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作品:《隐狐狩心》 第五章
沈清玹很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睡太久的坏处就是起床的时候身体会酸痛。
“阿竹。”沈清玹下床,将站在门外守候着的人叫进房间。
“少爷,你醒啦”
“怎么不叫我?”
阿竹知道沈清玹的作息一直很规律的,每天早上清晨,不是他叫沈清玹起床,而是沈清玹叫他起床。但昨晚沈清玹思虑过多,再加上服了药,早上阿竹起床准备去服侍得时候,看到沈清玹居然还没起,便想着让沈清玹多休息一会儿。
“少爷,又是睡懒觉也是可以的,夫人那边我已经说过了。”
“好,更衣吧,我要去找父亲一趟。”
“不先用膳吗?”
“不吃了,没胃口。”
“是。”
………………
沈清玹以为沈隶会在前堂喝茶,在去前堂的路上碰到了正在为鸢尾花修剪枝桠的谢昭华。自己的母亲对什么事总是喜欢亲力亲为,早年跟随父亲一起前往边疆镇守匈奴,在军营里养成了现在这样不矫情的性格。沈夫人身边的紫兰似乎注意到了站在廊道里的沈清玹,与谢昭华耳语几句后,谢昭华看向沈清玹的位置。
“玹儿,睡醒啦?”谢昭华丢下手中的修建工具,朝沈清玹走来。沈清玹赶紧把受伤了的手收进袖子里。
“母亲,这鸢尾花开得很茂盛啊,看来母亲终于成功了。”
“那是,你母亲我心灵手巧。”
其实并不是,这是沈隶从城外培育花卉的庄子移植过来的,知道这一真相的紫兰当然不会拆自己小姐的台。
“用膳了吗?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谢昭华看着沈清玹。
“没呢,准备去找父亲聊聊。”
谢昭华听到这一回答,沉默了下来:“也罢,去吧,是得好好聊聊这件事情了,你父亲现在在书房和人议事。”
“嗯,孩儿告退。”
沈清玹来到书房时,估计和沈隶议事的人刚离开,门半开着。沈清玹抬手敲了敲门
“父亲,孩儿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屋内沉默片刻,听到茶盏搁在桌案上的声响,才传来沈隶的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是浓郁的茶香与墨香。沈将军正坐在茶案前,案中摊着堆在一起的竹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映出他绷紧的肩线。案头堆着几封拆开的信函,火漆印赫然是兵部的标记。
沈清玹无声地合上门,垂首而立:"打扰父亲了。"
沈隶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这个时辰来找我,是为了三殿下的事吧?"
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手中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沈清玹抬眼看向同样注视着自己的沈隶
“孩儿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整件事情。”他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帮李珩收集证据的是你吗?”
沈隶脸色平静地看着沈清玹:“不是,我并没有帮他。”
“那就是李珩他………”
“也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沈清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地沈隶,低声呢喃道:“那会是谁?”
沈隶看着失魂落魄的沈清玹,自己疼爱的幺儿被伤成这样,自己怎么能不心疼。沈隶从茶案走到沈清玹身边
“玹儿,三殿下这样子做了,该放下的东西还是早点放下吧。”
沈清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是浮空的,没有一点真实感,自己的假设,被父亲一个个否定,他实在是想不通。
“父亲,你肯定知道的吧,到底是谁在帮李珩。”沈清玹声音颤抖地问。
沈隶叹了口气,从茶案上的一堆竹简中拿出一份递给了沈清玹:“这份东西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沈清玹看着沈隶递给自己的竹简,手颤抖地接过竹简:“多谢父亲,孩儿先告退了。”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转身时,他听见谢铮沙哑的声音:“清玹。”
门口的身影停住,却没有回头。
"……………把那枚指环扔了。"
沈清玹低头看着手上戴着的玄铁指环,想着那“坚不可摧,同心同契”的誓词,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他轻声应道,推门走出书房。
