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太君的话就是命令

作品:《通房娇宠

    “当时在场的丫鬟婆子众多,想来此事……恐怕已经传到老太君耳中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云烨的神色,见他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似有松动,连忙继续。


    “劳烦二公子……去老太君跟前分说一二。”


    “眼下妾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需得静养,切莫因此事惊扰了老太君,让她老人家忧心。”


    花朝顿了顿,声音更添了几分真挚。


    “妾身觉得……老太君待妾身极好。”


    “先前还曾召妾身过去,说了好些体己话,叮嘱妾身好好养胎。”


    “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妾实在不愿她为妾这点微末小事操劳担忧,再因此事伤神。”


    搬出祖母,他总该有所顾忌,花朝在心中默默祈祷。


    宁云烨紧抿的薄唇终于动了动。


    祖母……


    他脑海中浮现出老太君慈爱又带着威严的面容。


    这件事情,确实需要他亲自去解释清楚,免得祖母胡思乱想,动了真气。


    他冷哼一声,声音依旧冰寒,却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凌厉的杀气。


    “祖母那边,我自会去说清楚。”


    他锐利的目光又在楚云流身上扫了一圈。


    见那人已垂眸敛目,专注于从针包中取针,动作从容不迫,并无半分逾矩之态,神色这才稍缓。


    但他仍不放心这个对花朝过分关切的楚云流。


    宁云烨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香兰沉声吩咐。


    “你在此处好生看着。楚云流的一举一动,都不得疏忽。”


    “若有任何不妥,或他对花良妾有半分不敬之举,立刻来报我!”


    他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


    香兰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下,声音压得极低。


    “二公子放心,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寸步不离,好生看顾小娘,绝不让楚公子有任何出格之举。”


    宁云烨再不多言。


    他眸光沉沉,最后望了一眼内室。


    那里面,是他未出世的孩儿,还有那个让他心绪复杂的女人。


    楚云流……


    一想到此人,他眉宇间便不由自主地拢上一层戾气。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海棠院。


    院外的寒风扑面而来。这风,倒是吹散了些许他心头的燥郁。


    祖母那边,确实该去一趟,将事情分说清楚。


    宁云烨脚下未曾片刻停留,径直朝着松鹤堂的方向而去。


    松鹤堂内,灯火被特意剪得暗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却依旧压不住那份肃穆。


    宁云烨甫一踏入暖阁,便见老太君端坐于上首的紫檀木榻上。


    她手中捻着一串乌沉沉的佛珠,眉头紧锁,正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果然,是为了戏园子的事。


    宁云烨心下了然,敛了神色,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孙儿给祖母请安。”


    他主动开口,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祖母深夜未歇,是为何事而忧心?”


    老太君缓缓抬起眼皮,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佛珠,也随之捻动得更快了几分。


    “我可是听说今日戏园子里头的事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沉甸甸的份量,压在人心上。


    “宁国公府的子嗣本就单薄,如今又闹出这等惊心动魄的事端。”


    “你叫我这老婆子,这颗心如何能放得下来?如何能不愁?”


    宁云烨在下首铺着锦垫的梨花木圈椅上落座。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恭顺一些。


    “祖母不必过于忧心。孙儿已请了太医仔细瞧过,也用了针,吃了安胎药。花朝的胎像,已然稳固下来了。”


    他刻意隐去了楚云流的名字。


    那个人,还是少在祖母面前提起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老太君闻言,面上却并未有半分宽慰之色。


    她攥起那根象征身份的紫檀木拐杖。


    杖首雕刻的福寿纹路,快要被她发白的指节给捏碎。


    她的声音,也陡然冷淡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


    “云烨。”


    这两个字,让宁云烨心头微微一沉。


    “有些话,祖母本不想多言。可事到如今,却也是不得不说了。”


    老太君的目光如两道冷电,直直射向宁云烨。


    “就说今日之事,虽说错在她们婆媳二人行事不当。”


    “但你,就当真没有半分错处可言吗?”


    宁云烨眼帘微垂,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他沉默地低下了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知道,祖母真正的训诫,现在才要开始。


    老太君见他这副垂首不语的姿态,心中更是有几分郁气难平。


    “这偌大的国公府,每日里发生的桩桩件件,哪一样能真正逃过我这老婆子的眼睛?”


    “花朝那丫头,她怀了身孕,固然是我宁家的喜事,是天大的功劳。”


    “可你也不该因此便得意忘形,失了为人夫婿的本分与分寸!”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严厉的斥责。


    “竟夜夜宿在那丫头的院子里,连你正妻的院门都不踏入一步!”


    “你且去外头好生打听打听,满京城里,哪家高门大户是这般行事的道理?”


    “后院不宁,家宅如何能兴旺?子嗣如何能绵延?”


    宁云烨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透着恭敬。


    “孙儿明白,祖母的教诲。”


    这般轻飘飘的回答,显然无法让老太君息怒。


    她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带着明显的不满。


    光是口头上的明白,又有何用?


    她今日,便要他拿出个实实在在的章程来!


    “你母亲本就不甚喜爱花朝那丫头,此事你心中也是清楚的。”


    “雪艳是何等身份?那是丞相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嫡出千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


    “你不去好生怜惜她,体贴她,反而将一颗心全都扑在一个身份卑微,来历不明的丫鬟身上。”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你母亲在勋贵夫人们面前脸上无光,抬不起头来?”


    宁老太君的语气愈发不容置喙,带着长辈的威严。


    “你也该为你母亲的颜面,为你宁国公府的体面,好生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