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的意识在激荡。


    他曾经在肉山魔神的记忆中，看到两尊身躯高达亿万里的混沌魔神在大战。


    那股气势，冠绝天地，令万物寂灭。


    仅仅是一缕气息，便横扫了无尽混沌虚空的一切存在。


    他也曾在感悟命运法则时，窥探到了未来一角。


    那是布满血与火的混沌世界，到处都是混沌魔神的残肢断骸，血洒横空。


    他甚至看到了曾经看到过的，感悟了重力法则与寂灭法则的混沌魔神的残躯，正在不断消亡。


    他也看到了盘古伟岸的身姿，仅仅是立在虚空中，便汇聚了混沌世界所有的光，成为混沌世界唯一的存在。


    第三次，便是遇到空间魔神扬眉。


    虽然仅仅是扬眉的一道意志化身，但是那种压迫感，令柳元窒息。


    他甚至感觉到，无垠的混沌深处，不知名之地，空间魔神扬眉的身躯无穷大，甚至对方身上的一个小部位，便足有亿万里，乃至亿万万里庞大。


    而现在，是他第四次观摩到如此伟岸的魔神身姿。


    虽然极为朦胧，但是那种压迫感，绝对不会错！


    “为什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会遇到这么多强大的混沌魔神？”


    柳元察觉到了异常。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混沌世界无边无垠，两尊毫不相干的混沌魔神想要相遇，难度极大，甚至数百个，上千个纪元可能都无法相遇。


    更不要说，身躯达到亿万里这样的层次，每一尊放在混沌世界都是有名有姓，至少是有威名在身的。


    这样的存在，相遇的难度更是渺小。


    而自他穿越过来，在这看上去极为漫长，实际上对于整个混沌世界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内，竟然遇到了数次这样的混沌魔神。


    柳元很难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


    柳元停了下来，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身躯再度膨胀了一亿多里，已经将近十亿里。


    盘旋在混沌虚空中，犹如一座太空堡垒，散发着威严的气势与亘古的神韵。


    每一枚暗金色的蛇鳞都闪烁着绿色的生命之光，一道道生命符文开始浮现，镌刻留下浓郁的生命法则道韵。


    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原始古蛇灵魂虚影了。


    柳元凝望着面前的灵魂虚影，满脸震撼。


    原先，柳元的灵魂虚影一直处于即将蜕变，从虚影化为实质的阶段。


    甚至，灵魂虚影上的一些蛇鳞，都能够折射出真正的光泽，有实质的神韵诞生。


    可是，这个过程太过艰难了。


    不管他如何做，始终无法真正迈过那一道坎。


    仿佛，灵魂从虚影转化为实质，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壁垒。


    一旦突破，会迎来真正的蜕变，甚至让本体都发生无法想象的成长。


    一直以来，柳元都以为灵魂虚影转化为实质后，便以为着本体能够突破晋升为混元金仙。


    可是漫长时间下来，他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突破混元金仙与灵魂虚影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


    而且，即便突破混元金仙，灵魂虚影也未必能够转化为实质。


    这让柳元生出一丝丝懈怠，认为灵魂虚影任其演变就好。


    可是现在，看着灵魂虚影中浮现出的朦胧的混沌魔神身影，柳元感觉自己之前的所有判断恐怕都错了。


    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灵魂虚影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是其本质却是灵魂的具象化，代表着一尊混沌魔神的存在根本！”


    “过去，现在，未来，灵魂始终唯一！”


    “一旦灵魂受损，那么过去，现在，未来的本体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所以，混沌魔神需要不断磨砺灵魂，让灵魂虚影能够转化为实质，拥有真正的灵魂力量。”


    柳元双眼绽放神光，无数的灵光闪烁其中，一幅幅玄妙的画面在他眼前展开。


    这些画面上，镌刻着无数图案，晦涩玄妙。


    初看时，柳元毫无头绪。


    可是看着看着，他发现自己的灵魂虚影竟然与这些图案发生了共鸣。


    一丝丝轻微的声响从灵魂虚影上响起，如同虫蚁嘶鸣般，微不可闻。


    但是却又贯穿整个灵魂虚影，让柳元无法忽视。


    “这些......与灵魂虚影在共鸣，好似是灵魂的奥义！”


