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当然不敢怀疑总裁。


    但第二天她还是离开了。


    慕维舟这个样子不可能露面，他将谭清送到门口，看着她单手操纵方向盘倒车，最后尾气喷出，扬长而去。


    ……


    路边的景色与来时一样，但谭清却看出了些许不同。


    比如路边的树木叶子秃了点……


    她先回了趟别墅将优盘从牙刷桶里勾出，小小的一个，冰冷的触感将谭清手心都变得苍白。


    她静静看了好一会。


    随后攥紧拳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剧情也许就是这么巧合。慕维舟离开的第十五天，股东会收到消息，要号召会议来决定谁是那个代理CEO。


    他没有递交辞呈，但任谁都知道，慕氏要变天了。


    既然是代理，那无论姓不姓慕，都有权力竞争。


    会议定在早上十点。


    谭清已经尽力在赶。


    但在开始之前还是迟了，慕时客如坐针毡，脊背挺得直，脸上挂着一个僵硬无比的表情。


    应付着来来往往的股东们。


    “哟，这位就是传说中慕总的叔叔吧！”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伸出带满金饰的手拍了拍脸颊，“嗐，不对不对，看我这个嘴，他哪还是什么慕总。”


    “慕氏新的慕总，应该是我面前这位。”他笑得开怀，周边也不断传来应和。


    “是啊是啊，慕维舟算什么慕总，哪有他这样当总裁的，丢下整个公司说跑就跑。”


    “快别说他了，晦气。”


    会议室的门大开着，江姜和刘怡站在门口，听到这话，愤愤不平：“真是个个势利眼，慕总当年力挽狂澜将整个慕氏的KPI往上拔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诋毁。”


    “怎么，现在他一走就这不好那不好了？”江姜脸颊气得鼓鼓，虽然新来的慕总也不错，但他们原来的慕总才是最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刘怡脸色同样难看，可她比江姜入行久，这一点她早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不管慕维舟做了多少，有没有犯错，他们这些人不会在意的。他们在意的只是股票有没有涨，跌幅的时候再聚起来问要个说法。


    再有就是像现在这种情况。说得难听点就像皇帝选继承人。他们会把宝压在一方上，用贬低另一方的言语来加强慕时客对自己的信任。


    刘怡摇了摇头，不想再看这场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就腐败不堪长出毒菌的所谓会议。


    这不叫会议，应该叫赌局。


    没有赌注，赢了更好，输了也无所谓。


    而这场赌局里，慕维舟显然是已经被抛弃的选项。


    或许是他执掌公司太久了，久到人们都对他那套清高不受贿的样子看到烦，迫切希望慕时客能是一个“明事理”的。


    哪曾想，他横眉：“晦气？确实晦气，但不是他。”


    他眼珠缓缓转动，视线移到面前一众捧哏的人身上。


    明显是在说谁。


    “……”


    最终一堆人该散的散，该走的走。


    慕时客甚至听到有人骂他不知变通和他那个侄子一样。


    呵。


    不知变通的到底是谁？


    时辰说到底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对于社会上这些针针角角有了解但不深。


    此刻也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坐在高处，身不由己。


    随着十点准时敲响的闹铃。


    慕时客起身走到靠前方的椅子上坐下。在他附近的，都是渴望这个位置的人。他甚至看到有的人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随着话筒被拍响，赌局开始了。


    而此刻还在路上行驶的谭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越发攥紧了手中的优盘。


    不知何时外面天色阴沉。


    车顶被敲响，发出沉闷的一声，接着上玻璃上刮打的雨滴。


    呈抛射状，然后被雨刮器抹开。


    乌云集结在天空，里面隐隐翻动着郁色。


    雨越下越大。


    先是地面被沾湿，后面一些坑坡里逐渐凝了一滩水，细密的雨滴打在上面像是一片片被打碎的镜子。


    前方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故，拉起了警戒线。


    而距离十点，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已经半个小时了，关于代理CEO我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说话的人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人有异议后。


    道：“那开始投票吧。”


    话筒的杂音变换成汽车喇叭的鸣笛。


    谭清听着附近不停的催促，亦或者咒骂。


    雨天总是这样，会让人心情变得躁动。


    堵车这种最常见的小事也会引爆人群。


    她最后看了一眼表，不能再迟了。


    “咔哒”一声，车门被推开。


    雨中忽然多出一道奔跑的身影。


    污泥沾湿谭清裤脚，雨水打在她泛着冷意的脸颊。


    电闪雷鸣间，堵在路上的人都看清了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亮得惊人。


    好在这段路距离公司的距离并不远。


    在十点四十五时。


    投票结果出来。


    记录票数的员工满脸欲言又止，“恭喜……李少。”


    慕时客手中握住的笔掉在纸上。


    他微微抬头，先前带头恭贺他的那人此时笑得更开怀。“哟，慕总你票数不够啊，看来与代理一职无缘了。”


    李少，先前那个胸有成竹的人。


    走上台中央。“我在此承诺，一定会带领慕氏——”


    “等等谭秘，你不能进去……”


    “谭姐！”


    “让开！”


    众人视线集中到门口，下一秒，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闯了进来。


    乌黑的头发粘在脸上，显得皮肤更加苍白。


    慕时客唰的一下站起来。


    谭清喘了两口气，道：“事情不要太早下定论。”


    她缓缓朝讲台走去，身后跟了一串水渍。


    所谓的李少怕被沾湿衣角朝后退去。


    谭清将手中护了一路的优盘插进主机。身后大屏幕一亮读取着文件。


    她看了慕时客一眼，随后道：“慕氏的CEO，我这个总秘认为应该是慕时客。”


    底下开始不平，“谭秘书就算你隶属于总裁办，但应该没有插手公司任职的资格。”


    慕时客眼神暗了暗，走到她身旁。


    “她是没有，但或许，这份资料有。”


    文件读取进度进行到百分百。


    二人同时朝旁边让了一步，屏幕上出现的第一页。


    正是当选的李少。


    事无巨细，揭绍了他的龌龊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