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丛

作品:《万人迷女主选择重来

    不知道谢晨是不是个乌鸦嘴,宿千山才刚出门就被人撞了下,撞得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疼死了。


    几声吵嚷声过后,宿千山缓过头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崇瀛国质子洛澌年。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个骗她结盟又给她下毒的人。


    洛澌年本就被两个纨绔推搡着,又和宿千山撞了一下,狼狈地滚下台阶。


    谢晨跟在宿千山身后,伸手扶了扶他的腰:“当心,没事吧?”


    宿千山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两个欺负人的纨绔可能是太入迷了,并没有注意到宿千山和她身后的谢晨,仍是两步做三步地跳下了台阶,又对躺在地上的狼狈少男言语辱骂,拳打脚踢。


    洛澌年也不还手,只蜷缩着抱起头,连声音也未曾发出。眼见他就要移到了窗边。眼见就要掉下去。


    宿千山知道他会掉下去,前世就是这样,然后被从窗外经过的自己相救。


    那这一世自己提前来到鹤仙楼,他会怎么样呢?


    少女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近,步态中透露着少女独有的活泼调皮。


    宿千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不经意间的坏笑,想趁乱将洛澌年踢下楼去。只是她刚抬起脚,那人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季辞伸手拉了回去。


    宿千山一脚踩了个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下去。宿千山害怕极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残,至少得废她一只胳膊,一条腿。


    少女的红裙被窗外微风托起,可风却是个不识相的,不知道将她救下。


    宿千山尽力扭过身,想着要摔也要背先着地,不然摔到脸,就太不雅了。


    她看向楼内,热热闹闹,却没有一个人看向她。


    宿千山忽然感到后腰被什么东西击中,她赶忙顺势借,扒住了门窗。


    宿千山得救后,扶着窗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转头向下看去,却只见街上人流簇簇。


    这时谢晨也从房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正和季辞他们说着话,好似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宿千山看了会窗外,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宿千山理了理发髻,却发现少了只莲花玉簪,或许是掉下去了,这么高,估计早就碎了。


    宿千山不甚在意,转身向季辞他们走去,只是这时她的腿还是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只手托住了宿千山的小臂,将她扶起,宿千山转头,见是谢晨。


    他一脸从容温雅,轻声道:“悠着点儿。”


    宿千山扶着他的手借力,看到洛澌年被他们两个互到了身后,这让宿千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发现没有?应该不会,那种情形下,任何人看到了都会以为她在救他,宿千山安慰自己。


    “他是谁?”宿千山抬手指了指被季辞一只手抓着的人,抬头,似是不屑,又像是好奇。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谢晨笑容不改,对着洛澌年道:“洛殿下怎的来此地,难道也是为了看绝色舞姬。”


    “也?莫非...三殿下和季将军...”


    “别误会,我是来捉人的。”谢晨笑着把自己摘干净了。


    “捉人...”


    洛澌年视线移动,疑惑地看向宿千山。


    “不,不是我。”宿千山连连摆手,别过头去,赶忙解释道,“是季辞!三殿下是来捉季小将军的。”


    远远的,宿千山山见季辞在偷笑。


    谢晨忽然冷了脸,意味不明地道:“听说这批舞姬都来自崇瀛国。”


    那两个怕被责怪的纨绔赶忙过来行礼的:“正是呢!三殿下,小将军。我们正是发现了他的鬼鬼祟祟,这才...审问,审问他。”


    “哼,”季辞冷笑,“两位少爷担的什么官职?在酒楼里审讯他人?”


    谢晨将宿千山护在身后,撇了那两人一眼,抬声道:“来人,将这群舞姬全部拿下!”


    宿千山猛地看向洛澌年,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从头到尾她与他的相见都是始于一场阴谋。


    谢晨高调地压着人走了,也带走了洛澌年和那两个少爷。走之前,和向季辞的方向看了一眼。


    宿千山不知道他们又打什么机锋,这时,季辞从旁边走过来,弯腰伏在她身边说道:“还玩吗?”


    “玩儿啊。怎么不玩儿?”宿迁山笑道,来都来了。


    宿千山和季辞玩了个尽兴,玩到了天黑。


    到了大祭司府的围墙外,宿千山和季辞两面相觑。


    宿千山让他先走,随后用力一跳,双手就够到了围墙。她用手支撑着露出头,还没等翘起腿爬进去,就看到了师父的一张大脸,正幽幽地看着她。


    “啊——”


    宿千山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一头从墙上摘了进来。渡春秋又惊又怕,赶忙过来伸手接住了她。


    渡春秋将宿千山放下来,冷着脸对一旁的侍从道“还不快带你们姑娘回去。”


    真是长大了,连去哪都不会告诉师父。


    宿千山回房以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师父生气了。


    曾经她并不明白,但现在他完全了解了,师父不让她接近那两个人,确实是为了他好。


    她不该这样惹师父生气的。


    宿千山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怎么躺都不舒服,还是起身穿衣,顶着明月高悬,惹了一身露水,敲响了渡春秋的房门。


    虽然没点灯,但渡春秋立马就来开门了,一看就是没睡。


    宿千山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不然,等到明日师父憋了一夜的气,罚得就更重了。


    夜深了,外面还挺凉的。


    宿千山抱着手臂,拢了拢衣衫,却在门开的一瞬间,被师父扔过来的褂子扑到了头上。


    “师父...”宿千山低头披上了外袍,看着渡春秋的脸色,唯唯诺诺地开口道。


    渡春秋打开门放宿千山进去后,就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地闷头喝茶。


    宿千山见状,踏着小碎步靠过去,按住了渡春秋倒茶的手:“师父,夜间喝茶伤身。”


    “你也知道什么事伤身?”


