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成婚日

作品:《和亲十年惨死,重生后长公主杀疯了

    九月廿三,东宫满目皆红。


    朱漆宫门高悬喜绸,檐下灯笼连成一片赤色长河,映得整座宫殿如浸在血里。


    中庭那两个最大的红灯笼,是沁荷亲手挂上去的。


    她站在梯子上,指尖抚过灯笼上金线绣的“囍”字,恍惚间想起刚来东宫的那个新年,她也是这样踮着脚为东宫挂上花灯。


    那时肖长珏在下面扶着梯子,笑着说:“小心些,摔下来我可要心疼。”


    如今,这灯笼是为他和别人挂的。


    “沁荷姑娘,时辰快到了。”阿桃在下面轻声提醒。


    沁荷收回思绪,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在一众红衣宫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刻意避开了素白——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触了霉头。


    远处传来喧闹的喜乐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肖长珏一身广袖婚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陆肃尧,以及一众东宫属官。


    队伍最末,谢家的嫁妆绵延了整条街,金银珠宝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沁荷站在东宫侧门的廊柱旁,远远望着。


    她的位置很隐蔽,却能清楚地看到肖长珏下马,看到他伸手接过谢嫣儿的纤纤玉指,看到他们一起跨过火盆……


    红盖头下,谢嫣儿的手紧紧攥着苹果,用力到指尖发白。


    肖长珏的目光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沁荷下意识往阴影里退了半步,却见他突然转头,与站在不远处的肖九仪对上了视线。


    肖九仪今日穿了一身绯色宫装,眉眼间带着几分倦色。


    她冲肖长珏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失态。


    陆肃尧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该进去了。"


    肖长珏收回目光,牵着谢嫣儿迈过东宫门槛。


    喜堂内,红烛高燃。


    礼部侍郎高声宣读圣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乾坤定位,阴阳协和,婚姻乃人伦之始,王化之基。


    今有太子肖长珏,德配天地,才兼文武,为社稷之根本;忠勇公谢风盛之女谢嫣儿,毓秀名门,德容兼备,实闺阁之仪范。二人年岁相当,门第相称,实乃天作之合。


    朕观太子年已二十,当立中宫以正家国;谢氏女及笄有年,宜配储君以承宗庙。兹择今日吉时良辰,特命尔等结为夫妇。


    自今以往,当思夫妇之义,同心同德,相敬如宾。太子宜体恤妇道,谢氏当勤修内则,共襄王室,以成佳话。


    今赐:


    一、金册宝印,以正名分;


    二、鸾凤冠服各一套,以彰威仪;


    三、东宫别院一座,以供居处;


    四、御赐田庄三处,以资用度;


    五、宫人三十名,以供使令。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愿尔二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上承宗庙之重,下启万民之望。钦此。”


    肖长珏上前一步接过圣旨:“谢父皇!”


    大典正式开始,礼部侍郎洪亮的贺词响起:


    “一拜天地——”


    肖长珏缓缓跪下,眼角余光却瞥见站在角落的沁荷。


    明明是很远的距离,肖长珏却能看到她低着头,嘴唇紧抿,连带着面颊都泛白。


    “二拜高堂——”


    皇帝和赵皇后端坐高位,面带笑意。


    沁河站在一旁,眼神间带着些空洞,有些怔怔地盯着肖长珏身边的一抹红愣神。


    赵皇后眼神向侧边瞧了一瞬,目光便扫过了站在角落里的沁荷。


    她抿了抿唇,将眼神撇开。


    毕竟是肖长珏大婚的日子,沁荷再怎么样也出不了什么大名堂,况且……这次要是没有她,自己的珏儿也不能这么快就和谢嫣儿成婚。


    想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眉眼间还是挂了些得意。


    “夫妻对拜——”


    肖长珏转过身,与谢嫣儿相对而立。


    红盖头微微晃动,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他缓缓俯身,与她交拜。


    礼成。


    喜宴上,觥筹交错。


    肖九仪端着酒杯走到肖长珏身边,低声道:“皇兄,恭喜。”


    肖长珏苦笑:“你何时也学会说场面话了?”


    肖九仪抿唇:“我是真心实意的。”她顿了顿,“至少……谢嫣儿的家世好,能辅佐你不说,这不还是将沁荷留在身边了吗。”


    肖长珏握杯的手一紧,酒液晃出几滴,落在他的婚服上,晕开一片暗红。


    陆肃尧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殿下,该去敬酒了。”


    肖长珏点头,起身走向宾客。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东宫朱红的廊柱之间。


    承恩殿外,最后一队提着宫灯的侍女也悄然退下,只余檐下那一排排大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映在汉白玉台阶上。


    肖长珏在殿门外驻足,修长的手指按在雕花门框上,指尖微微发白。


    他仰头望瞭望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口中残余的酒气。


    身后,陈奇玉捧着醒酒汤欲言又止。


    “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本王知道。”肖长珏的声音比夜风还凉,“去偏殿告诉沁荷,让她不必等了。”


    陈奇玉的腰弯得更低了,他顿了顿开口:“可今夜是......”


    “怎么?”太子忽然转身,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连你也要教本王做事?”


    “奴才不敢!”陈奇玉慌忙跪地,连带着语调都颤抖。


    托盘里的醒酒汤晃出几滴,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肖长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去吧。”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整了整衣冠。


    大红色的喜服上,金线绣制的四爪蟒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可穿这身衣裳的人,眼中却不见半分喜色。


    殿门被推开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谢嫣儿坐在床上,肖长珏闭了闭眼,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沉水香,混着新漆的味道。


    承恩殿内,十二对龙凤喜烛已经燃了半截,烛泪堆积如珊瑚。


    正中央的合卺酒静静摆在缠枝莲纹的案几上,白玉杯盏映着烛光,像两轮小小的月亮。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张千工拔步床。


    ——大红的帷帐被金钩挽起,谢嫣儿端坐床沿,交叠的双手搁在膝头,鲜红的盖头垂落至腰际,连呼吸的起伏都几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