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中，柳元呆呆地看着这一双眼睛。


    他猜测这双眼睛可能是某个至强者的神通所化。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扬眉的道场中，这双眼睛还敢作妖放肆。


    他更加没有想到，随意垂落下的一道神光，就将这双眼睛彻底镇压了。


    甚至连其中弥漫的死亡法则本源之力都寂静下来了。


    单看的话，柳元甚至感知不到死亡法则的气息。


    就好像只是一双普普通通的眼睛，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神光垂落，将这双眼睛托起，不断有光丝落下，钻入这双眼睛之中。


    这一幕，看得柳元眼皮直跳。


    他有一种前世看医生给病人做手术的感觉，心中更是生出一股不适感。


    而更让柳元心惊肉跳的是，这双眼睛微微闭着，竟然流露出一种满足感，仿佛这些钻入其中的光丝在给它按摩一般。


    如果这双眼睛能够说话，恐怕会直接大喊“舒服了”。


    光丝不断涌入眼睛之中，不断跳动着。


    下一刻，柳元目瞪口呆。


    他竟然看到一枚枚晶片被光丝从眼睛之中拉了出来。


    而这些晶片中，充盈着死亡法则本源之力，如同黑气一般，在其中汹涌翻腾着。


    “竟然将死亡法则本源之力抽出来了！”


    柳元倒吸一口冷气。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手段，甚至之前都未曾想象过。


    他知晓一些混沌魔神掌控着诡异的神通手段，能够吞噬其他混沌魔神的血肉，并且将对方感悟的混沌法则也一并吞噬过来。


    可是那个前提是要吞噬一尊混沌魔神。


    可是现在，这些光丝像是趁人活着的时候，从其体内取走所有本源精华一般。


    而且，还能保证这个人活着，不会死亡。


    这等手段，匪夷所思，也让柳元大开眼界。


    一时间，无数灵光在他识海中涌现出来，思索其中的道理。


    很快，眼睛中的死亡法则本源之力便被全部抽离，化作上千万枚晶片。


    不等柳元反应，光丝舞动间，这些晶片竟然全部汇聚到柳元面前，重叠堆积到一起，瞬间涌入柳元的识海之中。


    “这......”


    柳元猝不及防，便感觉到识海中瞬间涌现无尽的死亡法则本源之力。


    这些晶片融化之后，化作一个小型的古城，与古城魔神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城墙，城楼，乃至城门。


    只是，那一对大红灯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死亡法则本源之力汇聚幻化而成的几个古朴大字。


    “死亡之城！”


    柳元轻声念诵出来，刹那间，仿佛是触动到了某个玄机。


    死亡之城四个大字耀耀发光，无尽黑色光芒涌动，笼罩住这座古城。


    一股阴森，恐怖，黑暗的气息弥漫而出。


    死寂，荒凉的气息汇聚而出。


    这一刻，这一座古城，才好像成为真正的死亡之城。


    只是看一眼，柳元便有一种灵魂被吸入其中的感觉。


    与此同时。


    生命大道种子也绽放清辉，与死亡之城的黑光交织在一起。


    “黑白，阴阳，生死。”


    柳元心头一震。


    冥冥之中，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悟浮上心头。


    柳元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抓住了这道玄妙的感悟，他的修为将再进一步。


    甚至，都有可能触摸到死亡大道的边缘。


    只是，这个感悟来的快，去的也快。


    柳元还没有抓住丝毫灵光，便彻底消散了。


    “可惜了。”


    “不过，这种感悟与阴阳，生死息息相关。”


    “或许奥妙就隐藏在这生命大道与死亡法则本源之力之中。”


    柳元收回神念，看向那双眼睛。


    在被抽离死亡法则本源之力后，这双眼睛彻底失去灵韵，其中的血肉不断跳动着，更像是一只鲜活的眼睛，而非什么神通所化。


    “多谢！”


