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吓了一跳，赶紧凑上前，一把抓住孙茉莉的手腕，心疼地问道：


    “茉莉，到底是咋回事？谁打你了？”


    “嫂子……”


    孙茉莉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一边哭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是裤腰带抽的，虎子哥他说得对……”


    王虎和王翠同时一愣。


    “谁干的？”


    王翠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孙茉莉抹了把眼泪，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嗓子哽咽道：


    “是……是我爹，孙老黑……”


    话一说完，她又低下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更厉害了。


    “这伤痕还没有愈合，刚才又泡水了，身上湿漉漉的，容易感染，还会留疤。”


    “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赶紧给你处理一下……”


    王虎刚说完，目光一扫，就看到旁边不远处，长着几株灰绿色的药草。


    他认得，这是“地肤子”。


    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外敷可以消肿止痛、活血化瘀，促进皮肉伤愈合，还能避免留疤，刚好可以拿来用一用。


    王虎赶紧走过去，把几株地肤子拔了出来。


    然后，他找了两块大石头，把草药放在石头上砸碎。


    “茉莉，我来给你敷上草药。”


    “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不过没关系，这种感觉最多持续几分钟。”


    “你忍着点，要是疼，就喊出来。”


    说完，王虎把草药，轻轻抹在孙茉莉胳膊上。


    孙茉莉不怕疼，可她看着王虎对自己那么温柔的样子，眼眶还是湿润了。


    她家里人没有一个可怜她，疼她的，反而是王虎这个外人，对她这么好……


    “谢谢你，虎子哥……”


    王虎嗯了一声，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继续问道：


    “茉莉，你爹为啥要打你？”


    “我想上学。”


    孙茉莉声音低了几分。


    “可我爹不让，说女娃上学没啥用，早晚是要嫁人的，还说他喝酒都没钱，就让我出来干活赚钱。”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听说村里这几天有人挖野菜卖钱，就让我也来，非得每天挖满十斤才让回去。”


    孙茉莉吸了吸鼻子。


    “昨天我就只挖了六斤多，他晚上回家，直接一顿裤腰带抽我，说我不争气，还威胁我今天挖不到十斤就别回去了……”


    “我就是看这边野菜多，才冒死游过来挖的。”


    “可我力气小，挖得也慢，要想凑够十斤，最起码得挖六七个小时才行……”


    王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阵不忍。


    孙茉莉这细皮嫩肉的，要是一连挖六七个小时，那不得浑身疼得像散了架？


    王虎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真就这么蹲着挖一整天？”


    孙茉莉点了点头，脸色苍白道：


    “不挖够十斤，我晚上就得挨打……有时候是裤腰带，有时候是他拿着树枝抽我。”


    王翠听得脸都气红了，恨恨骂道：


    “哪还有这么当爹的？亏他还是个男人，连个自家姑娘都舍得下死手！”


    王虎也咬着牙，脸色沉得可怕。


    这孙茉莉，黄花大闺女一个，五官精致，身材也好。


    要是当他女朋友，那绝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可偏偏落在这么个爹手里。


    王虎越想越气，冷声骂了一句：“这孙老黑，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王翠也在一旁气得不行：


    “就没见过这么当爹的，闺女也舍得下这么狠的手？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茉莉眼泪一直没停，声音哽咽着说道：


    “我也认命了……我爹不让我上学，那我就不上了，反正……我命苦，摊上这么个爹，我也没办法……”


    王虎听她说“认命”两个字，心里猛地一堵。


    “不能认命。”


    王虎瞪着她，“人要是认了命，那就真完了。”


    王虎看着她，语气郑重地问道：“茉莉，你学习成绩咋样？”


    孙茉莉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


    “我一直是全年级第一名，高中三年，次次考试都是第一……”


    王虎一听，更是觉得心疼。


    “你成绩这么好，要是不上学，那也太可惜了。”


    王虎说道：“所以，这学你必须得继续上，不能因为你爹一句话就断了前程。”


    “可……我爹不会答应的。”


    孙茉莉一脸为难。


    “他现在就指着我干活赚钱呢，我要一说想上学，他又得发疯打我……”


    王虎沉了口气，抬起头看向远方，像是在琢磨啥事，过了几秒，他回应道：


    “我明天就要去竞选村副主任了，要是我当上了副主任，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事。”


    孙茉莉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感动。


    “虎子哥，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她声音都哆嗦了：“我爹把我当牲口，而你一个外人……却对我这么好……”


    王虎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王翠从石头后头提过一个篮子来，里面是她和王虎刚才挖的野菜。


    她把篮子塞到孙茉莉手里，说道：


    “茉莉，这篮子你拿回去吧，里头有五六斤，再加上你自己的，应该够十斤了。”


    “你回家交差的时候就说你今天挖的，省得你再挨打。”


    孙茉莉一听，连忙摆摆手：


    “这咋行……这野菜是你们挖的，我哪能要……”


    “这有啥的，反正这边全是野菜，大不了我和王虎等会重新挖。”


    王翠把篮子往她怀里一塞，“你要是真不拿，我跟你急！”


    “王翠嫂子……”孙茉莉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你人真好……”


    “傻丫头，别哭了。”


    王翠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以后家里有啥事，有啥困难，直接来我家找我，或者去找王虎，都行，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