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的名字

作品:《他的名字,我的心事

    等重新回到了亭子里时,任喜已经被暴雨浇成了落汤鸡。


    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湿溻溻黏连在一起,第一次穿的裙子皱巴成一团,画了一个小时的精致妆容更是不用说,估计早就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连穿在脚上的白鞋里,都灌满了水和沙子。


    十分难受,浑身上下也没有地方是不狼狈的。


    反观另一个人,同样是淋了雨,但他看起来居然比她显得轻松得多,至少比她淡定。


    亭子并不大,从进亭子后他就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一角,轻轻地靠着支撑着亭子的柱子上,垂着眼睛,好似是在看顺着他身上洁白的裙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水滴,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发呆。


    不是,他这也未免太平静了吧?


    一点也不像寻死未遂,被突如其来的她救了下来的反应。


    两人都很安静,安静了片刻,任喜到底忍不住先开口:“你是本地人?”


    他的目光这才从裙摆上挪开,看她,声音很轻:“差不多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啊。


    任喜微微皱皱眉头,又问:“那你家就在这儿?”


    “嗯。”


    其实她还想问他的名字,但不知怎么的,有点不敢问出口。又怕问别的不小心刺激到他的情绪,惹得他重新下定决心往海边走。


    ——她是真的没勇气也没力气再折腾一遍,当一遍救人的英雄了,便只能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我是从外地来旅游的,把行李丢在大巴上了,现在浑身上下就一个手机,手机还没信号,联系不上预定的民宿的房东,你家不是在这儿嘛,那对这地方应该挺熟的吧?”


    “嗯。”


    任喜松了一口气,“那你知道“大树小筑”这家民宿怎么走吗?”


    大树小筑。


    周岐在心里跟着念一遍,轻轻点了头。


    “离这儿远吗?不远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等会儿雨停了后,帮我带一下路?天黑了,我有点怕,而且我在陌生的地方方向感不好……”


    “不远,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不麻烦。”


    “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这一段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亭子内又只剩下雨声和偶尔轰隆的雷声。


    任喜转过身背对着他,忍耐着好奇,克制地不去看他,也尽量不发出动静。


    虽然是夏天,但她浑身上下湿透了,此刻又安静下来,于是被风一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雨不知道得下多久。”


    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嗓音,任喜重新转过身去看他,就见他此刻也正望着自己,目光里看不出情绪。


    两人对视,任喜目光闪了闪,听他继续说:“这雨不知道得下多久,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等雨稍微小点了,咱们就淋雨回去,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海边晚上的温度本来就低,入夜后温度只会越来越低,更别提现在下了暴雨,刮着大风,他们身上还早湿透了。


    所以与其在这样的境遇里一等就不知多久,不如索性淋二十分钟的雨,赶回屋里。到时候立马洗个热水澡再喝点预防感冒的药。


    免得多受罪。


    他没说完的话,任喜心里也明白,于是点头:“我不介意淋雨,等会儿雨稍微小一点了,咱们就走吧。”


    “嗯。”


    他又简短应一声。


    不知等了多久,落下来的雨点子终于变小,任喜去看他,却和他对上了视线,于是两人默契同时起身,朝着亭子外走。


    他在前,她在后,只差了两步的距离。


    雨落在脸上的力道没那么重了,雷声也小了些。


    路灯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地上,存在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在地上的两个影子里展现出来,从影子上看,他们更像人贴着人,肩并着肩。


    借着两人的位置便利,她一遍又一遍将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面前的人的背影上。


    认真瞧着,对比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等着她跟上。


    等她站在他跟前,他抬手一指:“从这里进去数到第五家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


    任喜听出他这是不打算跟她一起过去了,于是抬头认真说一句:“谢谢啊,今天麻烦你了。”


    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补充一句:“你也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后雨就会停了,太阳就出来了。”


    语调认真,缓慢。


    她在说天气,又不止在说天气。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就小跑着朝他指的方向过去。


    周岐愣了愣。


    愣神的功夫,刚说话的姑娘已经停在了十几米外处的一扇门前。


    视线里她伸手敲了门,没有回应后,她又稍微扬声问屋里有人在么。如此重复了两遍,那扇大门仍旧紧紧闭着。


    那姑娘又跑了回来。


    周岐先一步开口:“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外务工,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平常晚上休息的就比较早,像遇上这样恶劣天气不适合出门的时候,他们更是会早早关上门,早早休息。所以可能是下雨杂声比较大,加上人睡着了,这才听不到你敲门和喊人的声音。”


