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变数2
作品:《漫漫追仙记》 石潭冲到我身前,伸臂拦道:“师兄,事出突然,还是禀告君上定夺吧!”
玄同仍是冷冷地说:“你闪开,休要妨碍我除魔。说罢袍袖一拂,石潭已摔在一边。
玄同寒剑一闪,已在我周边设起一道仙障。他上下游走纷飞,瞬间围绕着囚禁我的木笼,以红色丝线缠绕起一个法阵,丝线上悬挂这数十个铜铃。
他布阵完毕,运剑催动法阵,红色丝线立时红光绽放,铜铃也铃铃作响。我立时感觉万剑穿心,又似有无数牛毛细芒针刺入,全身剧痛无比,似乎全身筋脉正一寸一寸的断裂,神识渐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传来天塌地陷地巨响,空气中盈满浓浓腥气,人群惊慌失措四处奔走。法阵似乎停滞了,我全身被拆了一般无力,勉力睁开眼睛,影影绰绰地瞧见玄同正持剑与一黑一白两条巨蟒斗在一处。
石潭急急地冲过来,打开笼门将我抱了出来,跌声问道:“碧落,你还撑得住吗?”
我跌跌撞撞奔向胖冬、矮虎的尸体旁边,此时才终于信了,他们两个真的走了。
“碧落,那两条蟒蛇像是来救你的。”石潭讶异道。
我没有抬头,只是失了魂魄一般定定地看着再也不能与我一起玩耍的胖冬和矮虎。
一股裹挟着浓烈腥气的劲风扫来,我已被白色巨蟒远远伸过来的蛇尾拦腰卷起。
我本就全身无力,身体乍一腾空更是头晕目眩,加之巨蟒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几欲呕吐。
眼前剑光一闪,那白色巨蟒惨痛嚎叫,一个腾身扎进了白水河中,我身子一松坠落在河边软滩上。只见整条白水河的白浪都泛红了,显见那白色巨蟒被玄同伤得不轻。本与玄同激斗的黑色巨蟒见同伴受伤,一个甩尾也扎入了白水河,溅起巨大的浪花,大片河滩都被染血的河水浸湿了,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天空,天地间一片肃杀,阴风阵阵吹来,我全身尽湿,只觉从内而外被寒气裹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玄同长剑飞起,剑气直冲我而来,怒喝道:“眼见这两个畜生为你而来,本来只想以驱魔阵除去你的魔性,现下是留你不得了。”
石潭惊呼:“师兄,不要!”
我闭了眼,静等玄同赐剑。
一阵狂风漫卷而来,听得人群中惊叫不断。迷迷糊糊间,腰上一紧,有人将我拉了起来。紧接着脚下一空,这人带我腾空而起。我模糊间瞧见地上村民们倒了一片,那黑色巨蟒竟然去而复返,狂风中玄同持剑与它斗在一处。
落地时已在一处密林深处,赫然发现救我的竟是那位白胡子的乌蒙太卜。
乌蒙安顿我在一块石头坐下,纳头便拜:“恭喜殿下,修罗经已突破四重天。如今殿□□内禁制已破,乌蒙可以人身相见了。”
我吓了一跳,几乎要从石头上跌落下来,颤声说:“那老龟竟是你?”
“正是老臣。我圣界一蹶不振近百年,如今终于振兴有望啊。感谢历代圣君庇佑。”
他那边说得涕泪纵横,我这边听得心惊肉跳。
赶紧将他搀起,待他情绪稍缓,我说:“老伯,能不能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啊?”
乌蒙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百年前,仙界妖族一场大战。仙君泽皇请出仙界七十二尊者,发动了乾坤经天阵。妖王青冥,据乌蒙说是我的亲爹,眼见就要命丧黄泉。彼时已怀胎七月的魔后凌波仙子,据乌蒙说是我亲娘,硬是以己之身替夫君挡下了乾坤经天阵的雷霆一击,当场殒命。
青冥悲怒之下召出了守护地底烈焰的神龙,红着眼誓让这天地万物与凌波仙子陪葬。眼见修罗业火燃遍风山,已成燎原之势,仙君急请退隐的尧虚上神出山,这才平息了一场大难。
妖王青冥生死不明,一说他当场陨殁,一说他被尧虚上神镇压于极北冰川。魔后凌波仙子被仙君泽皇手下虞文神君葬于风山。仙君泽皇被神龙所伤,毁了半边脸,丢了一只眼睛,自此性情大变。
乌蒙太卜带领一群族众侥幸逃脱,却发现象征妖族血脉传承的灵珠仍华彩绽放。他深信凌波腹中胎儿未死,于是苦心孤诣踏遍四方,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给寻到了。
就是我。
乌蒙讲得花白胡子乱颤,我凝神听了半天,问他:“您老说大战发生在百余年前,可我目前只有十五岁啊。老伯您肯定是搞错了。”
“殿下您的身份绝对错不了,您看这灵珠,”他说着将黑魆魆的手杖立在身前,“只有圣君一脉才能令灵珠有所感应,之前我也是凭借灵珠感应才寻到殿下的。当时不知何人在殿□□内设置了禁制,我等无法近身,只有化出原形方能靠近。况且这修罗经乃圣君一脉方可修习的功法,殿下如今修炼已有小成,”他欣慰地捻起一丛花白胡子,“错不了,错不了啊。”
我心中仍是疑云重重,但瞧着乌蒙太卜胡子这么长年纪一大把,还这么尽心竭力地为他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主子操心,算是个忠义之人,也是不容易。
我摇头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他:“这么说当日那头赤云兽也是你派来找我的?还有今天白水河里的黑白大蟒,也是你的人?”
