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淑太后让我们结束后去慈宁宫一趟。”春桃附在沈时妤耳边,小声道。


    沈时妤心里明白,淑太后刚从宁安宫离开,就通知她过去,绝不是什么好事。


    一曲终了,众人微微喘息。


    花嬷嬷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素姑姑根本不敢拒绝,想要退下时,又被花嬷嬷叫停。


    “几位小姐学习舞蹈,怕是不适合戴首饰吧,尤其是镯子。”


    此言一出,素姑姑也是人精,刚刚的场面她又不是眼瞎。


    她立刻会意,接话道,“几位小姐,我们学习《羽衣霓裳》会有一些手部动作,戴着亮眼的饰品虽是加分项,但也会哗众取宠,还望各位小姐明日学习时,身上最好素净些。”


    这几句话看似在讲舞蹈的规矩,实则句句敲打。


    几人相视无言,谁还听不出花嬷嬷和素姑姑话里的意思?


    淑太后即使赏了她们,可戚太后那边不乐意,不想让她们戴着,她们就戴不得。


    这后宫的规矩,很多时候,是看谁的后台硬。


    花嬷嬷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再多言,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等离开宁安宫,沈时妤带着春桃去慈宁宫。


    慈宁宫内,淑太后正疲倦地靠在太妃榻上,瞧见沈时妤来了,揉了揉眉头道,“给沈侍妾赐座。”


    “谢太后娘娘。”


    大殿之上地淑太后苦笑出声,“没人将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你又何苦叫我太后。”


    淑太后这是在抱怨刚刚在宁安宫,花嬷嬷和戚惠然对她傲慢地态度。


    她声音清脆平静,“太后娘娘言重了,您是陛下的生母,也是后宫的定海神针,晚辈何德何能,敢不尊称您一声太后?”


    淑太后挑眉看向沈时妤,她的话确实进了她的心坎。


    可惜了...


    “可惜哀家虽是陛下生母,贵为圣母皇太后,终是不及戚太后贵为生母皇太后,地位比哀家高,整个后宫都要听她的。”


    沈时妤默默听着,如今虽两宫并尊,可实际权力地位不同。


    但是!


    一群有权有势的人相互竞争,非要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妾室掣肘对方。


    “沈妾室。”淑太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我想你现在应该更加明白,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的重要性。即使皇后身下无子嗣,可新帝登基,她依旧是正宫,作为嫡母,依旧比陛下真正生母的权势还要高。”


    沈时妤明白淑太后这次找她的目的。


    皇后之位是后宫权力的最高象征,而太和殿的封妃宫宴,若是让戚惠然出了风头,那戚家必然再多一位皇后。


    而淑太后,显然不希望看到戚家完全掌控后宫。


    因为这不仅对太后娘娘不利,对整个后宫的平衡,乃至朝廷的稳定,都可能造成隐患。


    “所以,戚惠然即使才华出众,也绝不能让她成为皇后,明白吗?”


    淑太后的语气不再温和,看向沈时妤也多了分冷意。


    她看着淑太后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神,真想大声说出来,她不过一个小小妾室!


    权衡片刻后,沈时妤跪在地上,“娘娘,戚小姐身后有戚家,还有戚太后撑腰,妾身惶恐。”


    淑太后看着跪下的沈时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妾室曾为沈丞相之女,其才华无人能及,哀家信的过你。”


    她继续道,“你若是帮了哀家,哀家今后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沈时妤要的就是这话,她如今和裴晏一伙,自然也是和淑太后一伙。


    可无论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


    总不能成功后功劳归了裴晏,失败后她风险自担吧。


    “妾身身份卑微,才疏学浅,却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戚家一家独大,恐怕日后无人再敢忤逆其意,妾定当竭尽全力。”


    沈时妤跪在地上,话语间诚恳。


    淑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轻轻颔首,似乎对沈时妤的“懂事”颇为赞赏。


    “你先退下吧。”


    沈时妤再次叩首,道,“谢太后娘娘。”


    出了慈宁宫,晚风微凉,吹散了殿内的压抑。


    沈时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裴晏让她进宫,也是利用她,刚才在淑太后面前,她必须扮演一个既忠诚又识时务的棋子。


    春桃跟在身后,“小夫人,封妃之后我们就要离开皇宫,我们怎么做才能不让戚惠然成为皇后。”


    沈时妤摇摇头,“静观其变吧。”


    这些天虽和戚惠然朝夕相处,可根本由不得她挑出戚惠然的错误。


    毕竟是戚家送来做皇后的女子,除了傲慢,不仅容貌出众,才艺更是绝佳。


    在宁安宫舞蹈教习几日后,素姑姑经戚太后授意,挑选戚惠然做《羽衣霓裳》的领舞。


    其他三位姑娘对此也不敢有怨言。


    成为戚惠然的陪衬,似乎是她们早就预料到的。


    终于到了封妃那日。


    沈时妤穿着裴晏赏赐的一身淡紫色宫装,质地是上好的杭绸,绣着几朵素雅的兰花。


    她站在偏殿的一角,远远地看着前方。


    虞笑妍、乐安芙、窦姝三人也穿着华服,簇拥在戚惠然身边。


    戚惠然今日更是光彩照人,一袭明黄色镶金边的衣衫,衬得她肤白胜雪,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她自信地挺直脊背,接受着周围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仿佛那皇后之位,本就该属于她一般。


    巳时三刻,太和殿钟鼓齐鸣。


    楚熠端坐龙椅,裴晏作为首辅立于左侧,戚太后垂帘于后,淑太后坐在另一旁。


    四大世家的家主们身着朝服,按品级跪列,目光紧盯着阶上的女儿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礼部官员展开明黄诰命,声音穿透殿宇。


    “戚氏女惠然,淑顺有度,著封为良妃,赐居南梅宫;虞氏女笑妍,柔嘉维则,著封为德妃,赐居东菊宫;乐氏女安芙,端庄敏慧,著封为端妃,赐居北兰宫;窦氏女姝,贤慎温恭,著封为贤妃,赐居西竹宫!”


    每念及一位妃嫔,该女便由女官引导,跪接金册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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