    柳元神识高度集中。


    他看到灵魂虚影中的那道伟岸的魔神虚影也跟着一起颤动，仿佛也在与这些玄妙的图案共鸣。


    可是，无论柳元如何做，始终无法感悟这些图案中的真谛。


    仿佛它们就只是一些玄妙晦涩的图案，没有任何作用罢了。


    柳元仿佛彻底沉沦进去。


    他的精气神，在大量的流失，十亿里的庞大身躯上不断逸散出浓郁的生命之力与灵魂之力。


    若是有其他混沌魔神路过，看到柳元，恐怕会彻底震惊。


    在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中，一条超过十亿里的原始古蛇静静漂浮着。


    这条原始古蛇的力量在消散。


    全身的蛇鳞在褪色，暗金色的光泽隐隐消散，化作灰白。


    而原本气血圆满的庞大身躯，也在一点点缩水，变得干瘪起来。


    他的生命力在消逝。


    只是，柳元此刻却沉沦在灵魂的感悟之中。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黑色旋涡中，充满了无尽浩瀚的灵魂力量。


    仿佛一片汪洋一般，微微震荡，便会惊起惊天骇浪。


    柳元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在这黑色旋涡面前，仿佛一叶扁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只能随着黑色旋涡中的灵魂之力随波逐流。


    “混沌世界中，竟然还有如此浩瀚的灵魂之力？”


    “现如今的混沌魔神，诞生完整的意识，都在少数，绝大部分都没有掌握修行之法，只是一味依据血脉本能来吞吐混沌之气修行。”


    “更不要说，这么浩瀚磅礴的灵魂之力了。”


    “这是汇聚了混沌世界所有混沌魔神的灵魂之力？”


    柳元陡然感觉到一阵惊悚。


    他的双眼闪烁着无尽的黑光，仿佛贯通整个混沌世界的深渊一般，散发着无尽幽光，显得极为妖冶诡异。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虚影在挣扎。


    那道无比庞大的混沌魔神虚影同样在挣扎，甚至发出怒吼，想要冲散眼前这一个黑色旋涡。


    嗡嗡嗡！


    柳元体内，混沌珠嗡嗡作响，迸发出一阵强大的空间之力，将柳元包裹在其中，隔绝黑色旋涡。


    生命之树绽放淡淡的生命之光，一缕缕生命本源之力涌入柳元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经络和窍穴。


    “咔嚓咔嚓！”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炸响。


    黑色旋涡陡然震荡起来，无尽浩瀚的灵魂之力仿佛遭受重创，竟然出现一道道粗大的裂痕。


    一股诡异，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黑色旋涡中迸发出来，瞬间将整片混沌虚空都笼罩住了。


    咔嚓，咔嚓......


    诡异的声音不断响起。


    像是镜片破裂的声音。


    又像是有人在吞噬着什么。


    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化作一缕缕黑色云烟，汹涌无比，想要钻入柳元的体内，直达他的识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柳元惊怒无比。


    此刻，他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已经被暗算了。


    “我的精气神在流逝，我的灵魂之力在消逝！”


    “这是什么手段？”


    这种掠夺他人的精气神和灵魂之力的手段，柳元闻所未闻。


    甚至，在原始古蛇的血脉传承记忆，乃至杀戮蚁皇的血脉传承记忆中，都没有出现过。


    仿佛是混沌世界凭空诞生一般。


    一股惊悸的感觉涌上柳元的心头。


    原始古蛇的血脉涌入一道寒意，想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这种惊悸感，竟然无法抚平，好似来自更高维度的情绪，令柳元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


    “不能慌！”


    “混沌世界中有无数混沌魔神，我不可能知道所有混沌魔神的神通手段！”


    “但是，既然对方这么偷袭，必定还不够强大！”


    “而且能够被我察觉，这种手段也必定存在漏洞！”


    柳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识海中，《黄帝内经》的经文不断浮现，其演化出的人体虚影附在原始古蛇灵魂虚影上。


