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作品:《万人迷女主选择重来》 辛云国的大祭司只收了一个弟子,这个弟子注定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
大祭司摩挲着手边的两封信,睁眼,抬手,动作一气呵成,将信全丢进了炭盆中烧成灰烬。
那两个男人的心思太明显,只是他的乖徒儿天真年幼,才会被他们的皮囊诱惑。
男人,外貌是其次,心地善良才最要紧。
大祭司招了招手,一旁侍从上前来,低头恭顺。
大祭司头也没抬,问道:“千山呢?又去哪儿疯玩了?”
侍从腰弯的更深了,言语间犹犹豫豫:“禀大人,巍远阁那边的人说...姑娘她...昨日晚间不知什么原因昏倒,至今未醒。”
“什么!这样大的事,现在才说!你们自去领罚吧!”
大祭司拍案而起,从跪了一地的侍从间两步做三步地走过,“叮叮当当”,衣袖玉玦甩得飞起。
纱影微微晃动着,大夫们进进出出,都对平躺在床榻上的少女摇头叹息。
少女呼吸平稳,神色安静,看上去在熟睡。可她的脉象却像是被刀剑刺穿心脏的人一般虚弱无力。
房间内静极了,渡春秋的脚步声就更加刺耳。
“咚,咚,咚。”
是谁?
宿千山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自己要醒来了,可一直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逼着她去看,去听,去经历。
那不是梦,是她的前世。
“前世...”宿千山在梦中低声呢喃。
可她为什么会有前世呢?
哦,两行清泪从双目落下,原来她已经死了。
宿千山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孤魂野鬼上了身,那只鬼正一丝丝地,掌控她的身体,覆盖她的记忆、情绪。
她觉得自己快要消失了。
不,不行,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也不能抢走她的人生!
宿千山竭尽全力,与前世的记忆相抗,她不想变成权力的玩意儿,最终被搅进漩涡,被撕地粉碎。渐渐的,不知过了多久,宿千山眼前看到的不再是前世种种,而是一片黑暗。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
宿千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的想吐。
她也确实吐了出来。
侍女们一阵兵荒马乱,因为她们姑娘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呕出了一口口黑血。
宿千山醒了,是被侍女们吵醒的。
宿千山呆呆地望了会儿忙得乱七八糟侍女们,“砰”的一声又砸回了床上。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很累。
宿千山横在床上出神,又听到了那道和睡梦中一样的,独一无二的脚步声。
眼泪滑进了青丝丛中,宿千山早已泣不成声。
好久不见,师父还是那样急性子。
渡春秋一大早就得知爱徒不行了,悲痛欲绝。
听说,今日早朝前,祭司大人在一众大臣前哭得几近晕厥,陛下特赦祭司大人提前归家。
渡春秋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慌乱的场面,还有满地的乌黑血液,他瞬间泪流满面,颤抖着跑到床边,抱着无声哭泣的徒弟哇哇大哭。
这么多年,他们师徒相依为命,一起躲过多少明刀暗枪。现下他好容易成了个大官,成了别人都要顾忌的大人,却要与他的徒弟分离了吗?!
宿千山任由师父抱着自己,不禁感慨,不知前世她死的时候,师父有没有落泪。若那时师父还活着,确实是要哭一哭的。
他要是不哭,那她就要去他梦里闹了。
宿千山缩进师父的怀抱,哪怕师父用力太过,有点勒得她喘不过气。
宿千山彻底清醒了,被师父的眼泪砸醒的。
“快...快去请大夫啊——”
侍女们一跃而出,不一会儿又连推带拉地请来了好几个又名的医师。
宿千山在师父怀里微微的瑟缩了一下,轻微到渡春秋都没有察觉。
宿千山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虽然她死而复生的事太过离奇,单靠把脉能看出什么?
