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姜末不见踪影

作品:《小宫女过分可爱,暴君夜夜难眠

    她记忆中的师兄从不会这样说话,更不会瞧不起下人,可眼前的师兄,张口‘刁奴’、闭口‘听话的奴才’,成了高高在上、不懂民生疾苦的帝王。


    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才让师兄变成这样?


    萧琚敏锐,如何没察觉到她的情绪。


    “等你在后宫待久了就会明白孤所说何意。”


    “说的也是,我从未在后宫生活过,师兄也是好意关照,方才是我失态了。”卫确光明磊落地承认自己的态度,拱手道:“还请师兄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同我计较!”


    说完后,她抬起眉眼,笑着看向陛下。


    这是年少时,谁犯了错,就会这样道歉。


    说来也奇怪,方才一起用膳、说话,她总认为眼前的‘师兄’是陛下,此时她才意识到师兄就是师兄,心跳得快了些。


    卫确怀女子之心,等着眼前之人的回应。


    萧琚抬起手——


    ……


    “愿陛下与娘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


    他再度想起那个小宫女。


    眼前却浮现一幕,她蹲在茉莉盆栽旁,孤零零地在黑暗之中,无声地流着眼泪。


    萧琚抬起的手错了位置。


    他在卫确肩膀上轻拍一下,温声道:“你才从交州回京,今日又搬入关雎宫,这些日子想必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晚早些睡吧。”


    卫确的眼中闪过遗憾。


    说完后,萧琚站起身离开。


    胳膊被拉住。


    “师兄!”卫确不是会隐忍自己情绪的性子,她留住萧琚,单刀直入问他:“今夜是我嫁给你的日子,是我们的洞房之夜,你要走,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关雎宫中吗?”


    卫确的眼神坦荡磊落,并不因自己的爱慕而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


    萧琚眼神晦涩,启唇回道:“抱歉,我母亲的三年孝期未满。”


    “我知道——”卫确连忙解释,语气显得有些着急:“我不是逼着师兄非要同我洞房之意!只是……我们有三年没见,理当有许多话要说。我想亲口听师兄说在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也想告诉师兄在这些年里我遇到了些什么!”


    最后一句,露出女儿情长的依恋。


    她是威风凛凛的安远将军。


    可她也是女子。


    今夜也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啊!


    萧琚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这些我们都在信中说过了,而且——”他语气一顿,余光向身后的门扫了眼,眼神陡然凌厉,气音压得极低:“宫中长满耳目,而且看样子有些话不便在今夜说了。”


    卫确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听到寝殿门外靠近的脚步声,立刻压着自己的脚步声快步走到门口,一掌用力推开门:“是谁在外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卫确厉声呵斥,将领威严压下。


    外面太黑,树影摇晃,根本看不清藏在暗处的人。


    “娘娘,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伴着阴柔而关切的询问声。


    卫确没找到人,有些不甘地收回视线,看了眼跑来的公公,直言道:“祁公公,方才好像有人在外偷听,可等我出来,人已找不到了。”


    祁均躬身:“奴婢记下了,明日起会严查关雎宫上下所有奴才,必然不会再出这种事。”


    卫确颔首,说了句辛苦你。


    祁均腰压更低,“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卫确转身回寝殿,却看见萧琚已穿好外衣,忍不住还是问了句:“这三年里,像今夜这样偷听之事经常发生吗?为什么你在信中不曾提及过?”


    萧琚不甚在意笑了声,“不过偷听而已,总强过父皇被人下毒害死。”


    卫确的脸蒙上一层阴影。


    当年陛下暴毙,他们都知其中有问题!


    不止他们卫家知道,秦王、楚王、献王、左相等等,这些人也都知道却选择闭口不言,究竟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权势,已不可究。


    也让师兄一人独自留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


    幸好师兄最后胜了。


    卫确内心有愧疚,也不再挽留师兄。


    萧琚:“处理完奏折我还会回来的。”


    卫确扬起笑,刚想说话,却看见师兄走到后窗前,她愣了下,“师兄不走正门吗?”


    萧琚推开窗,在黑夜中回头笑语,“若走正门,明日朝廷、后宫上下所有人都会知道孤抛弃卫妃,将她孤零零留在关雎宫中,你是不知那些言官朝臣的嘴碎的起来有多烦人。”


    ……


    “我若走正门,明日被大师兄知道,师傅非要打断我的腿不可!”


    ……


    熟悉感涌上心头。


    卫确忍不住笑了声,“那就我不等师兄,先睡了。”


    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卫确走过去关上窗。


    她相信她的师兄没有变,只是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师兄被迫成长承担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而她却不知——


    方才在关雎宫中所有的温柔、笑意,如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贴在萧琚的脸上。


    在他转身遁入黑暗时,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又变回阴鸷、喜怒难测的暴君。


    萧琚悄无声息地离开关雎宫。


    身后传来压抑着怒火的质问声:“陛下要去哪儿!”


    暴君才停下步子。


    转身看他,眼神冷漠:“孤想起一事要去书房。”


    祁均自宫墙的阴影之中走出,逼近萧琚,咬牙切齿地压低声:“今夜是陛下与卫妃娘娘大喜之日,陛下不该留在关雎宫中陪着她吗!你知不知道她今日多期盼见到陛下!我说过——既然把她娶入后宫,就不要让她察觉这一切!”


    “这样的日子,”暴君的声音仿若被抽离了七情六欲,冷漠疏离,“孤不在关雎宫中,你不是更好过些。”


    是……这样么。


    祁均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手背、胳膊上的青筋消退,口中却还在说道:“她会怀疑的。”


    “我继续留下却不碰她、不抱她,她才会怀疑。”


    祁均似是想到什么,眼瞳狠狠颤了下!


    喉咙口生出一股血腥。


    最后又被生生吞咽下去。


    他后退一步,背脊靠在关雎宫的宫墙上,抬头望着头顶的一轮明月,眼底的讽刺、悲凉化为实质,要从眼眶中溢出。


    他们,注定会伤害卫确。


    此时只希望那一日晚一些到来……


    他希望,那日到来前,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


    *


    今夜离开关雎宫,是为了成全祁均。


    回书房为了达成目的一个理由。


    他只是在实现这个理由时,顺道看一眼小宫女。


    萧琚的轻功了得,甚至无人发现他的踪迹,至姜末屋外,屋门未锁,里面空无一人。


    是还在书房整理折子?


    书房里烛火熄灭,无人踪影。


    后偏殿里,只有角落摆着的一盆茉莉,茉莉旁不见小宫女蜷缩着的身影。


    她去何处?


    被他赶出宫去也要想方设法回来的小宫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亦或是——


    谁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帝王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每一个字淬着冷意:“铁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