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该去享受上司的炮火了，失陪了，二位。”


    在两位“大人物”的致词结束之后，达米安向着铃和哲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宴会厅。


    “铃，达米安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达米安离开之后，哲向铃问道。


    “哥哥！”


    哲话音刚落，铃突然低呼一声，眼睛突然睁大，目光死死盯着哲身后的方向，声音带着些颤抖说道。


    “那位走过来！”


    “嗯？哪位？”


    哲被妹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警惕起来。


    带着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铃的视线转过身去，想看看是什么能让铃变成这副样子。


    但转过身的瞬间，哲就对上了一双碧绿的蛇瞳，那并非寻常的蛇瞳，让哲想起了多年前，零号空洞扩张事件时和修一起解决掉的那只，恐怖的蛇形以骸。


    在璀璨的灯光下，这双眼睛闪烁着非人的、无机质的冰冷光泽，给哲一种在和以骸对视的感觉。


    想到这，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天灵盖，一种恍惚感传来，身体如同被这股寒意冰冻住，瞬间僵直。


    周遭宴会厅的喧哗、光影，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褪色、扭曲、消失。


    缓过神时，哲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在这片死寂中，只有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空洞地回响。


    在这片漆黑空间，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沉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摩擦声“沙沙”响起，紧接着，一双猩红的蛇瞳在黑暗中亮起。


    一条庞大的巨蛇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它冰冷，布满坚硬绿黑色的鳞片，而哲自己身处于蛇身盘绕的中心。


    蛇首行动着，从不同的方位不断的俯视着他，猩红分叉的信子在黑暗中疯狂吞吐。


    那恐怖的景象占据了哲所有的视野，蛇首在逼近的同时，死亡的气息也如影随形。


    哲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蛇首的靠近之下威吓之中，冻结、碎裂，连尖叫声都无法发出。


    “抱歉。”


    一个温和中带着点慵懒意味的女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幻境，将兄妹二人的意识从幻觉中唤醒。


    “因为戴着美瞳会有些不舒服，我在宴会前取下了，这双眼睛…吓到你们了吗？”


    对方的声音明明那么温和，但却让兄妹二人感觉像是，听到了蛇类“嘶嘶”吐信子的声音般，心里毛躁躁的害怕。


    陷入恐怖幻觉中的兄妹二人，被这温和却又诡异的声音猛地拉回了现实。


    哲一个激灵，身体晃动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


    猛地眨了眨眼，大口喘着气，额角瞬间出现了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这时哲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依然是那个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宴会厅。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巨蛇和漆黑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扬过于逼真的噩梦。


    铃的情况更糟些，她脸色苍白如纸，小巧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铃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碧绿的眼睛。


    “您…好，梅比乌斯小姐。”


    哲稳稳了有些发软的腿，尽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还好修之前给自己训练了，不然今天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不必那么生分，叫我梅比乌斯就好，二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法厄同？”


    “素质确实很不错，一般人不小心看到我这双眼睛，回过神都会软在地上一会呢。”


    见铃和哲都还能站着，梅比乌斯也是面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道。


    “您过誉了……”


    哲敏锐地捕捉到梅比乌斯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兴趣，心底的警惕瞬间拔高。


    他只得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用谦逊的言辞掩饰内心的不安，这女人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梅比乌斯似乎对哲的陪笑不以为意，那双碧绿的蛇瞳微微转动，扫视了一下周围。


    宴会厅里，Tops的那群年轻高层，虽然表面上仍在谈笑风生，但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瞟向这个角落，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敬畏、算计、甚至是一丝恐惧。


    “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那些家伙的目光又靠过来了，虽然没什么用，但也挺让人厌烦的。”


    注意到宴会厅很多投来的目光，梅比乌斯刚才还算是带有笑意的脸，瞬间心生不悦，对着二人说道。


    待四人来到之前的角落，那些将目光注视到这里的人见此，也识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接着梅比乌斯对二人正式介绍起自己，和一直跟着梅比乌斯的红发女孩。


    “虽然二位从那位主事的人口中，得知了我的名字，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梅比乌斯，是宇智波家族现在的代掌权者，旁边这位是宇智波柚叶。”


    “你们好。”


    当梅比乌斯介绍起身旁的女孩时，柚叶也是笑着举手对二人挥手道。


    “你好，我是哲。”


    哲努力平复心情，对着柚叶点了点头，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回应。


    他注意到柚叶的眼神相对单纯，似乎并不是梅比乌斯这样恐怖的“人”？


    “你好，我是铃。”


    铃也终于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些，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也学着柚叶的样子，轻轻挥了挥手打招呼。


    “二位不必那么紧张，今天在这里的只有梅比乌斯，没有其他的身份，我也只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希望二位不要那么拘谨。”


    梅比乌斯见二人有些紧张，微笑开口说道。


    “没有，梅比乌斯女士。”


    哲强迫自己迎上梅比乌斯的目光，尽管感觉很不好受，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语气也显得真诚些，但心底的警惕从未放松。


    “我们也很乐意和您交这个朋友。”


    “呵…好，那么边吃边聊吧，我看二位脸上似乎都有些疑惑，不妨问问看。”


