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产
作品:《我在古代开家具店!》 门外一阵响。
“沈大郎,沈家闺女,开门开门,又月末了,这回又打算拖到什么时辰!”赵婆子在外唾沫飞溅,愁眉苦脸地想,要不是当初沈大爷的好手艺做担保,怎会将放银钱给她们,如今还有560贯钱的房贷没还!月月来要,月月拖!
又是一阵急促的打门声——
如今才月中,怎就来催债!
沈爷那会儿把所有积蓄盘在了这间屋子上,京城脚下的黄金地段,租金每月金高达40贯,抵得上翰林学士一月的俸禄。
他当然不是全款付清,这1000来贯的老破小居然如此之贵,除了地段好简直一无是处,如今还欠了连本带利560贯的房贷,每月要还20贯,折算下来差不多还要一年半,倒苦了赵婆子要债,连月来都是一拖二、二拖三拖的。
她两眼无神得望着这四处漏风的屋檐,里头高挂着的咸鱼还散发出一股咸腥味儿,发黄的鱼鳞没了颜色。
墙壁斑驳脱落,发散着腐朽潮湿味。屋内,老旧的木梁低垂着,仿佛随时会断裂下去,门前摇摇欲坠的招牌“沈家木匠铺”。
经过一番挣扎,她哆嗦着开门,那唾沫直接飞到沈又又脸上,赵婆子也觉着尴尬,随即为了掩饰竟甩袖子企图隔空风干口水,沈又又是一会儿被飞沫攻击,一会儿被袖风扇得咳嗽连连。
“歇口气来,赵...赵姨,来来,进门喝茶。”她一个喷嚏。
她没好气:“今儿快点将上月房贷结清,这都拖到月中了,上一个月的还没结。”
沈又又汗流浃背,加起来40贯,她上哪去偷!
“赵姨,再宽限一两天!隔壁东家尾款还没结,来了钱我第一时间就到您那儿去!”她从犄角旮旯里掏出茶杯。
“我上回来你就是这么说的!你爹呢!把你爹叫来。”她啐了口烂茶叶。
“不是我说,沈家闺女,你真该帮你爹分点工,从小便这幅德行,笨倒事儿小,你还懒!我可好言相劝,交不了差的话这房子可得抵押了。”
“明儿明儿东家就来结账,您过两天再来便是。”
好说歹说才将赵婆子劝走。
她边走边摇头:“真是不争气,好歹是宫里头出来的手艺,被这沈大郎和沈家闺女弄成这番模样,唉,也是家门不幸。”
她爹就躲在门板后佯装不在家。
两人面面相觑。
没错,她已经穿越一月有余,作为老鼠人大学生,睡前玩心动小镇无法自拔,还差一张粉金帘豪华大床她的别墅大平层就建好了。
结果再一睁眼,她成了这沈记木匠铺的三代传人。
人家穿越不是世家女宫中妃,再不济也是有名有姓的女配,怎么她一穿越是这士农工商里的商,虽说北宋的商户倒确实不错,但问题是这木匠铺一点不成器,还背上了百万贯房贷,要知道10贯就足以普通百姓一年的过活。
而邻里街坊送来的破木凳,花架子,大圆桌,大水缸,全堆在小院里,沈父一个人做工,大伙儿也抠抠搜搜的,出自沈父手,统统拿到他这儿来修,修还不给钱,偏生沈父打铁自身还不硬,只得埋头苦干,弄得这两天她睡得都不安生。
而原主的爷爷和太爷爷,都是有些手艺的老匠人,尤其是沈爷爷,当初为前朝皇帝亲手打制了副透雕福寿如意龙椅,妥妥圣前红人,后被太妃唤去做了张束腰鼓腰彭牙大方凳,便在宫里头专心伺候。
生下个沈爹,原想言传身教将工艺得以传承,没成想这死小子连上好的大红酸枝和大叶紫檀这类木料也分辨不出,天赋至此,沈爷也无法强求。
又正值改朝换代,当今圣上不喜这类奢华古朴风格,寻了个由头就将沈爷逐出宫去,自此沈爷开了间“沈家木匠铺”。
从宫里出来的手艺在坊间生意自是极好的,顾客络绎不绝,家家户户都来订单,没过几年沈爷便干不动,颐养天年云游四海去了,这几年都是沈父在经营,铺子受益直线下滑。
沈父确实不是木匠师傅的料,这铺子早已名存实亡,和破产没有什么分别。
她作为原主的继承人对这个贫寒的家业着实觉着惋惜,当初沈母生完后一命呜呼,留下原主一个娃娃没奶喝,因此身弱,从小到大也干不得重活,前段日子生了个肺痨直接一命呜呼,沈又又想八成与家里天天锯木头有关,那灰尘木屑扬得到处都是。
“爹,别修啦别修啦!”沈又又忍不住从地上站起来,声音略带埋怨,实在是吵得她有些心烦。
沈父听到女儿的声音,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又又,咱们家生意就是这样,靠着修修补补,凑合过日子。你也知道,能接的活儿不多,老邻居们有个小破凳子坏了,来我这儿修修,顶多给点东西,咱还能用。”
沈又又心里一阵酸涩——
“爹,今日有没有别的事?”沈又又终于问道,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不能总这么消沉下去。
沈父挠了挠头:“就剩下李家那些坏了的凳子椅子了。”
她无奈撑起身子,扫了扫身边凌乱的屋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等会儿帮您干完再出门溜达。”
沈父似乎没想到女儿居然主动开口帮忙,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行!”
