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很明显，那些人大概没有想过有人会追踪。


    林子不过五百来米，出了林子是一条小溪，小溪两岸有溅湿的痕迹。


    小溪对面是山，无数小山头组成的一片山林。


    不是很密，应该常有人上山。


    卓乐顺着脚印找过去，不过百来米就看到了前面的人。


    两个中年男女，手里抱着昏死过去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是卫小家他们班新来的小同学。


    卓乐拧眉，难怪山大王要跟来。


    两人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脚步轻快往山深处走，看动作形态，应该经常在山里行走。


    “这死丫头花了一百块钱，咱们是不是买贵了？”


    女人声音带着不满，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嫌恶，没忍住，在小姑娘背上掐了一把。


    昏睡中，小姑娘也疼得闷哼一声，嗓音细细的。


    卓乐听到了，眉头挑了挑，卫小家说小姑娘不会说话，看来是不乐意说。


    男人没好气的瞪婆娘一眼：“一百块钱呢，掐坏了怎么办？”


    女人不甘冷哼一声：“咋的，掐一下就坏了？我碰都不能碰了？还得当祖宗供起来？她也配。


    我可听说了，麻三家的赔钱货只花了二十。


    而且买回家就能用，咱们这个还得养几年。


    真是亏大了，都怪你，我还想跟那个老东西嘶吧一阵，你偏那么快松口，我看这个小贱货瘦巴巴的，十块钱顶天了。”要不是孙子还小，她才不乐意买这么小的。


    女人越想越亏，又在小姑娘身上掐了几下。


    男人拧着眉走远了些：“有完没完？麻三家那个赔钱货是个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生出的娃子说不定跟那个女人一样是个脑子有病的，那能不便宜吗？


    咱们这个脑子可没问题，手脚也健全，而且还是城里娃，给咱当孙媳妇多有面？以后生的曾孙也指定聪明。


    还有啊，人跟畜生一样，从小养着的跟大了抓回家的不一样，养大的会更听话，咱孙子也能更顺心。


    瘸子家那个，就奔着弄回家就能用，结果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你又不是没看见。


    丫头片子一个，随便给口吃的就能活，养她能花几个钱？


    女人家啥也不懂，就知道叭叭，赶紧的，出去一天了，答应给孙子带糖，小家伙怕是在家等着急了。”


    女人也不埋怨了，想到自己孙子，老脸笑开了花，脚下速度加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蜗居在山里的一个小村子。


    卓乐跟在后面，远远看去，村子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有的在山坳里，有的在山梁上，家家户户都隔了十来分钟的路。


    但只要喊一嗓子，家家户户都能听到。


    进出只有一条路，但他们上山肯定有很多条小道。


    中年男女的家在进村后往里走的第三家。


    卓乐没有跟进去，就站在村外的山梁上，里面说话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哟，王家的，弄回来一个丫头片子啊，多少钱？”


    山里通讯全靠吼，导致了山里人全是大嗓门。


    一个大娘一嗓子，把所有人吼了出来，隔着道道沟壑，你一言我一句，聊起了王家带回的小丫头。


    王婆子嘴里嫌弃小姑娘贵，但这些人问起来的时候说一百的语气特别骄傲，就跟家里买了一件昂贵物件一样骄傲。


    谁家有她舍得给孙子花钱。


    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羡慕声，背过王家夫妻又说王家老两口蠢得要死，花大价钱弄个不能用的回来养着，纯纯大傻蛋。


    女人不就那点用处吗？能用就行，还挑三拣四，真以为自家能耐上天。


    卓乐听着村子里高高低低的说话声，眸色很冷，这个村子，就是个拐子窝。


    村里的女人，全是从外面非法手段弄回来的。


    买，还是他们最温和的手段。


    天渐渐暗了下来，小姑娘暂时不会有事，卓乐不打算贸然下去。


    “妈妈，”卓乐回到车里，卫小家赶紧扑过：“山大王发现什么了？”


    虽然他跟山大王是好兄弟，但这种程度的交流还不行，所以他并不知道山大王突然跟过来是因为什么。


    卓乐捏捏他的脸蛋：“你们班新来的小同学被坏人抓进山里了。”


    卫小家的狗狗眼睁得老大：“真的吗？就是那个不说话的年小穗吗？那怎么办？”


    卓乐：“她叫年小穗啊，别担心，她现在没有事，我们回去找警察叔叔帮忙。”


    回去后，卓乐还是找老熟人万顺。


    有段时间没找了，万顺还挺不习惯，冷不丁看到卓乐，愣了两秒。


    卓乐笑：“万同志贵人事忙，不记得我了？”


    万顺摆手：“哪能啊，卓同志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今天倒是巧，轮到万顺值班。


    卓乐：“遇到点事跟你反应。”


    万顺心里一咯噔，他就知道。


    卓乐将山大王认出小姑娘的事简单说了说。


    “我发现那个小村子家家户户都不干净，村子里养了不少狗，进出只有一条路，陌生人靠近应该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他们一旦跑进山里，想追根本不可能。”


    万顺最不喜欢遇到这种团伙作案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他一个火车站旁边的小片警遇不到这些事，但卓乐总能给他带些惊喜来。


    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功绩也不少，他算是痛并快乐着。


    卓乐：“还有一点，我觉得小姑娘好像不是被拐子拐走的，好像是被家里人给卖了的。”


    她去接卫小家的时候，幼儿园并没有闹出丢了孩子的事，说明小姑娘丢的时间不久。


    山大王又看到了小姑娘被带走。


    这么一算，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应该不够拐子和王家人交易，那么就是王家人直接带走的孩子。


    王家夫妻话里话外又说花了一百块钱。


    这么一想，除了被家里人卖，应该没有其他可能。


    只是不知道小姑娘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学校外，这个时间点不应该。


    万顺沉默良久：“我知道了，辛苦卓同志，我先去学校片区的同事那里问一问，有没有接到失踪报案，再做进一步打算。”


    “好。”卓乐带着卫小家回家。


    蓦然闲下来，卓乐才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卫小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了卓乐怀里：“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卓乐哭笑不得，这俩冤家，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嫌弃，不在一起的时候又要念叨。


    “爸爸忙完就回来了，坐好，妈妈在开车。”


    卫小家又迈着小短腿窝进山大王的怀里，兄弟俩咬耳朵，不知道说什么。


    卓乐看他总在车里走来走去很是不顺眼，得给他养成坐位置上栓安全带的习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