“不错,老臣当日寻得殿下,当然要安排属下保护殿下安危。”
我咬着牙问他,“那,胖冬与矮虎,究竟是怎么死的?”
乌蒙太卜扑通跪倒在地,“望殿下恕罪,小黑小白奉命保护殿下,见殿下与那二人起了争执,本心是想将你们分开,没成想那两个小子这么不禁碰……”
我心如刀绞,站立不稳,胖冬,矮虎,你们虽非我亲手所杀,却也相差无几。
事到如今,多言无益。
我苦笑道:“不论你所言是真是假,总归是你们害死我的朋友,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闯的祸仍需自己来担,以后我不会再练你这劳什子修罗经了,以后你也休要再来烦我。烟霞村的其他人,若再有什么伤亡,我定与你们拼命。就此别过吧。”
暮色苍茫,难辨方位,我转身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林子虽大,我慢慢走总还能回到烟霞村去请罪吧。
那乌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我身侧,连声说:“殿下,您这样可让老臣怎么活啊?圣界还等您主持大局呢。殿下,您真的要相信老臣啊。”
我不胜其烦,挥手拍出一掌,那老头真是愚忠到家了,居然不闪不避,被我一巴掌扇倒在一颗大树上,当时就捧了胸吐起老血来,一边咳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殿下,只要您能消气,老臣怎样都心甘情愿。”
我心下一软,无可奈何得很。
忽然想到一事,镇定心神缓缓道:“老伯,传说中的死而复生之事,可真能做到?”
乌蒙跌在地上,花白胡子上几颗血珠子颤巍巍地溜下来,若有所思地说:“殿下是想救回您的朋友?凡人命数皆有定数,如若逆天而行,后果可能……”
我听到一丝希望,不及等他讲完,急切地蹲在他身前说:“不管什么后果,只要有一线可能,都要试一次。如果你们能帮我把胖冬、矮虎救回来,我就认了,做你们的殿下,如何?”
乌蒙差点又喜极而泣,爬起来又要给我磕头。
我真是受不了一个老人家这般,当即扶他坐好。迅速拟定了三步走救人章程:第一,乌蒙遣人去将胖冬、矮虎的肉身保护起来;第二,去幽都幽冥界,赶在他们喝下孟婆汤投胎转世前抢回魂魄;第三,找到生死簿将两人卒的时间给改了。
头一件好说,第二件颇有难度,第三件,难于上九霄。
乌蒙太卜黝黑的老脸颇有难色,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时间紧迫,安排好头件事情后,乌蒙祭起他那根黑魆魆的拐杖,带我一路狂飞,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传说中的幽都。
眼前分明是条繁忙热闹的大街,酒楼、戏院、客栈、饭馆、赌场、妓院沿街一字儿排开,各色灯笼晃得我眼花。
我瞪了乌蒙一眼,老爷子不是搞错方向了吧,这不是耽误宝贵的时间吗?
乌蒙干笑一声,低声说:“殿下,幽冥界自然是在幽都地下,我们需先采购一些物事乔装打扮,再去找幽冥界入口。”
果然是老江湖,我甚是欣慰。
采购完毕,我们寻一处僻静山林处乔装改扮。
乌蒙忍痛染黑了他的白胡子,又捡着几缕胡须编了三四个不太规整的小辫,头发弄了个乱蓬蓬的造型,画了个怒发冲冠的粗眉毛,配上他黑得发亮的脸庞,颇有幽冥界判官的威视。
至于我,涂了张枣红脸膛,也画了一对张牙舞爪的凌厉眉。长发窝了个小笼包,罩上青黑小帽。又换了件黑漆漆的长衫,系了根血红的麻布腰带。扮作判官跟班的小鬼。
乌蒙又给我一枚冰凉的玉佩,嘱我贴身佩戴,用以遮蔽阳气。
万事俱备,只欠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