倒和平日里的懒惰不相符了,之前女儿都是四手不撑、已然一副饿不死的话就凑合过活的状态,全然不管她自己做木匠的天赋,气得沈爷直接离家出走了,要是早一些开窍,沈爷也不至于...罢了罢了,现在懂事也不晚。
沈又又心里却已有了决定。
“来,又又,吃午饭了。”
桌上看不见一点肉,一碗红薯饭,几道素菜,还有一碗清汤,真是难以下咽。
她心里叹了口气,虽已习惯了这样的贫寒,但每每看到这样的饭菜,心头总有难以言说梗塞感。
吃不饱穿不暖,天天饿肚子不说,月供已然是交不起了。
就算父女俩用度节约,但耐不起只出不进啊,眼下离饿死也差不多了。
真是救命。
“爹,这菜头你怎么没放调料!”沈又又真要吐出来了。
沈父尴尬得摸摸脑袋,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囡囡,这盐巴省着点,为父昨日打的板凳隔壁东家还没付尾款...”
她心中一咯噔,看着父亲那满脸疲惫的模样,生出几分亏欠,她最不擅长安慰人,尤其在这尴尬煽情氛围下。
沈又又忙说与友人有约,借机溜走。
沿街一带全是小吃,馄饨,面,茶饮子,在肚子饿的时候,香味更是争先恐后的钻入她鼻息,不成,忍不了了,坐下就是点了碗面。
不亏是阳春面的老字号,生意兴隆,面更是一绝,吸满了汤汁不说,面条尤为劲道弹牙,就是地方小了点。
“诶,又又,好久没来啦!”
这苏记面馆算起来也是她光临的常客,原主就爱这一口,实在是鲜香。
“苏姐姐,今儿面可真好吃!”沈又又抱着碗一顿吸溜。
“要不要再给你添点?这还有些边角料。”
“诶不用啦,你看我肚皮都圆起来了。”
众人被她逗得哈哈笑。
不料,刚付完几文,那边就出了状况——
上京城的赶路书生吃着吃着面,那凳子突然就塌了,给他摔了一屁股登,面也被打翻,在那边依然吵吵起来了。
众人自是帮着书生说话的,毕竟人家吃碗面的功夫,这凳子还能塌了,实在是堪忧这个品质,还占这么大地方:“我说,掌柜的,你这还得给别人赔药钱呢,摔了一屁股蹲。”
苏姐姐赶忙来,俯身收拾,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客官,这样,这碗面钱不收您的了,再重新给您下一碗成嘛?”
她麻利得张罗——
书生也不好意思被众人围观,马上应了下来,众人也都散了,没再蛐蛐。
沈又又一边吸溜面又在草纸上添了几笔,的确,不光是苏家面馆,隔壁家卖饺子面皮的李大娘,还有南正街上一堆铺子,他们的手艺都没得说,但让客官落脚的凳子好像都是破破烂烂,每回都是修修补补。
说不定这其中能有什么门道。
那书生坐在另一个凳子上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会儿再丢人,双腿绷紧地坐着,一看便知在那儿练打坐呢。
她瞧了眼,看着他那样实在局促,便将手中的草纸折叠成四方形,朝书生方向一扔,上面画了个简笔画,一个小人儿憨态可掬地撅着屁股朝凳角下塞纸。
他倒羞涩,磨磨蹭蹭先张望一番,生怕有人瞧见。后面才偷偷摸摸的塞进,诶,他眼一亮,果然不晃动了,屁股这会儿才敢放松。
沈又又做好事不留名,顺道将那条坏了的凳子带回自家铺子修。
苏姐姐手上还在擀面:“啊,这麻烦你了。”
“没事儿,修一脚的功夫。”
邻里间和和睦睦:“那行,劳烦你捎回去了,我这儿忙不过来,下顿请你吃。”
殊不知这凳子沈爹近日才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