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海女人那些事

作品:《沪上危情

    “陆哥,他那边的意思是,还要一个星期?”


    “他住在那没跑路的话,尾款就是一个星期。”


    “陆哥,咱们不是在住建局拿的项目吗?他人还能跑了不成?”


    要是问题和张野喝啤酒一样水到渠成就好了。


    淡水路,烤串店,俩人就着酒浇灭忧愁。


    那个张老板食言了,电话打不通陆砚今天亲自去他家蹲守,临了只拿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承诺。


    可信吗?不可信。


    本来是可信的。


    要是杨灵在场一定会跟张野普及知识,‘并非所有的历史建筑的产权人都归国家所有,根据《华国文物保护法》的相关规定,私人房屋一旦被定为文物,其所有者或使用者即成为该文物的保护责任单位或个人。’


    用陆砚的话来说就是,‘有上面监督的私房’。


    你给自己家装修、修缮,还能让国家都给你掏了?


    “那老小子说是资金周转,看着住别墅谁知道负债多少个,真申请破产我们也没办法。”


    “玛德,这有钱人看着大方,真处起来钱是真难挣!”他一口清空了杯中酒,又用扎啤杯续上满满一杯。


    有时候做事情不是看对方有多高的见解,而是在于对方对你有多大的信任。


    “像他们那伙人出来混就靠一身信誉,不管你的ppt做得多好、项目多赚,总要资方信得过你这个人。”


    所以结合眼下的情况,怕是坏大过好了。


    “那咱们就只能坐着喝闷酒了呗。”


    张野曾说过一句话让陆砚印象很深:


    你们唠嗑我不懂,你若要喝我不怂。


    “我们用手艺换钱,一颗颗子都是实打实的;他们用那些虚头八脑的换钱,要不然人家有钱呢。”


    “有钱的没一个好东西!我真是槽乐铊玛拉嗰彼勒!改天活不下去了就去他家门口撒尿.....”


    陆砚连忙碰杯,再说下去还了得?


    难怪说单身男性不能扎堆喝酒呢!


    这才俩人,要是一群张野坐小酒馆喝上几口,然后台上冒出来个陈禹......可不得被抓起来吗。


    “新闻看了吗,十天后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气温骤降下冰雹都有可能。”陆砚把刚端上的羊肉串往张野盘子里送,说:“要备点厚衣服,好久没去你那边看看了,屋里也不晓得什么情况。”


    既是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关心。


    张野十六岁从云南大山走出来,极少谈家里的事,不觉间陆砚在相处中多了份照顾。


    “我的哥诶,天冷出不了事,没钱才是大问题。”


    他说,现在的一切问题都是物质造成的,要是搞不到钱他的人生也就那样了。


    他还说,一直以来都活在生活的压迫下,未来有机会也想试试做有钱人的滋味。


    无疑,他是偏激的。


    但最后他把单抢了,176元,没要小票。


    ‘不让我结就是没拿我张野当兄弟’。


    他说他没醉,就是极度渴望一个平等又平凡的世界。


    ......


    如果一顿吃顾南乔一两千块,犹豫一秒都不是他,那位律政佳人绝对是大户人家。


    如果一顿吃杨灵两三千块,好像已经吃过了,陆砚则会高兴他们关系又近了一步。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懂得感恩的人不愿欠人情债,除非打算长期相处。


    张野这顿176元,在陆砚心里不亚于天地白茫茫一片、大雪压枝头的时候,有熟人突然在背后拍你肩膀。


    什么话都没说,你知道,他在。


    日暮里,走在没有那么繁华的街上,穿插在没有那么拥挤的人群,感受还未燃起的街灯。


    有件事压在胸口,刚才一直没说。


    明天她回来了。


    或许只是为了陈禹和颜朵的婚礼,或者是正好经过,她将带着她的新生活回到这座城市。


    就在明天。


    随着时间推移陆砚感到越来越煎熬,三年后再次相见,对彼此无疑是一场鞭笞和拷问。


    也或许她不会在意这种拷问,但他真的在乎!


    马上就可以看见一个更好的她,带着更好的生活答案在阳光盛大的日子里出现,娇艳、幸福。


    而这,与他无关。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陆砚猛然抬头,白裙子女人轻拂琴弦,身前琴盒贴着收款码。


    嗓音低沉而温和,恰在勾动愁绪的调上。


    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一个更美丽、更年轻、同样抱着吉他唱歌的女人,时光之河化为白色连衣裙上的披帛定格了那一刻。


    她给暗下去的岁月涂了一抹口红,亦在多年之前明亮他的夜空。


    是想偷走的海底月,是曾经,是望不到的心上人。


    “拿着你/给你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


    陆砚怔怔站在原地,温和嗓音隔开街头喧嚣,被这首歌击中的人自发地掏出手机扫码。


    “我多么想和你见——”


    下一刻,一个音唱劈了,她在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藏着刺眼的嘲弄!