    柳元躬身行礼。


    他猜测这一切都是扬眉出手相助，只是对方不现身，他也不好追问。


    而且，明面上，他与扬眉之间还有恩怨，再加上双方实力差距犹如鸿沟，短时间里难以跨越。


    扬眉不现身，不回应，也都在柳元的意料之中。


    况且，扬眉此番出手，或许有可能与这双眼睛背后的主人发生冲突，算是扬眉为他解决难题。


    柳元起身，身形一闪，便直接消散在古殿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古殿之中一片寂静，只有那一双眼睛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血气之力。


    忽然，一道身影显化，端坐在金色莲台上。


    正是扬眉！


    扬眉眸光冷清，落在这双眼睛上，神色平淡，毫无波澜，似乎对这双眼睛的来历毫不在意。


    “倒是有趣的小家伙，竟敢胆大包天，擅闯吾之道场。”


    扬眉轻笑，目光悠悠，似乎穿越无尽距离，看到了柳元。


    柳元触动他留下的气机后，扬眉便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甚至，柳元在这座古殿中的一举一动，扬眉都一清二楚。


    只是，扬眉根本不在乎。


    整个混沌世界能够让他生出忌惮，乃至于慎重对待的混沌魔神，寥寥无几。


    但是，那几尊混沌魔神神秘莫测，来去无影无踪，即便是扬眉，也无法探查他们的踪迹。


    况且，柳扬眉感知自己与柳元之间有莫大的因果。


    这段因果，可大可小。


    小到可以直接斩断，而毫无影响。


    放大的话，扬眉甚至在这段因果线上窥到了未来的一角，隐约间，那里有他未来的命运。


    至于这双眼睛，扬眉只是一挥手，它便化作飞灰，直接消散了，连带着所有与之相关的气机都彻底断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双眼睛背后的主人，在柳元眼中可能是一尊强大无比的混沌魔神，甚至是一尊比肩扬眉的存在。


    可是真正在扬眉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


    若非被柳元带来，其不仅没有机会来到这古殿中，甚至连念诵扬眉真名的资格都没有。


    ......


    浩瀚虚宇。


    柳元神念回归，大口喘着气。


    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明明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下一秒他的意识便被磨碎，分裂成一颗一颗的，直至磨成粉末，而后像是有人在他背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就是这种无力感，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也根本没有应对之法！”


    柳元欲哭无泪。


    不用想，他也猜到，这一定是扬眉出手了。


    在那古殿之中，也唯有扬眉能够肆无忌惮的出手。


    而且，还是以这种无比折磨人的方式将他赶了出来。


    柳元茫然的看向混沌虚空，只感觉扬眉会存在于每一片虚空中注视着自己。


    而他的道场，那座古殿也仿佛就在这无尽虚空的任何一个地方。


    “扬眉到底是什么境界？莫非已经证得混元大罗金仙了？”


    柳元心中陡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自己就已经突破到了混元金仙，对于混元金仙所掌控的一些手段十分了解。


    可是，绝对没有像扬眉那般，一出手就是无敌气势，甚至，柳元都生不出丝毫反应。


    “混元大罗金仙已经相当于洪荒世界中的天道圣人了。”


    “可是在前世神话传说中，洪荒世界中的扬眉大仙，只有混元金仙巅峰，相助鸿钧道人大败魔祖罗睺，取得道魔之争的胜利。”


    “而后鸿钧道人才在洪荒世界中证得圣人果位。”


    柳元若有所思。


    前世的一些神话传说，固然不太准确，但是前后诸多线索相连，却是有迹可循的。


    三千混沌魔神与盘古终极一战，几乎全部陨落。


    唯有寥寥几尊混沌魔神依靠神通或者至宝苟活下来。


    空间魔神扬眉，鸿钧，阴阳老祖，五行老祖，乾坤老祖，罗睺都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管他们通过什么方法苟活下来，在那一战中，都必定受到重创。


    因此他们的修为境界是有极大可能跌落下来的。


    “如果扬眉是混元大罗金仙，那么在那终极一战中，盘古的实力，恐怕要更胜一筹，已然臻至混元太极大罗金仙，即半步大道圣人！”


    “嘶！”