    宿千山不语,一双桃花眼在黑夜里比烛火还亮:“师父,我知道。”


    渡春秋亦抬头看她,听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我有事情要做。”


    “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事!”


    宿千山也愣了下,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迷茫和疑惑,她要做什么事?


    宿千山眼前一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只看到了跌倒的椅子,碎了一地的茶具,和师父托着她的手臂。


    宿千山坐到地上,看着蹲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的师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父,我没事。可能...或许...就是饿的,没错,就是饿的!两日了,我只吃了些点心!”


    “我做了许多你爱吃的,”宿千山闻言抬头,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又听道:“今日晚饭。”


    “哦。”宿千山的脑袋又垂了下去。


    “千山。”


    “嗯?”


    “你可以去做任何事,但不要瞒着我。好吗?”


    宿千山缓缓抬起视线,看向渡春秋,看到他恳求的表情。


    宿千山抓紧了衣裙,又松开,反复几次,上好的布料已被她弄得邹邹巴巴。


    她有些伤心。


    那些本不该出现在现在的她身上的记忆,终究让她变得不一样了。她长这么大,见师父露出这样的神色,也不过两三次。


    夜深了,将屋内的烛火衬得格外亮,也让也让靠近房间的脚步声更容易惹人注意。


    脚步声停下了,宿千山已经闻到了香味,喉间一动,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可宿千山见师父坐着像一蹲雕像,不为美味所动。她小动作做了一通,装模作样的咳了好几次,门外的侍女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偷偷往里瞄了一眼,这才端着托盘进来。


    宿千山够头一看,是一碗粥,咸香咸香的。


    她急不可耐的就要上手去端,却被师父拿扇柄敲了手。


    宿千山只得收了收,捂着手乖乖坐下,等了片刻,却见自己面前只被摆了一小碗,立马皱起了眉头。


    渡春秋命人将剩下粥的端走,不徐不缓地开口:“夜间不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宿千山:……


    宿千山吃完粥,见师父气消的差不多了,起身就要走。


    渡春秋叫住了她,从衣袖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到桌上:“拿去抄一遍,抄不完不许出门。”


    宿千山看到了,那是一本书。


    她垂着脑袋,拿着书,恹恹地回了巍远阁。


    宿千山百无聊赖地托腮盘坐在床上,睡不着。


    她不受控制的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谢晨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鹤仙楼是为了让她散散心,还是仅仅为了找一个可以掩饰的理由?


    毫无疑问,宿千山觉得,肯定是后者。


    谢晨将那群舞姬带了回去...那他岂不是可以顺势将那个白日里见过的那美人接回府中?


    也不知道他许了洛澌年什么好处,让他肯这样配合。


    还有季辞,最可恶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宿千山的后腰还在隐隐作痛。宿千山靠近烛火,拿镜子照着看了看,果然青了。


    也不知她的簪子掉到哪里去了。


    宿千山招了招手,一位侍女躬身听令,随后闪身去了鹤仙楼,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到了第二日,宿千山早早地醒来了,却坐在镜子前发呆。


    手边是被罚抄的书。


    一名侍女走进,悄悄在宿千山耳边说了一句,宿千山面带疑惑,挥挥手让她下去歇息了。


    在她院里所有人中,月见是佼佼者。她找了一晚上都一无所获,连一个碎片都未曾拿到,那看来是被人捡走了。


    那料子是极好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拿去当,宿千山吩咐下去,让人看着点当铺。她内心是希望找到那人的,那个帮了她一把的人。


    宿千山叹了口气,梳好的发髻不喜欢,拆了重梳;妆容她不喜欢,洗了重画。钗环换了一套又一套,到最后还染起了指甲。


    总之,眼看就到了晌午,那本书也没有被她打开看一眼。


    今日是个大晴天,太阳已在不知不觉间移到了中央,日光从树叶的间隙穿过,那莲花簪子在阳光下更加剔透水润,花心澄黄,花瓣边缘透着淡紫色,美玉天成。


    “真是一块好玉啊,”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旁边冒了出来,“阿丛哥,咱们把它当了吧?”


    被她叫做阿丛的男子摇头一笑,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将那脑袋缓缓按了下去。


    “傻子,”他笑道,“当心被人顺藤摸瓜。”


    “师兄,阿丛师兄!我们就把它当了吧,”少女衣衫破旧,却很干净,在树下不依不饶地道,“我都好几天没吃过肉了!”


    “前天你不是刚打了只鸟吗?还一口都没分给我。”


    “那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她说着,脑袋又钻了上来。


    阿丛躲着她的手,不肯给她:“你忘了我们是离家出走了吗?”


    那乱糟糟的小傻子打不过她师兄,在树下转着圈吵吵嚷嚷:“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大师兄!”


    听到此处,正躺在树上赏花的阿丛不笑了,面上透着一丝慌乱,从树上下来时都差点脚滑。


    阿丛追着乱糟糟的师妹,不住地央求她快住嘴。


    “你可别得意,咱俩可是一起出来的,大师兄要是罚我,我就把供出去!”


    “你...你为老不尊!”


    “你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