    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窍穴，都在绽放生命光辉。


    “它在吞噬我的精气神，更重要的是，他在悄无声息间，吞噬我的灵魂之力。”


    “以精气神与灵魂之力为食，混沌世界中有这样的混沌魔神吗？”


    柳元蜷缩着身躯，此刻他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中，被浩瀚磅礴的灵魂力量镇压着。


    这股力量，虽然不如扬眉的意志化身，却也是柳元遇到过的最为强大的力量了。


    “有了，梦魇！”


    柳元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道灵光，一个莫名的名讳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在这一刹那，仿佛是触及了某种禁忌因素。


    混沌虚空彻底沸腾了。


    镇压柳元的磅礴灵魂之力剧烈翻涌起来。


    无尽的灵魂之力化作海啸，俨然要彻底将这一片混沌虚空淹没。


    空间在坍缩。


    混沌法则在蒸发。


    一切物质存在都在消亡。


    仿佛是一方世界即将走到尽头，开始毁灭一般。


    而在柳元的视线中，情况更加糟糕，局面更加恐怖。


    混沌虚空坍缩了不要紧，毕竟他有混沌珠，能够在紧急时刻穿越空间，离开这里。


    甚至，混沌法则蒸发，一切物质存在消亡，柳元也毫不在意。


    他有混沌珠和生命之树，足以保护自己的安危。


    可是，柳元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无尽浩瀚磅礴的灵魂之力在扭动，眨眼间便化作一尊混沌魔神。


    这是一尊身躯超过十亿里的混沌魔神，通体漆黑，宛若一匹战马。


    只是，柳元记忆中的战马高大挺拔，气势不凡。


    可是，这尊战马一般的混沌魔神却是全身溃烂，徒留一副躯壳，没有丝毫血肉，散发着浓烈的刺鼻气息。


    在这副躯壳周围，弥漫着漆黑的灵魂之力，不断掠夺吞噬着虚空中的一切。


    柳元看到虚空化作碎片，被它吞噬。


    看到混沌法则碎片中的道韵与法则之力化作青烟，被它吞噬。


    每一次吞噬，它周围的灵魂之力都在不断壮大，邪恶的气息更是肆意张扬起来，宛若一尊尊邪魔，爆发出凄厉的嚎叫。


    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柳元脑海中的模糊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这尊混沌魔神与前世传说中记载的梦魇，几乎一模一样。


    传说中，梦魇操控者闪电，能够穿梭梦境，浑身燃烧着地狱之火。


    它在梦境中制造恐惧，吞噬恐惧与灵魂。


    但凡被梦魇吞噬的人，都会陷入永久的长眠中，再也无法苏醒。


    而眼前这一尊混沌魔神，与传说中的梦魇极为相似。


    笼罩全身的灵魂之力如同地狱之火一般，闪烁着妖冶诡异的光泽，令整片虚空都处于一片森然的气氛中。


    而且，它磅礴的灵魂之力也可以演化出一片幻境，令其他混沌魔神沉沦其中，从而吞噬对方的精气神与灵魂之力。


    “好美味的灵魂。”


    梦魇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柳元，腐朽的身躯挺立着，漏风的嘴巴不断开合，发出渗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直击灵魂，就连混沌珠展开的混沌屏障都无法屏蔽。


    “献上你的灵魂，吾将度你进入永恒的混沌中！”


    梦魇不断穿梭着，充满蛊惑力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柳元的灵魂。


    原始古蛇灵魂虚影不断变幻。


    梦魇的声音每一次响起，灵魂虚影便会闪烁一次，灵魂之力便会暗淡一分。


    “这种手段防不胜防，竟然连混沌珠都没用！”


    柳元神情骇然。


    混沌珠可是混沌至宝，位格极高，可与大道齐平。


    而混沌珠的攻防神通，更是强大无比。


    寻常的混沌魔神在混沌珠面前，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即便是之前那尊气泡状的，领悟了空间法则本源之力的混沌魔神也被混沌珠镇压得死死的。


    可是现在，混沌珠竟然对梦魇没用。


    哪怕是屏蔽对方发出的声音都无法做到。


    “除非梦魇的位格超越了混沌珠！”


    “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