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变数7
作品:《漫漫追仙记》 我精神高度紧张,脑中万马奔腾问了自己这么多问题,却是一个也答不上来。这大半年的奇遇一幕幕自心头走过,眼前如这幽深灰暗的洞穴,一片混沌。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云翊可以全身而退,这一场混沌可以早日理清。
这一番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平生以来,时间走得如此之慢。忽然听到一番争论声渐行渐近。
“殿下究竟被云翊掳到何处了?”声音满是关切焦虑,是乌蒙。
我心下感动,这老伯仅凭一颗珠子一本修罗经就认我为少主,陪我来闯幽冥界,对我当真情真意切。
“三弟为人磊落,定不会害她,一定另有安排。”语音清婉,是那红珊夫人。
乌蒙不屑道:“那是自然,在红珊夫人眼中,仙界的人都堂堂正正、坦坦荡荡。”话里话外充满讥讽之意。
红珊夫人声音抖高:“老乌,这都一万年了,你依然恨我嫁了子冉吗?”话语里却是有几分黯然。
乌蒙愤愤道:“你爱嫁谁嫁,与我何干?只是你不该将十大圣将一下带走四个,更不该在君上有难时袖手旁观!你那夫君不管收留多少圣界民众,也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
半晌,红珊夫人幽幽地说道:“落星、飞雨、栖云、枕霞与我姐妹情深,且当时异界已平,四海同安,我们姐们相伴过点烟火人间的日子罢了。风山一役……如今怎么说也是往日难追。”
乌蒙没再做声,红珊夫人又道:“风山大战之后,泽皇多次围剿圣界,太卜你只顾走南闯北寻访君上之后,圣界无人主持大局,民心涣散、战力低弱,若不是子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圣界现在人丁零落也说不定。若非如此,大西洲也不会惹来这一场兵灾祸事。”
乌蒙语气软了下来,说道:“大西洲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想应该还是生灵石的缘故。十大圣将,落星四个随你去了大西洲,烟漠、皓行葬身风山大火,如今只余四人。”话语中颇有苍凉萧索之意。
红珊夫人又道:“我那夫君虽是一介书生,却向来是个一力承担的性子,此次天将倾塌也想以大西洲之力独撑,我心下焦急,遣了玉瑶去须弥山寻云翊,又派落星、飞雨、栖云、枕霞来幽冥界找惊雨师兄,谁知落星她们半路竟遭不测,落星拼了性命才将飞雨、栖云、枕霞带了回去,三人精元俱被剥离,我将她们安置在生灵石旁,也不敢惊动子冉,按着落星所言一路寻了过来,如我所料没错,三人精元也是被这小鼎收了。如若三日之内精元不能归位,我这三个好姐妹也就陨了。”说到后来,很是悲咽低沉。
乌蒙很是吃惊道:“以落星她们的修为,何至于重伤至此?看来这聚魂鼎幕后之人的确有大神通,只是神通已至此,又何必行险练聚魂**呢。”
声音愈近,仿佛已在我们所处石洞外侧。我握紧剑柄,凝神守在洞口,心如擂鼓,心想他二人如闯进来,一是故人难动手,二是我这修为也打不过他们,不如就出去引开他们罢了,却又不敢留下云翊与聚魂鼎独自在此,真是左右为难,觉得云翊敢将如此重任交予我当真是有欠思谋。
洞外忽然兵戈铿锵,像是又来了一拨人,彼此混战起来。
我稍松口气,回身去看那聚魂鼎,发现方才自云翊进入一直在明明暗暗、微微晃动的小鼎不知何时红光大作,剧烈颤动之下从大石中央缓缓移动到了边缘,几乎就要跌落下来。
我急忙跃步上前,堪堪将鼎接住。
那聚魂鼎滚烫异常,我瞬时仿佛被闪电击中,浑身灼热起来,这感觉似曾相识,恰如之前走火入魔的样子。
我强忍着手上灼烧之痛,稳稳地将聚魂鼎放回大石中央,立即盘膝打坐调息,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却是全身游走,暴躁异常,似乎想要破体而出进入鼎内。腹腔内绞痛无比,五脏都要被挤碎了,苦不堪言。
我不受控制地跌向聚魂鼎,蓦地脚下一轻,竟已不在昏黄火把映照下的洞穴内。
扑面而来一阵黄沙漫卷的狂风,又似惊涛骇浪之端的飓风,裹挟着恐怖的力量。
我飘飘荡荡,如断线纸鸢卷入暴风骤雨,又如一页孤帆荡在滔天怒海。难道,我已经身在鼎中?
