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变数10

作品:《漫漫追仙记

    我大惊之下,立即运功设障,将自己团团护围起来。聚魂鼎爆炸时我虽受了不轻的内伤,但经鼎内淬炼修罗经的境界又上升了两层,如果体内那股莫名生出又仿佛取之不尽的灵力不来捣乱,乖乖地听从指挥,想来自保应是没有问题。


    下一瞬,天光骤降,云影下沉。


    天上有股无影无形的磅礴力量,仿佛密不透风的箭雨,以我为靶子密集地射来。如若不是方才迅速催动灵力结起仙障,只怕现在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了。


    我悚然心惊,这操控天地元气之人竟能在我目力所不及之处发出如此磅礴一击,定是位修行深久修为高深之人。


    他猝然发动袭击,定是打得一击即中的主意,却没想到我仓促之间竟能建起元气壁垒。不管这偷袭者是哪种情形,如此密集地攻击定然不能持久,我凝神闭目,一边抵挡攻击一边蓄积力量,等待他停歇的瞬间发动反击。


    然而,我等待的对方灵力枯竭攻击缓滞的时刻竟然迟迟未到,而我短时间内源源输出灵力构筑防护壁垒,体内修罗经之外的那股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欲将我的身体作战场与修罗经之力一争高下,弄得我有几分气血翻涌,几欲晕去。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这世上不会还有人如同云翊一般,可源源不断地直接操控使用天地元气吧?


    当真如此,我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抵挡。如何是好?


    眼见防护屏障即将被破,可以感受到的攻势却愈加沉重猛烈起来。周身空气愈加冰寒,我的冷汗淋漓而下。


    生死一发之际,蓦地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若我孤注一掷将自身防守力量化作一招攻势,能不能在反击的一瞬间获得一线生机?


    旋即又觉得不可行,对方定是藏身于这方竹林,但对方所释元气攻击铺天盖地而来,他的方位我无法确定。我这一击乃是豁上小命孤注一掷,若不能将对方重伤,短时间内我将再难调动灵力设起防护,偏生我还不能自如操控体内那股邪力,它正不顾大局地在内斗……若对方攻势不停,我将必死无疑。


    情势容不得我再多做思量,我催动所有灵力竖起的防护屏障眼看已无法抵挡对方的进攻。我凝神聚起所有灵力,同时运起修罗经,撤掉防护屏障的同时,将所有力量轰向四面八方。


    伴着破空而来的元气攻击的凄厉哀鸣,我借助集毕身灵力于一击打出的火焰屏障,迅速跃入竹林深处。


    这跃起的短短一瞬间我已多处受伤,臂上、肩头、右腿一阵刺痛,有温热血液流出。我咬牙闭目感受元气波动,身上又有几处受伤,万幸不是要害部位。


    对方攻势有一瞬的消散,看来我赌对了,应该是离对方的藏身地远了一些。我不敢大意,掌中运起修罗业火,全身戒备。


    忽听得石潭焦急地唤我名字。方才命悬一线,几乎忘记石潭去取水了。此时暗自庆幸他不在,否则我自保都难,别说还要分身护他。


    那名不知来自何处的偷袭者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我没有应声,只期盼石潭能够走得愈远愈好。没成想他却是朝着竹林深处走来,我只好提气喊了一声“快走,去寻朝风殿下!”


    出声的同时,我绕着竹丛挪了几步,换个藏身处。


    蓦地眼前一暗,我悚然抬头,正迎上石潭。他竟如鬼似魅般已至我身前,面上神情怪诞。


    我心中一寒。


    他微微一笑,掌中寒光一闪已握住一柄短小精悍的利剑,直向我当胸刺来。


    我毫无戒备,大惊之下身子一侧,利剑已刺入我体内,剧痛之下我下意识地挥出一掌,自己也跌落在地。


    我眼前发黑,一阵眩晕,磕磕绊绊地抬头问道:“你……你不是石潭大哥,你究竟是谁?为何杀我?”


    他笑得诡异,冷冷答道:“为了君上,你非死不可。”说罢又握剑刺来。


    我听到“君上”二字,天地瞬时黑了下来。之前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跳出,这世间除了云翊,还有谁能自如操控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化气攻击?不可能是他,他明明重伤,即便他没伤,也断然不会伤我。


    我脑中转过最后这个念头,感觉再也支撑不下去,我这条命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又如此莫名其妙地丢了,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长叹一声,眼睁睁看着“石潭”的剑刃刺来。


    半空中蓦地飞来一团粉色影子,堪堪将石潭撞开。


    伴随着女子的叱喝:“你今天不给我个交待,休想走!”


