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落地灯的橘黄色光照得整个客厅温暖又舒适。


    奶白色真皮沙发上，洛星和霍司颜四目相对，两人挨得很近。


    “别动！”霍司颜皱着眉头，一手按住女人欲后仰的额头，一手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在她鼓起包的额头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他眼里她是一件珍贵且易碎的瓷器，动作稍微大点就会弄疼她似的。


    洛星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就想逗他，故意喊疼：“疼，疼，疼，你轻点。”


    霍司颜手上的动作停住，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额头直冒汗：“疼是吧？我再轻点。”


    “噗嗤~”洛星不禁笑出声，她的笑容比落地灯还要明亮，“疼什么疼，就这点小伤也值得抹药吗？再说从回家到现在你都涂了三遍了。”


    以前在晋城乡下洛星会因为村里小孩嘲笑她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而经常跟人打架，每次额头上起包回家外婆就会给她抹猪油。此刻，他关心她的样子很像外婆。


    霍司颜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忍不住教训起她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总是被人欺负弄得一身伤回来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欺负别人去。霍太太，记住了没有？以后无论谁打你，你都给我打回来，出了事我替你担着。”


    这世上能欺负她的人大概就只有洛家的那几位了，可以后她应该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无论是爱情、亲情、友情，双向奔赴才有意义，不是吗？


    洛星心头一暖，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动情地说：“谢谢你，司颜。你真的想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


    之前他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这会倒是主动开口了。


    霍司颜大概猜到了：“能让你遍体鳞伤的除了洛家的人，应该没其他人了吧。”


    他居然懂她。


    “嗯。”洛星转了一下身子，将脸贴在他的大腿一侧平静地说道，“洛丝丝她割腕自杀被送去医院，我去医院看她了。”


    霍司颜不觉得奇怪，反倒说：“倒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堂堂一个洛氏千金，心智却像个孩子，这也是霍司颜一直看不上洛丝丝的最大原因。


    “他们都觉得洛丝丝变成这样是我害的，他们把罪都算到了我的头上。”洛星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自嘲，“就像小时候，洛丝丝泄愤放火引起家庭火灾，最后被赶出那个家的人却是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伤疤这么赤裸地展现给别人看。


    霍司颜抚摸着她的秀发，暖心安慰她：“不要总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他们怎么想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信你。”


    四目相对，无形之中好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他们的心越拉越近。


    洛星静静地看着他，露出一抹浅笑：“话别说得太早，我正打算向霍先生一一坦白我的‘罪行’，请批准。”


    就她那点罪行，霍司颜私下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不过，她愿意主动说出来，起码表明她开始信任他了。


    这个迹象很好！


    霍司颜抬起性感的下颌线，语气傲娇：“你看着办吧。”


    这男人侧脸简直了！


    洛星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后又重新躺回去，“入场费已交，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不够。”霍司颜俯身，精准捕捉她的唇以近乎霸道的姿势攻城略地，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所淹没，不由得沉浸其中。


    ……


    良久，他终于满意地露出笑容：“说吧。”


    她脸颊上的一片绯红仍未褪去，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一侧。


    再睁眼，她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开口：“当初洛晓夫来找过我，让我牵线做你和洛丝丝的红娘。”


    “你答应啦？”霍司颜眉心一拧，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答应。


    “那时你只是我的老板，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你找谁当女朋友我都不在乎。”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行。”


    霍司颜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满意她的回答：“你可以继续往下说第二点了。”


    “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洛晓夫的女儿，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她生的，只是被人掉包的假千金。而我的生母，至今我也没见过她。听说她当年因为掉包一事被林有为亲自送进了监狱。在我心里我拿洛晓夫当母亲，所以她提的要求我没办法拒绝。尽管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对我就只有讨厌。”


    洛星说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人就是这样，往往最缺什么反而最在乎什么。


    霍司颜听得很投入，淡淡回应：“嗯。”


    豪门不缺的就是故事，不愧是洛家，当年的丑闻竟然瞒得如此好。


    “虽然我答应帮忙，但我好像也没做什么，你和洛丝丝就勾搭上了。毕竟霍先生的身边又从来不缺女人。”洛星斜视着他，语气不温不怒。


    霍司颜坦白从宽：“既然是绯闻，那当然都是假的。不瞒你说，我做‘和尚’已经很久了，而你是让我破戒的女人。‘睡’这个词有点粗鄙，所以我换种说法。”


    想不到绯闻满天飞的霍司颜私下里还是个纯情禁欲之人，这倒出人意料。


    “的确有够粗鄙。”洛星撇嘴。


    霍司颜讥笑，直接下结论：“就结果而言，你这个红娘做得的确不合格。”


    洛星坦诚：“除了这个，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间谍。你调我去总裁办那天原本我是打定主意要辞职的，是林有为让我继续待在霍氏，我不想让他失望所以只好让你失望。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泄露过公司机密，我以我的人格向你发誓。”


    就算她想泄密，也得看霍司颜给不给她机会啊。


    霍司颜露出了商人的精明笑容：“我早知道林有为不会轻易动用你这枚棋子。现在连你也成了我的人。我和他的这场较量中，是我赢了。”


    洛星毫不客气地朝霍司颜翻了个白眼，愤愤道：“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做阴谋家？我这种在权谋剧中第一集就得领盒饭的人，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让你们很有成就感？”


    霍司颜看着她，自信满满：“即便你不幸沦为他人的棋子，我也有办法救你于水火。”


    “等等，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着：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


    洛星未尽的言语被霍司颜一把用手捂住，小声呵斥：“少说不吉利的话，再说我可要用嘴堵喽！”


    洛星听话地点了点头，在这种事上，他向来说来做到。


    客厅里，老式座钟的滴答声被寂静吞噬，子时的月光渗透进来。


    霍司颜拦腰抱起她，语言暧昧：“不早了，霍夫人，我们就寝吧。”


    嘴上说的就寝，真要睡觉还不知道几点呢。


    谁让斯文禁欲的某人最近改了心性，对某些事尤其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