我惶惑又惊疑地奋力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难以言述,恍如置身深不见边界的迷雾围城,周身有股力量自下而上涌动,堪堪止住我的下坠之势。迷迷蒙蒙间见似乎有不可计数的淡青色光芒如夏夜萤虫般四处游荡,恰如笼了一层烟纱的漫天繁星。
初看时是漫无目的地肆意游荡,慢慢又觉得是在向上移动。其中又有七八点闪亮异常的光芒,却非淡青色,而是妖异的亮紫色。
我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自我一入鼎便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腹腔绞痛随着这力量的涌出减轻了许多,又有了些力量。此时风骤歇,我挥动四肢如在白水河中潜水一般努力自漫天青光中向下沉,愈往下沉身边肆意游走的清光愈少。
没想到这鼎外观看起来如此小巧玲珑,内里却暗藏乾坤,我潜了许久眼前仍是迷雾重重,深不见底。我边潜边呼喊云翊,也没有回音。飘飘荡荡下坠间,见下方有若隐若现的清光穿透层层迷雾漫溢出来。
我朝这团清光落了下去,惊见云翊端坐闭目施法,面色苍白如雪,生灵石在他头顶处光华流转,似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自生灵石中、自云翊身上向鼎内灌入。
我唤了几声毫无反应,只好试着运掌抵住他冰寒的双掌,将体内仍在四溢流出的力量传给他,为填满这小鼎尽一些力。
片刻后他掌中有了些许温度,缓缓睁开双眸。
我欣喜道:“你醒来了?”
他无力地抬了抬眼皮,虚弱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与他双掌相抵,在他如水双眸注视之下,竟有些脸红心慌,磕磕巴巴说道:“我,方才聚魂鼎忽然大震,几乎跌到地上,我触到这鼎后体内就冒出一股邪力,然后不受控制地就被吸进来了……。而且,为何我感觉自入鼎以来,体内有股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这是灵力吗?我才修行没几日,怎会有如此多灵力。初时如释重负,现下觉得有些眩晕。”
他撤了与我相抵的双掌,不知运起什么功法,之后挥手点了我天突、气舍两穴,体内那股源源而出的力量停止外泄,却开始在我体内冲撞不断,我顿感气血翻涌,腹如刀绞的感觉又来了。
他沉声道:“试着用修罗经导气蓄力之法,将体力灵力疏导沉下丹田,化为己用。”
我默想心法口诀,按照云翊所说尝试控制体内那股莫名出现的灵力,渐渐灵台清明许多,缠绕胸腹间的绞痛也减轻许多。
我端详着双掌,欣喜地说道:“舒服多了,多谢。”
他苍白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道:“幸好你来,不然功亏一篑。”说罢又继续施法,却是力有不逮地跌坐在地,唇角喷出一口鲜血。生灵石没了操控,坠落在我脚边。
我大吃一惊,扑过去扶住他。
他借我之力勉力坐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没事。我拼了命才把这鼎内注满灵力,就差一步应该就能将鼎内所困魂灵和精元逼出去了,方才灵力骤然外泄,我想应是有人启动了母鼎,想把鼎内聚集的灵力取走,边与母鼎之力相抗边催动生灵石才会力有不逮。你误打误撞进来,扰乱了鼎内灵力波动,暂时切断了母鼎对子鼎的控制。我们得抓紧时间,把生灵石给我,待功成后我再汲取了灵力就好。”
我将信将疑,见他神色不容置疑,自有一股威严气势,还是将生灵石捡来给了他。
他双掌翻飞,又运起方才为我止住灵力外泄的功法,那生灵石飞至半空团团旋转,光华四溢而出。
伴随着澹澹清光,似有云影倏忽而至。这场景莫名熟悉。蓦地想起那晚梅园中云翊与仙君斗法,也是这般天光云影共徘徊,莫非这就是仙君所说的“天光云影”?
光影中,他容颜如玉,墨发飞扬,衣袂翻飞,整个人仿佛笼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我不禁看得痴了。
伴随着生灵石华光倾泻,他的脸色也愈加苍白,恍如透明一般,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我该如何襄助呢?
正揪心间,鼎内蓦地剧烈晃动起来,恍如置鼎的幽冥界洞穴正在山崩地陷。我立足未稳,奋力稳住身子,却见一团黑云挟着雷霆之势正向云翊与他身前的生灵石飞来。
我无暇多想,挥掌运起修罗业火与那团黑云相抗,惊讶地发现掌中腾腾燃烧的火焰已可生出六簇,在我操控之下汇聚成一束巨大的光焰,堪堪将黑云阻在云翊头顶。
我将黑云阻住的下一瞬就感到一股气势磅礴的力量当胸袭来,瞬时感觉像是天塌下来一角砸在了我身上,又像是整座须弥山压在我臂上。
我晃了晃,见云翊正凝神催动生灵石,于是咬牙撑住,想到方才体内源源涌出的那股巨大灵力,心中一动,忙以修罗经心法试着引导操控这股力量,果然轻松许多。那黑云在我强压之下,闪了几下红光,压顶之势又重了几分,我又感到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仍咬牙将如浩瀚海洋般取之不竭的灵力释放出来,恍惚间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喉间甜腥之气涌来,眼前赤红一片,心上插刀一般剧痛,我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