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九阴聚魂莲
作品:《天命仙师,我的出马诡闻》 晨光穿透山间的薄雾,我靠在裂开的墓碑旁,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金无虞站在三步开外,青铜剑上的黑血早已被晨露洗净,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大大咧咧,“我本以为,我们要被困在那个轮回里了。”
我弹了弹烟灰,没有接话。
山风拂过,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搏斗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当时我没出手,你会怎么办呢?”
我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金无虞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我原本打算用七星剑强行破阵,差点搭上半条命。”
她指了指自己道袍上的裂口,露出里面已经结痂的伤口。
我望着郑德生坟墓的裂缝,那里空空荡荡,连一丝阴气都不剩。
昨晚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扭曲变形的鬼脸,此刻想来竟像是一场误会。
他们不过是被困在自己执念里的可怜人,就像半张脸,就像郑德生。
“你知道吗,”我点了一根烟,“我忽然觉得厉鬼并不可怕。”
金无虞挑眉看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可怕的永远是活人。”我摩挲着墓碑上已经褪色的血咒,“是他们生前遭遇的不公,死后放不下的执念。半张脸是这样,郑德生也是这样。”
山风忽然变得急促,卷起地上的落叶,在我和金无虞之间打了个旋儿。
那一瞬间,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也许我成为出马仙,不仅仅是为了续命。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开,这些缠绕在灵魂上的死结。
“喂,发什么呆?”金无虞的剑鞘轻轻敲在我小腿上,打断了我的思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回过神来,发现她正歪头看我,晨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生动。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昨晚与我并肩对抗了整村的怨灵。
“我想先把种子送回去。”她见我不答,自顾自地说下去,“然后继续游历。这世上的邪祟,可不止柳沟村这一处。”
我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生命的倒计时。
十一天,我只有十一天可活了。
“那就此别过。”
我拍拍道袍上的泥土,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毕竟我们相识不过几日,更何况,我至今都记得,是她把我推进了那个该死的阵眼。
金无虞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抱拳行了个礼:“保重。”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长。
我走出一段距离,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
金无虞还站在原地,晨风吹动她的道袍,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
她举起青铜剑向我示意,然后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三天后,我回到了纺织厂附近。
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可怕,眼下青黑一片,右手指甲已经开始泛灰。
这是生命力流失的征兆。
“该去看看孙倩了。”
我对自己说,开始收拾行囊。
背包里,《萨满教录》露出一角,我随手翻开,目光落在“九阴聚魂莲”的词条上。
九阴聚魂莲,生于极阴之地,百年一现,可聚魂续命。
我的手突然僵住。
这段记载我之前从未注意过。
继续往下读,心脏越跳越快。
这莲花,竟能解我身上的诅咒!
我盘腿坐在旅馆的床上,点燃三炷黄香,铜铃轻摇。
“日落西山黑了天,仙家离洞下山巅。”
熟悉的请神调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烟气却只是懒散地飘荡,没有凝聚成任何形状。
我咬破指尖,在额头上画了道血符。
“胡三太奶!弟子有要事相求!”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铜铃在我手中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金属器物。
我盯着香炉里燃烧的黄香,三缕青烟笔直上升,在即将触及天花板时突然散开。
这是仙家拒绝回应的征兆。
“连您也要放弃我了吗?”
我苦笑着收起法器,后腰处曾经感应到胡三太奶力量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冰凉。
窗外,纺织厂的下班铃声刺破黄昏的宁静。
我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加上银行卡里的余额,勉强够孙倩半年的房租。
这些钱对我已经没用了,但至少能让她过得好一点。
孙倩租住的平房在纺织厂后巷,狭窄的过道里堆满了邻居的杂物。
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突然有些踌躇。
上次离开时,我答应她会平安回来,现在却要告诉她我快死了。
门突然开了。
孙倩拎着垃圾袋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她穿着纺织厂的蓝色工装,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你,你怎么这么虚弱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灰败的脸色上,声音戛然而止。
“我路过这边。”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来看看你。”
孙倩的手微微发抖,垃圾袋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触到我冰凉的皮肤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生病了?”她不由分说把我拉进屋里,“我去烧热水。”
我环顾这个狭小的房间,一切都没变。
单人床,折叠桌,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
唯一不同的是角落里多了盆绿植,在昏暗的灯光下顽强地伸展着枝叶。
孙倩背对着我忙活,肩膀绷得紧紧的。
水壶发出刺耳的鸣叫时,她突然转身,眼圈通红。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别骗我说没事,你看起来像,像,”
“像快死了?”
我苦笑,从背包里取出银行卡和现金放在桌上。
“这里有些钱,密码是我的身份证后六位。”
孙倩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她跌坐在床边,工装裤上立刻洇开深色的水渍。
“八天,”我坐在她对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还有八天。”
孙倩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但她倔强地用手背抹去,深吸一口气:
“是因为上次帮我驱邪吗?是不是那个东西伤到你了?”
我摇头,简单解释了诅咒的事,隐去了最血腥的部分。
孙倩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发白。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小声问。
“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九阴聚魂莲。”
孙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咱们不提这些了,我还留了些钱,一会儿请你吃顿饭吧?”
孙倩没说话,只是起身倒了杯热水塞到我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温暖得几乎灼人。
“你冷得像冰块。”她轻声说,突然下定决心般咬了咬下唇,“今晚,留下来吧。我想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