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夜谈

作品:《献妻后,她成了清冷权臣的枕上娇

    屋子里静悄悄的,偶有一两声烛芯爆开的“噼啪”声响起,短暂而急促。


    梁妈妈只见母子俩面面相觑,脸色瞧着都不太自然。


    “老夫人……”


    梁妈妈等了一会儿,刚想上前去劝,却被老夫人抬手阻止了。


    “岁岁是……玉姐儿?”老夫人压下了心中重重不满,耐着性子问。


    裴肃闻言,平静点头。


    “娘,此事说来话长,但眼下您心绪不宁,儿子也不便细说。只一点,我今日会把这些告诉你,和岁岁无关。我与她自京城重逢以来,她从未动过攀附裴家的念头。她是成过亲,但人,却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裴肃说完便恭敬作揖,而后转身退下,只留了老夫人呆立在罗汉榻边,抚着手腕上的佛珠串出了神。


    梁妈妈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轻声宽慰。


    “您别急,三爷这性子起来以后,说的话都未必作数,您且看着,方才那些话,指不定是他厌烦了这一次次的相看,胡诌了来搪塞您的。”


    老夫人看了梁妈妈一眼,沉了半晌才笑道,“你觉得像吗?”


    梁妈妈语塞,忽然就涨红了脸。


    老夫人这才长叹一口气,拨着珠串晃着身子道,“他那性子,冲着我来也是我活该,都说慈母多败儿,从小到大,便是我惯着他的……”


    “哎老祖宗诶,您可别这么说。”梁妈妈听这话就知道老夫人这回是真伤心了,赶紧又开口劝着。


    但老夫人却摇了摇头,“那你说,他什么时候替个女子这样说过话?”


    梁妈妈一愣,仔细回想起来,三爷成年以后对女子向来疏离有礼,确实从未见他为哪个姑娘这般据理力争过,除了沈家那位。


    但那位早就香消玉殒了,如今再拿出来,死人对着活人,也没什么可比的。


    梁妈妈不由踌躇了,想劝的话已经挂在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突然,老夫人也缓缓停下了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你还记不记得,宴山外放回来那会儿性子躁得很,隔三岔五的就有人往府里递余县的消息。”


    梁妈妈偏头想了想,皱着眉道,“好像是有这个事儿,老奴记得那时候您还喊了同喜来问过话,同喜说只知道三爷在找人。”


    老夫人指尖微微发抖,捏着的佛珠发出了细碎的碰撞声。


    “去查!”她随即开口吩咐,声音又冷又沉,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涌动。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梁妈妈心头一凛,连忙垂首应下。


    “务必查清楚,老三和她是在哪里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还有,玉姐儿和上一个丈夫又是怎么认识的,那人当初为何要休妻!”


    梁妈妈不敢多言,只低声道,“您放心,老奴明白的。”


    老夫人盯着案几上跳动的烛火,任由火光映满眼底的寒意,半晌才又缓缓开口。


    “若她真是个安分的孩子,那此事我便可睁一眼闭一眼,但倘若……”


    梁妈妈赶紧转身倒了茶,递上杯盏岔开了老太太的凝思。


    “您先喝口茶定定神,别想太多。”梁妈妈宽慰道,“咱们三爷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若玉姐儿真存了什么旁的心思,三爷怕是第一个就容不下她,哪儿还能这样一直念念不忘啊?”


    老夫人闻言便直摇头,“我还是闹不明白啊,老三和玉姐儿……”


    想着想着,老夫人却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梁妈妈看得一头雾水,疑惑道,“您笑什么?”


    老夫人冷哼道,“我笑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不仅认识,还郎情妾意的,偏生在我面前还要装陌生人。老三啊老三,我以前真不知道,他还有这般做戏的天分,是我这个当娘的小瞧了他!”


    梁妈妈闻言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夸老太太豁达通透了。


    不过梁妈妈更在意的却是另外一桩,眼见老夫人抬了手,准备进屋就寝,梁妈妈赶紧扶上。


    一边走,她便忍不住问,“老奴还是不太懂,三爷有了心上人,您这是喜欢呢,还是……”


    谁知老夫人却睨了她一眼道,“你少来套我的话,我警告你,那两个孩子的事儿,你给我仔细查,我高不高兴有什么用?假如老三那个倔脾气真要闹起来,抹黑的可是侯府的颜面!”


    “诶,您放心!”梁妈妈连连应下,却丝毫没有被老夫人凌厉的气势给吓着,反而还继续说道,“但我瞧着三爷的眼光是真好,难怪之前您挑了这么多个姑娘,三爷都不满意呢。”


    老夫人气得伸了手就往梁妈妈的胳膊上招呼。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什么他眼光好,那之前我不是还让他去和贞姐儿相看了嘛,同一张脸,他是瞎了没看上?”


    梁妈妈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那老奴也是更喜欢玉姐儿的性子,落落大方,柔韧清朗,自有一番风骨。”


    “呵,你夸,你使劲夸。”四下无人,老夫人和梁妈妈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合着你们都想在老三跟前做好人,就我一个唱黑脸是吧。”


    “瞧您这话说的……”


    老夫人和梁妈妈话音渐渐轻了下去,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映在玄砖地上摇曳着,最终随着内室珠帘的轻响,一同隐入了屋子深处。


    翌日清晨,沉玉带着宋宜宁梳洗了一番以后,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行至垂花门下,她忽然看见亭松正领着谭如双往园外去去。


    两人步履匆忙,像是要去办什么事儿。


    沉玉驻足蹙眉,以为自己这是记错了去膳厅的路。


    恰逢一小丫鬟端着铜盆经过,她便轻声唤住了人问,“膳厅是往哪边走?”


    见小丫鬟仔细地指着自己身后的路,沉玉更好奇了,“那亭松带着谭家小姐是要去哪里?”


    “回小姐,亭松是送谭小姐出园回府的。”


    沉玉一愣,再抬眼时,远处的青石小径上已空无一人,唯余几片竹叶打着旋儿,落在了方才谭如双站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