    ......


    老小区秋千架吱呀作响,微微暗淡的光线下,穿蓬蓬裙的小女孩垫脚够树枝。


    “叔叔帮帮我!”她举着纸风车,辫梢蝴蝶结悬而未落。


    稚气的声音一下子让他觉得治愈了不少。


    好嘛,叔叔就喜欢活泼大方的孩子,桀桀桀。


    陆砚托起她时,串一起的钥匙扣哗啦着地。


    等她落地,小小的影子缩了一截,在地上团成团。


    “这是积木吗?”


    女孩指着榫卯挂饰,十分自觉拿在手里,大眼睛盯着看,专注极了。


    “这是古代魔方,一个亲亲我就可以表演把它复原噢!”


    她毫不犹豫地吧唧亲在他脸颊,薄荷糖气息混着童真扑面而来。


    陆砚心情大好,抻开膀子准备再赠送个故事。


    “子鱼,回家咯。”


    小女孩被突然出现的母亲抱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像攒了一星期零花钱却得知自己买的点卡是盗版,当即‘哇’的一声大哭。


    小朋友,叔叔不是骗人的啊喂!


    黑白条纹的衣裙宽大而臃肿地套在身上,脚上是一双曾经是白色如今已经有点灰暗的跑鞋,那是一个衣着质朴看起来有些严肃的女人。


    无疑,她更是位关心自己孩子的母亲,所以对自己这位可疑的怪蜀黍采取了疏离手段,可以理解。


    陆砚朝自家那栋楼走去,手机传来震动。


    (重生之我在沪上修危房)


    我系统呢:(图片)姐姐明天穿这身登场,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墨斗先生


    画面里,顾南乔穿着一条包臀式的酒红色洋裙,腿部叉口处的白皮肤亮得晃眼。


    透过镜面反射,可以窥见其背后有个成规模的衣帽间。


    墨斗先生:你是不是对明天有什么误解,地下小酒馆而已撑不起那么大场面。


    墨斗先生:顺带一提,衣服不错。(呲牙.jpg)


    @adeline:(小兔子点赞.jpg)


    我系统呢: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就是我的人生态度!


    我系统呢:(小黄鸭戴墨镜.jpg)


    墨斗先生:难怪被告方要线下尾随你,原来一切都是态度惹的祸。


    我系统呢:......家人们,虾头男真可怕。


    墨斗先生:所以还得听我一句劝,明天穿正常点。


    顾南乔大概是懒得打字了,以下是语音转文字内容:


    我系统呢:我刚才说的就是你!小姑娘发好自拍么,总归要帮伊赞三记以上伐,侬晓得伐!(女孩子发完自拍一定要夸三句以上,你晓不晓得)


    墨斗先生:上海女人里向就侬事体顶多,个么侬要好好叫学学人家杨灵喏!(上海女人就你事最多,这点你要看向人家杨灵啦。)


    我系统呢:(锤爆虾头男.gif)×3


    我系统呢:(锤爆虾头男.gif)×5


    后面内容就不做展示了,清一色都是那个女人的图。


    但是陆砚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只觉得我辈读书人就当为抨击时下‘不良风气’而发声。


    “嗡,嗡——”


    来电显示‘杨灵’,两个字吓这位读书人一跳。


    思忖着今晚也没得罪她,于是接通电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小姐你也睡不着啊~”


    “我刚问乔乔被尾随的事,她不肯跟我说。”


    嘶——


    似乎卷入了两头不讨好的境地了...


    主要是,当事人不跟你说,我就能跟你说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杨灵若是硬要问,还真有点顶不住压力。


    “这个,这个...你也知道,她是个律师,我随便泄露个人隐私...不好吧。”


    “噢。”


    语气正常,陆砚心下一定,松了口气。


    杨灵还真不是个爱闹小脾气的上海女人,这点顾南乔确实得好好学学——


    你在你闺蜜面前嘴硬还得哥们给你善后,做事全然没我‘北京爷们’地道...


    嗯?电话还没挂。


    “还有事吗?要是非要我讲个睡前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噢。”


    “...”


    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问:这个‘噢’究竟有几层意思。


    答:第一层是对睡前故事有兴趣;第二层是表示无感,可是无感为什么又不挂电话呢?也许从这点可以延伸出她的其他目的。


    “你想听什么故事?”陆砚还是觉得直接问本人比较好。


    “那你讲讲乔乔被人尾随然后你恰巧撞见的故事。”


    “...”


    呵,上海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