    梅比乌斯见此，也不恼，示意几人在一旁坐下。


    “柚叶，去弄点吃的回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梅比乌斯微微侧过头，脸上带着的温和微笑，对着坐在自己身旁、正好奇地打量着哲和铃的柚叶说道。


    “嗯？梅比乌斯阿姐？为什么是我？”


    听到梅比乌斯话的柚叶愣了一下，睁大眼睛问道。


    “嗯？”


    “知道了…”


    柚叶的不愿，在梅比乌斯眯眼微笑的质问一声之后，屈从了…


    “好啦，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吗？”


    在柚叶离开之后，梅比乌斯转过头对着哲和铃问道。


    “那个…”


    哲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急切和期待，打破了刚才凝滞的气氛。


    “宝可梦虚拟对战什么时候上线？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哲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眼神发亮，脸上写满了纯粹的渴望，仿佛刚才经历的恐怖幻象，和紧张对峙都只是错觉。


    “哥哥…”


    铃在一旁听得小脑瓜瞬间宕机了，她微微张着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她原本以为哥哥也许会问对方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为何屈尊出现在卫非地这种地方？


    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目的？或者至少也该试探一下那双恐怖眼睛的真相……


    结果，她亲爱的哥哥竟然在这种扬合、对着宇智波家的代掌权者，无比真诚地问起了游戏上线时间？


    铃感觉自己的额角似乎有根筋在隐隐跳动，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了额头，这个举动无声的传递着“哥哥你在搞什么啊？”的话。


    “呵呵…看来您是宝可梦的忠实粉丝呢，已经快上线了，现在只缺一些关键数据。”


    “到时候可能会在卫非地展开测试，二位是宇智波的贵客，到时候自然会受到邀请，还请耐心期待。”


    对于哲的问题，梅比乌斯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那你呢？铃，你也有问题想问吧。”


    随后，梅比乌斯转头看向铃问道。


    铃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紧，感觉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有些加速。


    在深吸一口气后，鼓起勇气，看向对方问道


    “那个…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来卫非地呢？以您的身份，就算是为了卫非地的辉瓷生意，也不至于亲自前来吧？”


    “铃！”


    哲听完妹妹的问题，瞬间从对游戏的憧憬中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铃的嘴。


    随后脸上堆起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对着梅比乌斯连声道歉。


    “梅比乌斯女士，请不要在意，铃是开玩笑的，她年纪小不懂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生怕妹妹这过于直白的问题会触怒眼前这位。


    “呵呵。”


    梅比乌斯看着兄妹俩这紧张兮兮的互动，再次低笑出声。


    之后摆了摆手，示意哲不必如此紧张。


    “我来这里，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放假了，而我选中了这里而已。”


    “放假？”


    被哲捂着嘴的铃惊讶的说道。


    “当然，是久违的假期，刚好这边有人请客吃饭，为什么不来呢？”


    梅比乌斯正经的解释道。


    “诶…”


    哲听完梅比乌斯这过于“接地气”的解释，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松开捂着铃嘴的手，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像是精心谋划计算了无数次，结果发现对方只是随性地走了条直线…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有钱人吗？还是我们爱幻想了…”


    “也正常，很多人都会那么想，毕竟身份特殊，又在这个特殊时间来这，被怀疑很正常。”


    “不过…”


    正在解释着的梅比乌斯，突然话锋一转。


    “最应该乱猜的，应该是现在那群Tops的高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大部分都很年轻。”


    梅比乌斯指着，那群聚拢在一起的年轻人说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铃顺着梅比乌斯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那群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身上，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在铃看来，年轻有为似乎是好事。


    “当然，他们很多能到现在的位置，全是因为他们不当人的父辈，或者爷爷辈的出生，被鼬送去长眠。”


    “他们才有机会爬到现在的位置，如果他们敢重操旧业的话，想必当天，他们的位置就会易主。”


    梅比乌斯面露出几分危险的笑容说道。


    “还请您不要那么直白的，说那么恐怖的事情啊，不过他们怀恨在心，在暗地里偷偷使坏吗？”


    铃好奇的问道。


    “你把他们想的太像人了，他们都是人均吕布那样的“孝子”，只有过之，从无不及。”


    “没有敲锣打鼓，恭迎老东西去世腾位置，已经是很孝顺的了。”


    对此，梅比乌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说道。


    “欸…是这样吗？”


    铃和哲听完梅比乌斯这番解释，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同款的、极其复杂的表情，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反胃以及见世面之后的茫然。


    他们俩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亲情”和权力逻辑。


    “很抱歉…打扰到几位的谈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极其斯文、平稳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传入三人耳中。


    哲和铃同时循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眼神温和而深邃。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浅黄色兔耳，此刻正微微直立，透着一种警觉的意味。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同样长着兔耳的女孩，看起来比铃稍大一些，穿着精致的白色礼服，黄色的长发被像是球一样的发圈固定在身后，一双同样温和的异色眼睛，正好奇又有些怯生生地打量着卡座内的三人。


    “莱昂内尔？”