…………
沈清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天色已经黑了。沈清玹坐在软座上,看着手中的竹简,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设才将其打开。竹简上记录的东西并不多
「隐狐众,不知出身,专行诡秘。狐主执玄铁令,下辖天狐十二,地狐三十六,游狐无数。此辈善易容改声,为收集情报之能辈。情报点位分散乾朝四处,京城据点隐于西市胡姬酒肆。欲交易情报,于据点小二通暗号:酒二三两,搭四五两白肉。欲得隐狐密,必以血偿之」
情报机构隐狐众,是一个沈清玹在京城这么久从未听闻过的东西,看来时李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隐狐众,然后付出了代价,拿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证据。那代价,应该就是要求李珩想皇上请求赐婚了。但,为什么呢?看来,得亲自去一趟西市了。
看完竹简后,事情有眉目的感觉实在是舒服了,紧绷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天都未进食得沈清玹感受到了饥饿,起身准备去吃点东西,突然后面发出一声异常的响动。
“谁?”沈清玹大呼一声,猛地转过头,只见一记直拳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面门袭来,沈清玹侧身躲过,在侧身的同时,左手一记上勾拳袭向靠近他的黑衣人,指间裹着凌厉劲风。黑衣迅速收起攻击的手,往下格挡,紧紧握住了沈清玹的拳头,此时沈清玹只感觉拳头传来巨大的力道,无法前进半步。为了摆脱禁锢,沈清玹一个后撤步,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朝黑衣人出拳,黑衣人不退反进,出手速度如鬼魅一般,右手精准扣住谢云疏袭来的手腕,左手闪电般托住他肘关节向上一顶!
“咔!”
骨节错位的脆响被夜风吞没。沈清玹闷哼一声,忍着手臂错位的疼痛,一个侧身,用左膝狠撞对方腰腹,却被黑衣人同样屈腿格挡,两人胫骨相撞发出巨大的闷声。黑衣人钳制住沈清玹的突然发力,将沈清玹拉往自己,然后借着沈清玹前冲的力道反手将他手臂反拧到背后,沈清玹瞳孔骤缩,猛地后仰头槌,黑衣人却像早预判般偏头避开,顺势松开钳制,手一用力将沈清玹往前推,沈清玹迅速稳住身形,以弓步蓄力,一记回马拳直轰黑衣人心窝,伴随着阵阵破空声。黑衣人五指箕张,稳稳包住那记杀拳,掌心与骨节重重相撞,发出皮革塞满砂砾般的闷响,手掌上传来的冲力,使黑衣人无法稳住身形,后退了几步。
“够狠。”黑衣人喉间溢出低笑,突然发力一推,沈清玹借力收拳,后跳几步稳住身形。两者相隔一丈,无声地看着对方。
“你是谁?”沈清玹冷眼地看着对面这来历不详的黑衣人。
“沈家小少爷,别误会,我是来找你结盟的。”低沉的声音从黑衣人喉咙发出。
“结盟?”沈清玹冷哼一声,“对盟友拳脚相向是你结盟的诚意?”
黑衣人发出笑意的气声:“结盟总得检验实力的,沈小少爷功夫确实和相传的一样厉害啊。”沈清玹最后的一拳,他接得并不轻松,现在手臂还在存留这酥麻的感觉。
“…………”沈清玹并不因为黑衣人的态度转变而放松警惕,手中因为打斗重新出血的伤口在提醒他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看着对面身形极其好的少年,心里更是喜爱:“我知道你想知道李珩和隐狐众的关系。”
“你是隐狐众的人?”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沈清玹的问题,将一个物件抛向沈清玹。沈清玹下意识抬手接住,张开手看,是一个巴掌大的狐狸样式的令牌。“等你去西市探查的时候,将这个令牌给那里的人看,你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
沈清玹闻声抬头望去,但黑衣人以不见踪影。
沈清玹看着窗外摇曳的桃树沉思着,突如其来说要结盟的黑衣人,看来是隶属于隐狐众的,沈清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手掌微微收紧,令牌的棱角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这令牌到底是什么,会是竹简中记录的玄铁令吗?今晚黑衣人的突袭,坚定了沈清玹去西市探寻的决定。
黑衣人并未走远,站在沈清玹住所的屋顶上,伸手端详着他掌心深紫的拳印,像烙着一枚带血的勋章,心中的欢喜难以抑制,将手掌伸向自己的脸庞,深吸一口气,仿佛手掌上还遗留这沈清玹的气息,黑衣人嘴角忍不住上扬:“清玹,终于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