德芙，丝滑转弯，重心后坐，双腿发力，双手甩到天际。


    只要上了台阶……


    周洛表情已经狰狞，唐琮眼里也迸发出希望的光，胜利已在眼前。


    韩年卡点收了异能，唐琮手里的纸团已经抛飞。


    突然，“你们在干嘛？”


    清亮的声音一出，走廊立马无限放宽延伸。


    很好，搞半天，全白搭。


    三人反常理的下坠，各自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们在干嘛？”


    “没干嘛，在比赛跳远。”


    周洛扶着腰爬起来，上下嘴皮一碰就开始编。


    他一边“胡言乱言”一边伸手去拉身侧半天没能爬起来的韩年。因为就韩年摔得最狠。他劫住了那个抛出去的纸团。


    三人满身狼狈的爬起，神情自然的转身，来人是许兰。


    “你们哪个班的，有没有安全意识？”


    她皱着眉，将他们堵在那里，仿佛他们不给个回复，就不许他们走似的。


    “我们哪个班的，你不清楚?”


    韩年视线瞥扫过右侧墙面，然后若无其事地瞥回来。一边神色浅淡的看着她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哐哐”给自己拍灰。


    角色办演守则：


    1、请严格按照角色性格演绎。


    2.请严格遵守角色身份规则。


    3.规则都是假的，世界上没有规则！不要遵守规则！


    诡异的自相矛盾的规则印于陈旧发黄的纸页上，张贴在楼梯口角墙面。


    但只有韩年赏脸瞥了它一眼，另外两人就跟它不存在似的依旧投身于为自己拍灰的大业中。


    反正规则都是通用的，只去注意那些区域性、时段性强的特殊规则就行了，剩下的...他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去钻空子。


    她很爽朗地笑起来，边笑边转身往回走。三人见势跟上。周洛开始套近乎，左一个姐，右一个姐地喊。而韩年借着周洛打掩护，悄无声息地背手将纸团再次抛飞。


    而这次纸团飞到走廊外，快落地时化成一只白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姐啊，怎么了?你来找我们。”


    许兰摆摆手，道：“没什么，不是刚考完试嘛，老班让我来找你们。”


    话落她朝就处在楼梯口旁的高一年级办公室一抬下巴，示意几人快去。


    但众所周知，出自怪诞之口的信息不可尽信。


    三人不动声色暗中对视一眼：如果办公室人少....


    他们想着并没立刻走进去，只是偏头往里看了眼。一大群老师正面无表情的盯视着他们。


    很好，不存在如果。


    三人面不改色，快速并且行动一致地缩回头。


    后背倏地一凉，全身汗毛倒立，冰冷的视线将他们锁定。


    许兰还没走！


    可他们不知道“老班”长啥样，办公室人又那么多。真是前狼后虎，举步维艰。


    “老师好。”


    韩年清润冰冷的声音惊得另外两人一激灵，猛然扭头去看他。只见他不躲不闪的站在办公室门口问好，问完抬脚就走了。


    这是“老班”找他们有事，而一声问好吸引了所有老师的注意。现在他们要走“老班”百分之八十可能把他们叫住。如果“老班“不出声，那他们也算是来过办公堂的，有征罚但不会太重。再退一万步来讲，假设“老班”办公室不在这里那他们也只是问了个好，有麻烦也扣不到他们头上。


    这就是一个顶级阳谋。


    电光石火间，唐琮与周洛想通其中关窍，立马转身面向那十几名老师问好。


    在他俩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许兰又笑起来。世界忽然正常了。四处都吵闹起来，正追逐打闹着的同学风一般从他们身边跑过。


    这一切正是曾今无数次幻想过的正常高中模样.


    “老班让你们拿个本子上楼写检讨去。”


    许兰抱着手靠在栏杆上，金色的阳光从她背后直射过来，将一切都照得晦暗不明。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笑了笑，抬手将脸侧的头发捞到耳后，离开了这里。


    *


    *


    三人站作一排，不敢与“老班”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对视上，只能垂着头死死盯着面前分数感人的试卷默不作声。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喘大了，因为“老班”的平静里暗含着下一秒就要举刀暴起把他们全对半切了的癫狂。


    “发表一下看法呢？各位。


    ”


    她靠坐在椅子上，伸手点了点面前的试卷——是韩年的。他写得凌利的姓名上边是鲜红的“9”。而这样的卷子整整齐齐排了三张在桌上。


    “发表不出来？那是有什么心事吗？由其是你...周洛。”


    周洛浑身一僵汗流夹背。不敢抬头，更不敢讲话。只能在内心无助的咆哮：这全都是狗怪诞的诡计，请老师明察秋毫啊！


    “英语试卷，我用脚踩都不只九分。周洛，我给你批个假你去拜个佛好吗？”


    她直视着周洛，手指在办公桌上规律的敲动，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开口：“而且，我听说今天你在走廊上为爱寻死觅活，你的兄弟——”


    她的手停下敲动，隔空点了点站在周洛两边的“护法”。


    “硬是拖半个班的人来安慰你。怎么，三位这是爱得深沉？祝久久？”


    说着她自己先笑了几声，然后扯着“久久久”试卷甩给他们，开始自己安慰自己：“你俩是数学，选择题少，就三千的试卷分析吧，周洛的四千，就这样，滚吧。对了，今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我来收。”