    只见朝风捂着胸口跌在地上,哎呦叫唤道:“你就不能下手轻些吗?”


    抬头看见我浑身浴血的样子,显然是被惊到了。


    他迅疾出手点了我的伤处,给我嘴里塞了一丸药,又运功助我疗伤。


    我跨进鬼门关的一只脚硬生生被拉了回来,体内那股力量又澎湃起来。耳畔闻得一阵激越铿锵的兵刃相交声,见一名身姿婀娜的黄衫女子正手持长剑与“石潭”斗在一处。


    没想到那假扮的“石潭”修为深不可测,那女子眼见就抵挡不住,蹬蹬退了几步,惶急喝道:“朝风,快来帮忙!”


    我自觉好得多了,向朝风微笑点头,示意他去帮忙。


    朝风撤掌,我闭目自行运功调息。方才石潭那剑距离心脏只差毫厘,尽管朝风帮我点穴止血,喂我服了伤药,我依然元气大伤。之前被“石潭”伤到的之处,现在也都齐齐爆发,只觉全身灼痛,体内气血奔腾翻涌,痛苦万分。


    强自镇定间,听得一声女子惊叫,继而是长剑钉入竹身的尖利摩擦声。心中一沉,应该是那女子的长剑被“石潭”击落。


    狂风顿起,云影骤降,天地萧萧,竹叶簌簌,破空之声铺天盖地响起。


    我惊叫:“小心”,这一开口间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胸前,又是一阵眩晕。


    我已无法打坐,勉力撑住身子,影影绰绰间瞧见石潭稳若磐石,朝风和那女子却被狂风卷在空中,“石潭”运掌间,两人又重重跌落在地,生死不明。


    “石潭”落掌,狂风骤歇。


    他大踏步向我走来,运起双掌,一股力量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如坠波涛巨浪间,瞬时无法呼吸。体内也有股力量欲喷薄而出,内外挤压之下,只觉身体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意识渐渐混沌,天地一片昏暗。


    这次,是真的要去幽冥界了吧……


    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云翊的声音,宛如天籁,伴着一声清丽鹤啸。


    人之将死,魂行千里,心想事成?


    我在死前一刻念着的是云翊,所以他便驾鹤御风来见我最后一面了吧。不知他见到我被石潭戳了十几个窟窿的狼狈模样,作何表情?


    想我自小顽劣不堪,爹娘养我这么大委实不易,我临了临了地竟没有去瞧瞧二老,委实不孝。且才走火入魔将他们吓了一场,又闹这么一出生离死别,爹娘生了我简直是上辈子做了孽啊。


    还连累了朝风和他的小冤家,我这孽做的还真是不轻啊。


    我这般胡思乱想着,蓦地一个激灵,脑子还能转悠,莫非我还没死?


    接下来全身上下的灼痛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仿佛是为了让我确信一般,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这段时间真是流年不利,总是在生死边上打滚,但又仿佛是吉星高照,又总是能爬回来。


    我勉力转动脑袋打量四周,镂空雕花木窗外夜色深深,月隐星沉,偶有虫鸣鸟啼,寂寥悠远。屋子靠门的墙角燃着一盏纱灯,散着淡淡的光。


    我躺在一张简易红花梨木床榻上,室内一览无余,只有一案一椅。


    石案离床榻不远,案上列着一副残局。我对棋奕一道无甚研究,只是闲来无聊时候跟教书先生杀几盘,每次都死得惨不忍睹。抻着脖子望去,这棋盘上的黑白双方却陷入了鏖战,似乎谁都进不得退不得。我这半瓢水的烂棋篓子,全然不知如何破解僵局。


    再远处靠墙立着一处高高大大古色古香的书架,架上林林总总是竹简、绢书、甲骨各色书籍。我孤陋寡闻,除却幽冥界那间掌簿文房,还真没见过如此浩繁的书卷。


    木门未关,门外隐隐传来谈话声,我全神贯注听去,是云翊和玄同的声音,却不知说得何方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直到云翊仿佛压抑不住愤怒地切回此间语言,怒吼了一声:“赫哲苏!”


    我才算听懂了字词,但“赫哲苏”是何意?云翊又为何如此动怒?


    玄同也激动起来,高声道:“殿下总算还记得我是赫哲苏。”话语中却是冷厉无比。


    我满腹疑云又浓了几分,玄同不是称呼云翊为“君上”的吗?为何又变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