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音从项辰川处得到五百两入股资金后，除进了趟宫给太后的猫复诊外，余下时间都在京城里看铺子。看了三四天挑中城东神武街上的一家铺子，面积不大，但处于十字街口，来往行人很多，且距离金吾卫衙署很近，只隔了两条街。


    余初音选好铺子，找到铺子东家，以每月三十两银子租下了铺面。这家铺子以前是卖胭脂水粉的，里面格局布置讲究，不需再花钱重新装饰，这样又能下一笔费用。余初音表示很满意。


    简单收拾了一下铺子后，余初音就按项辰川提供的渠道去找货源。她去了城南，那里有几个流动集市，经常有农户出售自家的小猫小狗，她还去了城西郊外，那里有几个养鸟和养鱼的庄子，她一一考查过后，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有了方向，她按项辰川说的开铺子流程，向市令署提交开铺申请文书，又找木匠订制了一批笼子，等这些筹备工作完成，时间已过了半个月。


    这日余初音刚打扫完店铺，她订做的笼子到了，工匠将笼子卸在檐下，收了银子离开后，余初音独自将笼子一件件往铺子里搬。


    这时，隔壁铺子走出一个男子，上前略一躬身算是行礼，客气搭话道：“在下是隔壁书铺的掌柜，请问小娘子是否需要帮忙？”


    余初音从笼子后探出脑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正和善看着她，那男子面色白净，眉眼细长，浑身散发着书卷气。余初音放下笼子摆手道：“不用，不用，笼子不重，我自己可以搬。”


    那男子又轻施了一礼，文质彬彬说道：“在下是杨书羽，敢问娘子怎么称呼？”


    余初音回了一礼，说道：“我叫余初音。”


    杨书羽又问：“余娘子，这铺子往后可是由你执撑？”


    余初音点头，回复道：“对，以后请多关照。”


    “自然自然，往后我们是邻居，自是要多多互相关照。”杨书羽客气回道。


    余初音店铺的左边是家书铺，右边是家布行，布行掌柜先前来问过她开什么铺子，得知是卖活物的，给了个嫌弃的表情，而书铺的这位掌柜她先前未见过。


    书铺老板杨书羽走后，余初音暗道：不愧是卖书的读书人，挺有礼貌的。


    余初音收拾妥当的第二日晚上，店铺大股东项辰川来了，他是办差事时顺路来的。


    他走进铺子，见这上下两层的店铺里，一层圈着几只狗几只兔，梁上悬着鸟笼，沿墙摆着一排白瓷盆，盆里装着些鲜艳的小鱼和几只龟，楼梯下方还辟出一块空地，摆放着几张圆桌。二层也设有笼子，但笼子里只有猫。


    项辰川看着这样的情形神色复杂，他问余初音道：“你这个铺子能赚钱？”


    “放心吧！统领，你投的五百两银子，年底必定分你四成利钱。”余初音信心满满。


    “我不是担心利钱的事，只是你这买卖的客源从何而来？”


    余初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项辰川走到街口，指着正前方一条巷子，问道：“统领，你知道这条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吗？”


    项辰川是金吾卫统领，对京城大街小巷自然十分熟悉，他点头道：“那尽头是条花街。”


    “对啊！而这里是花街的唯一入口。”余初音眼中满是狡黠。


    “那又怎样？”项辰川不解问道。


    “能逛花街的都是闲人，既然有钱有闲，平日自然有闲钱养个动物解解闷。”


    项辰川闻言一怔，花街是风月场所，能去花街玩乐的自然是不缺钱的主，且这些人最喜追逐新奇事物。


    “这铺子名你打算叫什么？”项辰川问道。


    余初音对着铺子屋檐一指，回道：“我打算在那里挂个招牌，铺名就叫‘灵宠阁’。”


    夜色里，余初音穿着藕色的罗裙，夜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她仰头望着这家小小的铺子，眼中充满了希冀。项辰川凝望着身侧的余初音，不禁暗惊：这女人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她还有多少面是自己不知道的？


    古茶诗社里，上官雪欣神色恹恹地倚在窗边。不光是今日，自从被沐子岚强吻后的这十余天里，她都是这般模样，脑中总是出现沐子岚亲她的画面，还有他唇间清洌的酒香。


    坐在她身边的江诗悦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打趣道：“雪欣妹妹，你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同姐姐说说。”


    上官雪欣回过神来，问道：“啊？诗悦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噗呲~”江诗悦笑道：“雪欣妹妹，这些日子莫非有了新的心上人？”


