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佳那边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攻击，我完全听不懂。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听不懂？行！”顾影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秦苒，周宴安现在的太太，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和周宴安……”


    “我说什么了？”林梦佳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我不喜欢周宴安，他那种男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不行吗？他娶谁，是他家的事，关我屁事！又关你什么事？”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顾影，你有完没完？我警告你，别再打电话来烦我！我跟你，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顾影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梦佳！这个女人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她为什么要撒这些谎？


    秦苒……周太太……他攻击了周氏，而周宴安却还在默默地给孤儿院捐款。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和愧疚感席卷了他。


    回到自己破旧的公寓，顾影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几圈，最后猛地坐在电脑前。


    林梦佳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她明显在刻意隐瞒什么。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既然林梦佳和周宴安、秦苒之间的关系如此扑朔谜离，那他就从秦苒这边入手。


    秦氏集团，秦苒应该是秦家的人。


    他飞快坐到电脑面前，不停敲击键盘。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的光映着顾影的脸。


    秦氏集团的防火墙在他面前，不过是层薄纸。


    很快，他想要的资料被拖拽出来。


    “秦氏……最近资金链出了大问题？”顾影看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字眼，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团。


    他查这个干什么？


    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可脑子里更乱了。


    如果院长妈妈没记错，如果当年捐款的人真是周宴安……那他之前对周氏集团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直接捅了孤儿院的钱袋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块巨石压在他胸口，喘不过气。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堪。


    不行！


    他几乎是凭借一股冲动，重新坐回电脑前。


    指尖再次在键盘上飞舞，筛选，整理，打包。


    动作快得没有丝毫犹豫。


    找到周宴安的工作邮箱。


    点击，发送。


    邮件发出的瞬间，顾影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胸口的憋闷似乎轻了一点。


    深夜，周家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周宴安放下手中的钢笔，揉了揉眉心。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他端起抿了一口，提了提神，顺手点开邮箱。


    新邮件提示在屏幕右下角闪烁。


    他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标题，大多是日常工作汇报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推广。


    突然，一封没有发件人姓名，标题仅为“秦氏内部参考”的邮件，跳入他的视野。


    他点了进去。


    邮件正文很简洁，只有几行字提示着附件的打开方式。


    附件是几个经过简单加密的文档。


    周宴安指尖在键盘上轻点几下，输入邮件中提到的字符。


    文档解开。


    屏幕上呈现的内容，让周宴安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行行仔细看下去。


    “还不睡？”秦苒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声音轻柔，带着爱人特有的温度。


    她将杯子放到他手边。


    周宴安抬手，指了指屏幕，“看看这个。”


    秦苒凑近一看，屏幕上详尽的数据和犀利的分析让她吃了一惊：“秦氏的内部资料？这么核心的东西……谁给你的？”


    周宴安滑动鼠标，看完几份关键报告，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匿名邮件。东西挺有分量，送来的时机也巧。”


    秦苒脑子转得飞快，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顾影？”


    周宴安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


    秦苒接着说：“他今天刚从院长妈妈那儿知道捐款的真相，心里肯定不痛快。林梦佳心虚，估计什么都没说。他那么精，八成是想从我这儿入手，就去查了秦氏……然后把这些发给你，是想……示好？还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探探你的底？”


    周宴安喝了口牛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这份‘礼’，我们收了。而且，用处不小。”


    秦苒眼珠一转：“那……我们打算怎么用这份‘大礼’？”


    周宴安关掉邮件，身体向后舒展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不急。好东西，自然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他看向秦苒，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秦氏这潭水，也该搅动搅动，让一些藏在水底的鱼，自己浮上来了。”


    周宴安合上电脑，将那些资料妥善保存。


    秦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不早了，明天你还要早起。”


    “嗯，走吧。”周宴安起身，揽过她的肩，一同回了卧室。


    秦家。


    秦启航在沙发上又挪了挪屁股，手里的报纸被他反复搓揉，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


    “林梦佳！”他终于爆了，嗓门陡然拔高，“买房子的事！你到底跟周宴安那小子说妥了没有？！”


    林梦佳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脸上的蚕丝面膜，听见吼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声音隔着面膜传出来，闷闷的，却不见半分慌乱：“说了，说了。哎呀，启航，你急什么？周氏最近摊子铺得大，周宴安他焦头烂额的，哪里抽得出空。”


    “忙？”秦启航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他周宴安还能忙到忘了？”


    他越说火气越大，手里的报纸“啪”一声摔在茶几上，震得杯盘作响。


    “我看你就是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压根儿不上心！”


    “不行就直接跟他摊牌要钱！让他把款子打到你账上，你亲自去办！省得夜长梦多！”


    林梦佳依旧不紧不慢，仔仔细细将面膜边缘抚平，然后才慢悠悠揭了下来。


    她捏了捏自己细嫩的指尖，这才抬眼，施施然望向怒气冲冲的秦启航，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直接要钱？”林梦佳轻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行啊，秦启航。”


    这下，她的声音里没了先前的含混，字字清晰，透出不容商量的强硬。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