    任喜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好像没地方去了。


    她抬头想问他,还有别的地方让她去么,但不等她的话开口,面前的人就轻声说:“我家离这里很近,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先在我家凑活一晚,等明天早上再回预定的民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任喜觉得他现在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刚才两人一路走过来时相比,柔和了很多。


    她被这种柔和震得恍惚,隔着雨幕,在昏暗的夜色中,寻求证据似的盯着他的脸看,一时忘了回答。


    周岐却以为是她犹豫,本想着如果她拒绝的话,大不了他就以这幅模样,冒着雨陪她多找几家,虽然难了些,但总能找到别的落脚的地方的。


    可面前的姑娘开口,居然不是拒绝,而是轻轻的一句: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上她说不清是忐忑还是害怕,亦或者是还混杂着其他说不清的情绪的双眼。


    他顿了顿。


    “我叫周岐,周末的周,歧路的岐。”


    视线里,她怔愣了好一会儿,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半响,她说:“那就打扰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周岐“嗯”一声,道:“跟我来。”


    他说离得近是真的离得近,从两人说话的地方到他停下脚步伸手推开一扇门的地方,不过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任喜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栋小小的、亮着一盏灯的院子。


    来不及打量,他已经在一扇小木门前停了下来,对她说:“这是我奶奶之前住的屋子,屋子有点小,但我经常收拾,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衣柜里也有她没穿过的衣服,东西你都可以用,有事的话可以喊我。”


    “卫生间就在这儿,你等会儿来这儿洗漱就好。”他指了一下两人所在位置右手侧的一个很小的白色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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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


    任喜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也快去休息吧。”


    她看着他走进了与自己所在的屋子正对着的屋子里,这才推开身后屋子的门,迈了进去。


    一张单人床,一个不大的红色木质衣柜,一台老式的大肚子电视机,一张放琐碎物品的桌子,这就是屋里的所有家具了。


    屋顶上的灯是老式的吊着长线的电灯泡,昏黄的光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照的格外温馨。而且就像周岐所说的,屋子里很干净,一看就是被人经常收拾的。


    任喜只用了几眼就将整个屋子看尽,然后走到那个红色木质衣柜前,打开柜门。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但被人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任喜从中抽出了一条黑色长裤和一件黑白条纹的短袖。


    这才开门走出去,到屋外的厕所里去洗澡。


    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打算草草冲一下就好。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厕所外面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甚至很潦草,但里面居然装得很用心。


    马桶,瓷砖,防滑垫,热水器,花洒。


    一应俱全。


    她松了一口气,小心锁上了门,反复确认是真正锁上了后,才安心洗澡。


    半个小时后,任喜换上了从衣柜里拿的明显是老年款的衣服,湿着头发,怀里抱着自己的衣服,弯着腰快速跑回了住的那间屋子,然后锁好了门,才把怀里洗澡时顺带洗了的自己的裙子、内衣都找衣架挂了起来。


    希望明天衣服就能干,不然她走不出这间屋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很轻的敲门声,紧接着,她听到屋外的周岐说:“是我。”


    “怎……怎么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任喜想到自己的状况,还是觉得尴尬。


    “吹风机给你放门口,你等会记得取。”


    “噢,好的,谢谢!”


    她说完门外的人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任喜听着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声音变小直至消失,才慢慢挪步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条口子。


    门口不止放了吹风机,还有一个小太阳和一个似乎装着衣服的透明塑料袋。


    她把东西拿了进来,重新锁上了门。


    吹风机用来吹头发,小太阳大概是考虑到了她需要衣服尽快干,那这个塑料袋呢?


    任喜怀揣着好奇解开了塑料袋,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来了一件……


    连标签都没撕下的裙子。


    一件白色的长袖长裙,没有任何点缀,款式和版型都很简单。


    普普通通的白色裙子,和他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很像。


    大概是以防万一,让她换着穿用的。


    裙子打眼一看就比她的尺码大了不少,大小似乎……更适合他。


    任喜捧着那件裙子静默了半天,然后才小心将裙子折好,放回了袋子里,将袋子绑上,放到一旁。


    吹完头发,又将小太阳开着,把湿衣服烤上后,任喜上了床。


    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信号,但手机不知是淋雨淋坏了还是彻底没电了,开不开机。


    她只能平躺在这张单人小床上,对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周岐。”


    任喜在心里轻轻念一遍这个名字。


    会不会只是是同名同姓,恰巧长得有些像罢了?27岁的周岐,他……不应该是今天她遇到的这个周岐这样的。


    可想起今晚自己见到的那张脸,那张过去十年里,任喜经常会做梦梦到的脸,就连她也没法说服自己,此周岐非彼周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