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自以为很对的一番话，将沈舟野气的脸色瞬间沉陷了下去。


    沈舟野这个人，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因此从小到大，他并不需要掩藏自己的任何情绪。


    一切显化的表情，都在告诉旁人，他的情绪不需要遮掩，


    他怒，别人便惧。


    他喜，别人便喜。


    宋矜从沈舟野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怒意。


    这一点她倒是野能够理解。


    毕竟谁会愿意被人当成精神病患者，还是精神分裂症。


    虽然很不想安慰他，但是宋矜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野不愿意接受，但是人不能够讳疾忌医。你还是需要好好去检查一下。”


    然而沈舟野仿佛对这些话全部没有听进去。


    他听进去的，只有宋枝刚才说的，关于离婚的那番话。


    宋矜看到他额上的青筋暴起，低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沈舟野打断了。


    “宋矜，所以我对你好，让你觉得我是个精神病？”


    神级理解。


    宋矜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她皱眉：“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提出离婚后，你一开始生气，后来又变得那么高兴。正常人面对离婚，不应该都是难过和颓丧的吗？”


    “既然知道会让我难过，为什么还要跟我离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舟野额上的青筋依旧很明显。


    但是他整个人，包括口气，都软下来了。


    宋矜顿了一下：“因为和你继续过下去，难过的是我，生不如死的也是我。”


    这句话对沈舟野的打击似乎特别大。


    他脸色紧绷，眼眶都湿了。


    “我没有精神病，我看你倒是需要就诊。”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人高腿长，因此哪怕宋矜小跑着追上去，也有些追不上。


    况且，她的身体还没好透。


    沈舟野听见后面气喘吁吁的女人，终究还是心软放慢了脚步。


    宋矜好不容易追上，她低声埋怨：“好，你没病。既然没病，那我也就放心跟你谈离婚的事情了。沈舟野，离婚协议书你到底签不签字？”


    沈舟野停下了脚步，言语之中，都听出了她的急切。


    沈舟野的眼底，依旧是隐忍的痛苦神色。


    “我说过，下辈子。”


    宋矜看着这张好看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好，那我就起诉离婚，桩桩件件摆出来，看看法律是如何判的。”


    “桩桩件件？宋矜，我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伤害了你？”


    沈舟野无法置信地看着宋矜，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要碎了。


    宋矜却是半点没有退让：“我不提从前，就单说最近。绑架，车祸，你是非得等我真的死在你手里，才肯放手吗？”


    宋矜觉得男人是真的可笑。


    明明一直在伤害，但是却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在伤害。


    每个男人的通病都是如此。


    宋矜继续：“沈舟野，我上次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只想要好好生活，不想过得心惊胆战。不想成天担心我的丈夫是不是爱的别人，更不想成天因为你被人害。”


    沈舟野的态度软了很多。


    他转过身，眉心微拧得低头俯视着宋矜。


    “车祸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会解决。”


    “绑架案发生之后，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然后呢？然后就有了这次的车祸。”


    宋矜不想去相信了。


    “这次不一样。”沈舟的眉心更加皱了三分。


    车祸的事情主要的操控者不是宋枝，是裴欣。


    宋枝那边，他已经不会再帮她。


    但是裴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于情理上而言，就算他现在已经知道是裴欣做的，也不可能亲手将她送进警局。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警告裴欣，他也这么做了。


    但是这对于沈舟野来说，是难言之隐，他无法宣之于口告诉宋矜。


    宋矜不知情，她冷笑着说道：“不一样，又是因为宋枝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保护她，纵容她一次次想要害死我得到我的肾，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宋矜说到后面，声音都已经哽咽了。


    她抬起一只手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倔强地看着他。


    她的听力恢复了一些，但是耳鸣还是很严重，头也疼，手臂也疼。


    但是这些疼痛，都不不上身体上的疼痛。


    “和她无关。”


    宋矜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窒闷地几乎要抓狂了。


    在她心中，这句话仿佛就是沈舟野包庇，保护宋枝最好的证据。


    眼泪充盈了眼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宋枝整颗心脏。


    她垂首，低声说道：“真羡慕宋枝，从小到大，不管对我做什么坏事，都有父母还有你纵容。”


    就连她和沈舟野的相识，相知，都是因为沈舟野要哄宋枝开心。


    想到这点，宋矜心脏绞痛在了一起。


    “看来我的确应该给自己挂个精神科看看，我的问题比你严重。”


    宋矜说完兀自回了病房。


    她不想再跟他说了，等她出院，她就找律师起诉离婚。


    哪怕是耗一年两年，她也要离婚。


    *


    沈舟野没有回病房。


    他去了隔壁，厉妄的病房。


    VIP病房的阳台上，沈舟野递给厉妄一根烟。


    厉妄没有接。


    “沈总，我不抽。”


    “你不抽？你在国外的时候，烟瘾最重，能戒了？”


    “大小姐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厉妄如实说。


    沈舟野压眉：“你很在乎她？”


    “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负责监视，保护她。抽根烟而已，她如果责骂你，就说我给你的。”


    厉妄之能够接过。


    沈舟野点燃了烟之后将打火机递给了厉妄。


    久不抽烟，厉妄甚至有点生疏。


    两个人靠在阳台上，厉妄气质硬朗，抽烟的动作看上去即硬汉又有男性魅力。


    沈舟野的气质不羁放荡，斜斜靠在那边，举手投足都是荷尔蒙爆棚的野气。


    沈舟野：“你对沈清舟太上心了。”


    厉妄停顿了一下：“不敢。”


    “不敢就好。你别忘了你和她之间是同。.”沈舟野停顿了，“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如果你喜欢上她，你和她的下场都不会好。”


    “是。”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沈清舟进来的时候手中提了一个保温盒。


    她一进门，原本脸色挺好的，但是闻到一屋子烟味的时候，瞬间沉了脸。


    “沈舟野，你让一个病人陪你抽烟？”


    沈清舟恼了：“厉妄！”


    厉妄立刻徒手掐灭了烟，也不管烟有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