    上官雪欣脸一红，辩解道：“哪有的事，你知道的，我只喜欢辰川哥哥的。”


    江诗悦听她说得如此直白，心头不由刺痛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可知那个在金吾卫服劳役的娘子，不仅获了特赦免了劳役，还在城东神武街上开了一间铺子。”


    “是吗？”上官雪欣随意回道，不像以往那般上心。


    江诗悦进一步挑唆道：“嗯，辰川哥哥好像还去过几次，想必是辰川哥哥帮她开的铺子。”


    “哦。”上官雪欣对这话题完全没兴趣。


    江诗悦见这回上官雪欣不上钩，只得将话题转开，但心中又盘算出一个能用来对付余初音的人。


    余初音铺子开张那日，她买了些鲜花扎了几个花篮，立在店铺门口，她这样的开张方式大晟百姓没见过，都好奇纷纷进来探个究竟。


    进店一看，原来是卖宠物的，更是觉着稀奇。原本买宠物需去集市或郊外庄子，如今有人将这样的铺子开到城里，有钱人自然愿意进来看看。所以开张第一天，铺子里人流不断。


    正当余初音应不暇接招待客人之时，她原主的旧东家——青楼老鸨带着两个龟公闯了进来。店中的客人见来者气势汹汹，纷纷退到店外看起热闹来。


    青楼老鸨双手叉腰，对着余初音厉声骂道：“好你个小贱蹄子，服完劳役不滚回青楼，一个贱籍居然敢在这里偷偷开店，你信不信老娘立刻报官。”


    半年未见老鸨，余初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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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声说道：“我现在已是良籍。”


    老鸨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对门口的众人嚷道：“来，大伙瞧瞧，这是她的卖身契，白纸黑字画着押呢，她可是老娘当初花了二百两银子买的，如今却私逃开铺子，犯得可是逃籍罪。”


    余初音无语，这老鸨看样子是存心来找事的，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若不信，咱们可以一同去户部的户房查验。”


    老鸨命龟公上前抓人，两个龟公凶神恶煞往上扑。正当危急之时，一个穿着金吾卫公服的男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大步向铺子走来，围观的人自觉让出一条道。


    有人认出了男子，惊呼道：“这不是金吾卫…那个统领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老鸨见项辰川沉着脸带着一股冷冽杀气走进铺子，当场愣住，这官爷半年前她好似见过，当时就是这人下令带走她的花魁娘子。


    项辰川目光冰冷地盯着两个龟公，冷声道：“放开她。”


    两个龟公被这眼神吓得慌忙松开手，缩着身子躲到老鸨身后。老鸨虽心中发憷，但她不甘心自己的花魁娘子就这样跑了，她道：“官爷，这娘子是我们青楼的人，我带她回去，还请您行个方便。”


    项辰川刀子一样的眼神瞥到老鸨身上，说道：“她现在已是良籍，你若执意带她回青楼，本统领自可治你一个略卖人口罪。”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是良籍。”老鸨完全不信，昨日还有人告诉她，她的花魁娘子在这里私开铺子，让她赶紧过来抓人。


    “你自可去户部查，而且…”项辰川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她是我的人，你日后若是再来惹事，我会让你的青楼永无宁日。”


    老鸨一惊，朝廷官爷她的确得罪不起，她狠狠瞪了余初音一眼，这死蹄子竟然在服役期间勾搭上了官爷，不仅获得良籍还开铺子当了掌柜。她不甘心道：“官爷，她可是我花了二百两银子买的，那……”


    项辰川没等老鸨说完，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说道：“从此她与你们青楼再无瓜葛。”


    老鸨看着银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二百两只是八岁时买她的钱，但养了十年吃穿用度，请先生不要钱的吗？但对上项辰川那张冷到极致的脸，她不敢再说什么，接过银票转身便走。


    项辰川拦住了她，手心向上摊开，说道：“卖身契。”


    老鸨气呼呼把那张泛黄的卖身契往项辰川手上一甩，然后带着两个龟公走了。


    门口众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各自离去。余初音忙跑到项辰川跟前，道谢道：“统领，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项辰川将卖身契随意塞入袖中，淡淡回道：“这铺子我也投了钱，自然是要照看一二。”


    余初音低头踌躇半天，抬头认真看着他，问道：“刚才你说…说我是你的人，这个是什么意思？”


    项辰川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道：“没什么意思，我这样说，是为了让她日后不敢再来闹事。”


    “哦。”余初音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