但是,她很心虚。
人的习性都是会变的,跟何况,师父与她从小就在一处,保不准就被他看出什么,到那时...到那时又能怎样呢?宿千山笃定,渡春秋一定会帮她。
想到此处,宿千山就大胆多了,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任由大夫查探,眼睛却很真实地盯着大夫的脸,观察他们的神色。
大夫皱一下眉,床上一躺一坐的师徒俩心都能提到嗓子眼。
偏宿千山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固定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她手都要抽筋了。
半晌,大夫们终于把完脉,又聚到一处叽里咕噜一堆,这才派出一个代表,对着她和师父说了一大堆废话,简直不知所云。
宿千山眯着一只眼看了下师父,瞬间放心了,师父也没听懂。
大夫说完好一会了,见大祭司和宿姑娘仍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顿时紧张极了,豆大的汗滴砸到地面。大夫嘴唇颤抖,几欲张嘴,却仍是没吐出一个字。
谁不知大祭司得陛下器重,还是个爱仗势欺人的主儿,他家的那宿姑娘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淘气刁钻。
这种时候,难听的话他不敢说,好听的话说出口他怕遭雷劈,最终还是拿出了个不大要紧的方子交差。
补方也是不敢乱开的,毕竟宿姑娘身强体壮,面色红润,在补就过了,会上火。
大夫咬笔思索片刻,还是加了几味下火的药。
大夫们当然不会知道,大祭司是听不懂,只听到“无碍”后便松了一口气,开始走神了,宿千山则是手麻了,还没缓过来。
送走了医师,侍女们煎药的煎药,烹茶的烹茶,宿千山躺在床上,一时无言。
她有多久没听过师父的声音了?
不记得了。
她亦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真奇怪,这明明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可她偏偏忘记了。
只记得她在追求自己的三个男子间犹豫时,她娘突然回来了。
那位自称是她娘的女子带来了一个足以轰动整个辛云国的消息,她和那三个男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先前还想从他们之中选一个如意郎君,现在回想还有些后怕,还好她犹豫不决,拖了好久,这才不至于酿下大祸。
后来呢?
宿千山刚一回想,就又开始头晕目眩。
她赶忙放弃了,不再去想。
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回来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那些都不重要了。
宿千山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师父,恰巧撞进了师父望过来的目光里。
宿千山一时哑然,准备好的话被堵在侯间,怎么也没吐出来。
“怎么了?”
渡春秋语调温柔,但宿千山却觉得突兀。她忽然不想听渡春秋说话。
宿千山咽了咽口水,本想压下侯间紧涩,却被刺痛晃了眼,她假装打哈欠,掩饰了眼角的泪水,将渡春秋关切的话堵了回去,抢先开口道:“师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渡春秋一怔,一下就垮了脸,但还是帮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走之前他嘴巴似乎动了动。
“什么?”宿千山下意识询问。
“没什么,”渡春秋说完,忽然话头一转,叫了声她的小字:“翠翠,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
宿千山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不解。但她没在意这些,她现在只想专心致志地哭。
太多事了。
开心的,不开心的,太多事堵在宿千山心口,堵得她难受。
有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一想就是一阵眩晕袭来,但她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伤心,好像是千疮百孔,撕心裂肺。
“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大胆又张扬,像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宿千山抬头,看到了一个人,故人。
也只有他会爬墙来找她。
“季小将军这爱爬别人家墙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季辞是掀开房顶的瓦片跳下来的,他站起身,走上前去,想摸一摸宿千山的脑袋。宿千山不经意间一偏头,避开了。
季辞却恍若未觉。
稀碎的阳光从房顶的空隙落到宿千山的身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亮晶晶的。
季辞咧开嘴笑了,说道:“装什么大家淑女,你以前没跟我一起爬过呀?”
宿千山冷哼,撇了他一眼。
从前从未察觉,现在知道了真相。就越发觉得季辞长得和皇帝真像,比那些宫里养的正经皇子还像。
屋外似有风吹过几片叶子透过屋顶的缝隙飘落下来,落到了宿千山的头发上,宿千山一歪头,叶子便顺着乌亮的发丝滑落了下来。
“你,出去。”宿千山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门。
季辞一脸茫然:“干嘛?”
宿千山手指支着下颌,声音轻柔,听上去有些疲惫:“去把屋顶的窟窿补上,晃着我眼睛了。”
季辞一向听她的话,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迁就她,听完拍了拍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边走边念叨:“我可是偷偷来找你的,这样出去岂不是会被你师父发现了?他可是要去跟陛下告我状的。”
宿迁山眼都没抬:“你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得——宿大小姐还是这样狂。”
季辞走到门前长臂一挥,“砰”的一声将门推开了。把守在附近的侍女们吓了一大跳,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季辞跳上屋顶,坐在屋檐上,双手撑在身后,晃荡着他的两条大长腿,非常高调的大声喊道:“宿大小姐让我来给她修屋顶了,大家都来看着啊。免得她说我偷懒。”
宿千山恼了,从季辞进门开始就握紧的拳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到了床沿。
嘶——
很疼,但她不会说的。
不然就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