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


    秦夏当初通过古镜送来的药物还剩不少，在御医看过伤口，确定没有伤及经脉以及手骨后，他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耐心认真地给她上药处理伤口。


    用二十一世纪的药品，远比古代落后的医疗条件效果来得更快一些。


    “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秦夏喉咙艰涩，这伤口是皮肉被划开，鲜血淋漓，如今成功止血后，刀口边缘还泛着白，瞧着极为骇人。


    “笨蛋。”程意映斜了他一眼，“当时情况那般紧急，我只能用手去挡，不挡这一刀的话你不就死了吗？”


    秦夏内心五味杂陈，“倘若我会武功就好了。”


    他也想保护心爱之人，而不是让心爱之人来保护自己。


    她甚至为了保护他，还受了伤。


    “这样遇到危险我也不至于是个拖油瓶。”秦夏沮丧，“我真没用。”


    “不要这样说自己。”她贴过去，手臂轻轻从他的脖颈处攀附上去，“你很好。”


    “真的很好。”


    程意映从未想过，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光站在那里，世上就会有那么一个人喜欢她，对她好，在乎她。


    跟秦夏所付出的种种相比，今日之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孤寂的世界中，闯入了一个活泼开朗的他，从而唤醒了她那近乎麻木的灵魂，为她枯败的世界唤醒了生机。


    她何德何能……遇见他。


    在命运这擂台上，命运无处可避。


    这一路走来，程意映始终记得一句话：看清谁咬你的，记住谁对你好的。


    她靠在他身前，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中，缓缓闭上双眼去感受他怀中温度，和那清冽干净又异常好闻的气息。


    两人相拥了一会，程意映蹙眉在他怀中扭了两下，觉得不太舒服，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东西硌着我？硬硬的好难受。”


    秦夏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耳热。


    即便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面对这种事还是容易脸红害羞，何况秦夏本就脸皮薄得很。


    秦夏没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突然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


    然后迅速松开环绕拥着她的双臂，还将蒲团往后挪了挪。


    秦夏红着脸，不由自主地离程意映远了些，故作镇定地道：“不早了，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你要不先回坤宁宫休息去吧。”


    “也行。”程意映站起来，“那你也早些休息，这几日都太过辛苦忙碌，我瞧你眼下的青灰愈发明显了。”


    嘱咐完毕，程意映低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转身离开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迎面一阵冷风拂过来，她脚步忽然一顿。


    转身看向殿门，脑海中再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冥冥之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真是个呆瓜。”


    有些人色欲熏心，有些人纨绔混球，而有的人，即便情到浓处，也只敢轻轻落下一个吻，不含半点旖旎，唯恐惊扰了佳人。


    程意映回到坤宁宫，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还是习惯了人少清静的环境，于是内殿依然没有安排宫女侍候。


    一个人坐在案桌前，看着面前精致的棋盘，白子黑子错乱交织在棋盘上。


    是时候该落新的棋子了。


    ……


    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陛下要遣散后宫。


    一时间整个后宫有人喜，有人忧。


    何娇娇是高兴的那一批人。


    陛下遣散后宫，就意味着她可以回家了。


    虽说往后也很难二嫁旁人，然而可以日日和至亲待在一处，永不分离，这何尝不是一件大喜事呢？


    何娇娇连夜收拾好行李，动作麻溜到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在走之前，她还没忘记来坤宁宫和程意映告别道谢。


    顺便端了两大盆猪肘子，以及一些压箱底的珠宝首饰。


    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上回捧着猪肘子没能成功见到程意映，好在这一次见到了。


    何娇娇很满足。


    “喏，这些都是送你的。”何娇娇把手中东西往桌内推了推。


    “程姐姐，我知道你和陛下所做之事等同于造福苍生，这些送给你，虽然可能依然杯水车薪，但至少能帮一点是一点。”


    修渠嘛，最耗费人力物力了。


    多拿点钱，就多帮点忙。


    程意映拱手：“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何娇娇眉眼弯弯，“嘿嘿，那个猪肘子可香了，你一定要吃哦，是我亲手做的。那个……我就先走啦，倘若有缘分的话，咱们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程意映起身亲自送何娇娇出去。


    有时候想想，倘若她有一个像娇娇这样的妹妹，倒也不错。


    折返回去，她拉开抽屉，从里取出一枚已经绣好的香囊。


    与众不同的是，这枚香囊还缺了一道针脚，开着小口子，刚好可以再塞点东西进去。


    就在这时，李婵恰好进殿，瞧见她手中的香囊。


    刚一凑近，李婵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娘娘，这个香囊似乎香味过于浓郁了些，有些呛人呢。”李婵掩住鼻子提议道，“瞧这花色款式像男款，娘娘是准备送给陛下吗？”


    程意映勾唇一笑，骤然掀开眼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窗外长廊。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