    梅比乌斯的目光落在中年兔耳男子身上，魅惑的脸上里闪过一丝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重新挂起那副温和的笑容。


    “我还没注意到，你们也被邀请到这里。”


    “晚上好，梅比乌斯女士。”


    莱昂内尔微微躬身，动作优雅得体，脸上带着真诚而尊敬的微笑。


    “向您和鼬先生，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在我这无所谓。”


    梅比乌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的不耐烦


    “别在鼬面前搞这套，他不喜欢。”


    随后话锋一转，那双碧绿的蛇瞳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落在莱昂内尔身上，温和的笑容下透出一丝的探究。


    “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泰姆尔德家族…受到什么‘胁迫’了吗？”


    那“胁迫”二字，她刻意放慢了语速，音调微微上扬，如同毒蛇吐信前的嘶嘶声，一股恐怖的压力从梅比乌斯身上弥漫开来。


    “喔，不，是我们主动来的，是为了完成当年没能掐死辉晶美克的遗憾。”


    莱昂内尔在这压力之下，尽量保持微笑的说道。


    “好吧，”


    梅比乌斯周身的压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脸上那副温和的表情似乎也真实了几分，身体重新放松地靠回沙发背。


    “只要不是被胁迫的就行，要不然外面还以为宇智波家，现在连附庸家族都庇护不了。”


    “呵呵。”


    见此，莱昂内尔放松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微微放松，脸上笑容依旧，语气带着真诚的关切问道。


    “鼬先生没有陪您一起到这里吗？我一直想对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当面表达感谢呢。”


    “你知道的。”


    梅比乌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又习以为常的神情，碧绿的蛇瞳望向落地窗外模糊的夜色。


    “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梅比乌斯耸耸肩，语气中带着点调侃。


    “鬼知道他现在，在那根电杆上蹲着呢。


    “欸…好吧。”


    听到梅比乌斯这么说，莱昂内尔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遗憾，他明白了鼬确实不在此处。


    “这两位就是传奇绳匠法厄同吧，”


    莱昂内尔的目光转向哲和铃，脸上重新挂起温和友善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我是泰姆尔德家族的家长，莱昂内尔·泰姆尔德，也是在这次督察团的成员之一。”


    “若是二位在卫非地有什么发现，或是需要帮助，可随时和我联系。”


    他递出两张设计简洁的名片给哲和铃。


    “您好，莱昂内尔先生。”


    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和诚意，哲连忙起身，微微欠身以示尊敬，铃也跟着站了起来，礼貌地点头问好。


    “喔，不用如此客气，”


    莱昂内尔连忙抬手虚按，示意哲不必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几位接着聊就是了。”


    他看了看腕表之后继续说道。


    “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就先失陪了。”


    在看时间之后，莱昂内尔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


    “嘿嘿，看看我发现了谁啊？”


    一个跳跃活泼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恶作剧般的笑意，从莱昂内尔身后响起！


    “啊啊啊！”


    几乎是同时，站在莱昂内尔身后的爱丽丝，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尖叫！


    她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她惊恐地转身，正对上柚叶那张近在咫尺、带着狡黠笑容的脸。


    原来不知何时，柚叶已经推着一辆堆满了精致点心和饮料的银色餐车，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爱丽丝身后，并且突然张开双臂从后面环抱住了她。


    “柚叶！你又吓唬我！”


    爱丽丝看清是柚叶后，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白皙的脸颊因为惊吓和羞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异色的眼睛里泛着一点委屈的水光，但更多的是见到熟人的放松和嗔怪。


    她气鼓鼓地瞪着柚叶，那对浅黄色的兔耳还在微微颤抖。


    “呵呵。”


    莱昂内尔看着两个女孩熟悉的互动，脸上露出了慈父般宽厚温和的笑容，刚才紧绷的气氛彻底消散。


    “是柚叶啊。”


    莱昂内尔笑着摇摇头，转向爱丽丝说道。


    “那爱丽丝，爸爸就先回去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对女儿的宠溺。


    “玩够了记得早点回来喔。”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没问题的，莱昂内尔叔叔！”


    环抱着爱丽丝的柚叶抬起头，她对着莱昂内尔露出一个灿烂无比、充满信心的笑容说道。


    “我会好好照顾爱丽丝的！”


    “嗯，好好玩。”


    莱昂内尔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对梅比乌斯和哲兄妹示意了一下，才转身迈着步伐，离开了角落，融入了宴会厅的人群中。


    “好啦，我的时间也到了，柚叶好好玩，早点回来。”


    在莱昂内尔走后，梅比乌斯在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


    “知道啦！阿姐慢走！”


    柚叶听到之后立刻回头，对着梅比乌斯绽放出一个无比乖巧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待梅比乌斯那优雅而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柚叶的视野之后，柚叶才彻底放松下来，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她欢呼一声，拉过还有些懵的爱丽丝，把她按在了梅比乌斯刚才坐过的沙发空位上。


    “来来来！爱丽丝快坐！哲，铃，看看我弄了什么好吃的！”


    她兴奋地推着餐车凑到几人面前，像献宝一样开始摆弄那些精致的点心，红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额间晃动着，让角落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