    她说完那些挥挥手让几人走了，因为上课铃响了。而那拿来的笔记本又原封未动的拿了回去。


    说到笔记本，能拿到它还得多亏周洛“为爱寻死觅活”。


    当时韩年见许兰已经走远，便用胳膊肘捅了周落一下。周洛会意，立及抽泣两声，直心实意地哀哭起来，迈步要向前跑，而身旁的韩年与唐琮又一左一右拉着他。不知情的人瞧着就像周洛正哭着追着谁跑一样。还是失恋那档的。


    乐于看热闹的人们渐渐围过来。


    “嗐呀大点儿事啊，兄弟们开导你。来来来，迎洛哥回班！”


    唐琮在走廊上喊了一声，看那姿态是丝毫不像个“外来者”的。


    他扶着周洛走在人群中心，时不时蹦出两句信息量大但模棱两可的话语吸引众人注意力，给韩年制造行动机会，让他能够悄无声息的溜到人群外围跟着。


    跟进高一二班，韩年小心且迅速地开始绕着周洛找他和唐琮的座位。幸运的是他们的座位隔得不远，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全了。


    任务完成，韩年站到属于唐琮的座位旁边，准备插入他们的对话，自然合理的把唐琮和周洛捞走。


    他扭头，一位男同学手舞足蹈的“开导”着周洛：“俗话说‘天崖何处无芳草’，你除了这一个还有上一下和下一个。”


    周洛猛一拍桌，“不行！我就喜欢这一个。”


    手舞足蹈哥不舞了，旁边小声聊天的同学也不讲了，班级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单方面的爱情，不是爱情。”


    角落里幽幽地传来那么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哪位专业情感导师说的。


    眼看这天聊不下去，气氛就要冷了，韩年及忙开口打圆场。


    他先咳嗽一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然后盯着唐琮意有所指般慢吞吞地开口说了俩字：“老班…”


    他一只手撑在唐琮课桌上，说话时修长的手指无意识般抬起，敲了两下桌面。


    周洛如梦初醒，怪叫一声，弯腰去桌心里找本子。唐琮顺着韩年的暗示也拿到了本子。


    三人一阵风似的跑出教室，在楼梯口停下，不约而同地翻看起自己拿的那个旧本子。


    只有些零散的知识点。找日记的打算落空，不过怪诞里的一切都以现实为篮本，他们在现实不写日记，所以在怪诞里找不到日记也并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没人想到会有三张满分150，但只考了个位数的试卷在等着他们。


    *


    三人灰溜溜的滚回班上，扛着同学们怜爱的目光座回坐位拿出本节课要用到的语课本，再拿出写“试卷分析“要用到的一个新本子，开始了“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邪恶营生。


    必竟这已经是第一节晚自习了，而且他们现在处在高一年级，这个年级四节晚自习老师是可以讲课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前后两节课的老师不同，从而达成“四节连讲”成就。


    这实在是现实他逼良为娼，实属无奈啊！


    “叮铃铃— ”


    下课铃打响，“受赏”最多的周洛笔下拉出一连串的鬼画符，然后于其末打上一个潇洒的句号，踩着点完成了作业。


    他如释重负喟叹一声，把笔一甩，伸了个噼啪作响的懒腰。这时他的男前桌突然回过头，召集了周围同学神神密密的开口：“唉，本校三大恐怖传闻之一——女寝401，听过吗？”


    “滚啊！不许讲这个，我就住401，你好歹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死活吧！”边上一个女同学惊声打断他。


    他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那这个——本校三大恐怖传闻之二——小花园喷泉雕塑。”


    小花园在教学楼前正对着学校大门，中心是雕成了鱼跃龙门的喷泉，喷泉周围用不足半人高的矮灌木修了个简单的迷宫，更外围是高低错落有致的景观树其下零星长椅分布。这个小花园是学校说外面街道吵专门修来隔音的，兼具了美观作用。


    “据说每到午夜十二点，小花园喷泉自动启动，喷出血红色的水帘时，那个两米多高的鱼跃龙门石塑就会“活”过来，整个花园的土地会像人呼吸一样规律的起伏，并发出找不到来源的细碎声响。这时你去到喷泉边，血水映出不属于你的一张脸时，你就可以向血水中的人许三个愿望，此愿望一定会实现。


    怎么样，你的好奇心、你的冒险精神是不是快突破肉.体的禁锢？我们一起去探险吧！”


    好奇心、冒险精神快突破肉.体禁锢的探险哥涛涛不绝口若悬河，完全忽视了周围同学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极高频次的挤眉弄眼。


    “探险带我一个呗。”


    一个极度熟悉，极度令人恐怖的声音响起，自然而然的切入对话。


    探险家张召嘴比脑子快，“那当然——不行啦！像我们这样尊规守矩的好学生怎么可能做出夜不归宿这样及为恶劣的行径呢？你说是吧，阿勰？”


    张召一把抓住他的同桌转头向班主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班主任冷着脸顺手拿着刚收上来的三份试卷分析打了一下张召的头。转身柔和了脸色开导周洛他们：“这次的成绩你们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考试只是验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并不代表什么。再说，你们才高一有的是时间提升自己，别气馁，也别信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怖传闻。”


    话毕她拍拍周洛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再次警告张召，让张召那个模样清俊一看就是“真·尊规守矩的好学生”同桌看守张召。


    最后她看眼腕表匆匆叮属所有人“早点休息”便大步流星离开了，貌似有急事。


    韩年看着她迈出教室门，消失在视野中，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先前面谈，没敢抬头看。这会才发现老班冷着脸的模样有点熟悉，算不上认识，但一定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