    随着这个念头诞生，柳元心中陡然发麻。


    冥冥中，仿佛有一道极为伟岸强大的目光投来。


    相隔无尽距离，那道目光中满是漠然与平淡。


    仿佛混沌世界的演化发展，在其眼中，也不过如此。


    只是，这道目光来的突然，去的也十分突然。


    好像是随意扫过这一片混沌虚空一般。


    可即便如此，柳元浑身已然浴血。


    神魔真血滴落，竟然开始蒸发，消弭于混沌虚空中。


    柳元气息瞬间萎靡，整个人都感觉虚弱无比。


    “仅仅是一道目光，便有如此威能，到底是谁？”


    柳元不敢露出异样，他蜷缩着身躯，小心翼翼的在虚空中穿梭，要完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不知道方才那道目光是不是盘古投来的，他不敢赌。


    不知过去多久，柳元身上的伤终于好了。


    一片片金灿灿的蛇鳞覆盖全身，与原本的混沌之色交织在一起，显得无比恢弘神秘。


    柳元已经感知不到那道目光的气息了，他极度忍耐着识海中的沸腾。


    死亡法则本源之力还在汹涌，即便有生命大道种子释放的大道之力，也勉强抚平罢了。


    柳元神念汇聚识海，他直勾勾盯着死亡法则本源之力。


    死亡之城巍然不动，其中的本源之力却是不断冲击着死亡之城，似乎是想要冲破束缚，回归混沌虚空。


    “是之前那道目光引起的异动！”


    柳元可以肯定，这一切变故，都是源自之前那道注视而来的目光。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而这，也让柳元心惊不已。


    他一度以为古城魔神背后的主人与那道目光的主人是同一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古城魔神背后的主人有可能是盘古大神？


    这若是被盘古大神知晓了，那不仅仅是他，甚至就连扬眉恐怕都难逃罪责。


    “不过，扬眉出手如此干脆，很显然不惧对方，应当不是盘古。”


    柳元安慰自己。


    心情平复后，柳元引动生命大道种子绽放生命光辉。


    一道道生命光辉照耀在死亡之城上，瞬间与汹涌的死亡法则本源之力交织纠缠在一起。


    生命大道之力本源层次更高，直接占据主导地位。


    嗡嗡嗡！


    死亡之城轻微颤动起来。


    高大的城门摇曳开来，一开一合间，生命大道之力与死亡法则本源之力来回穿梭，竟然生出一股回流。


    生命大道之力涌入死亡之城，死亡法则本源之力冲出死亡之城。


    就好像是两个对立的存在相互冲撞，竟然演化出一幅幅异象。


    这些异象无比古怪，有的仿佛是混沌魔神漫步无尽虚空。


    有的仿佛是混沌法则碎片爆发，生出一片灰烬之地，坠落虚无之地中。


    甚至，柳元看到了星辰的毁灭与新生，一尊尊混沌魔神被古城魔神吞噬的画面。


    轰！


    一瞬间，柳元的识海仿佛要炸开了。


    之前被他遗忘的灵光瞬间浮现。


    “黑白，阴阳，生死。”


    “所谓黑白，阴阳，生死，皆是对立面。”


    “可是彼此之间，却又是息息相关。”


    “黑映衬出白，阴衬托出阳，生面对死。”


    “所谓阴阳造化乃是黑白二气生成，生死也可谓是黑白之分，阴阳之别。”


    这一刻，柳元思绪翻涌，无数大道灵光在识海中涌动。


    生命大道种子，死亡之城都在震荡，在共鸣，似乎是在提醒柳元一些奥秘。


    与此同时。


    柳元的身躯也绽放出黑白之气，一半身躯被黑色之气笼罩，另外一半身躯被白色光气笼罩。


    而他在黑白之气中，就好像是一只蚕蛹，不断吞吐着黑白之气。


    每一次吞吐黑白之气，柳元的身躯就不断膨胀起来，变得更长，更加粗壮。


    无数枚金灿灿的蛇鳞也弥漫上了黑白二气，闪烁出一股玄妙诡异的光晕。


    而无尽混沌虚空深处，扬眉端坐在道场的金色莲台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看到柳元被黑白二气包裹，正在蜕变，不由得淡淡一笑。


    “这个小子悟性非凡，倒是不枉我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扬眉抬头看向虚空，双眼之中隐隐生出一团火焰，能够焚尽一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