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儿子自小就喜欢云家那姑娘，打小就跟在人家身后，那会儿他们刚刚进城不久，还没站稳脚跟，云家又是他们这边数得着的有钱的人家。


    她再是看不惯儿子跟狗似的跟在人家身后，惦记着还没到手的好处也就忍了。


    这一忍就是好几年，等到后来云家把家产捐出去了，家里都开始低调了起来，她想着好处也拿了，想着翻脸呢。


    儿子抱着她死死地哭，她又一次咬着牙忍了。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家再是捐了些出去，也比他们家要好，云涧溪夫妻俩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只要儿子能哄得人和他结了婚，这些东西不都是自家的了，看在这些份上，她也没白忍。


    眼看着胜利在望，她已经在脑中算计着，等到两人结了婚，要怎么拿捏云茸茸，把东西哄成自己家的以后，云家又出了变故。


    她是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云家终于比他们还要差了，难受于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耐也白费了。


    宋国安的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有什么好闹的。”


    陈慧还是有担心：“小时候那回，你也是见过的。”


    当时不让他去找云茸茸玩，哭得都快抽过去了。


    宋国安笑了一下：“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现在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人都是会长大的。


    宋启身为他宋国安的儿子，骨子里留着和他一样的血脉，也许小时候会天真，现在可不会了。


    陈慧再次确认道：“那那封信，我真的烧了。”


    “嗯，烧了吧，一个下放的人的信，给别人看到了，还影响我们。”说完这句话，宋启就闭上了眼睛。


    他在脑中思考，副厂长的闺女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等宋启回来了，得让他多接触试试。


    听说那闺女最喜欢的就是文化人，宋启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两人成了，他从组长升成车间主任的希望就大了。


    天一亮，陈慧就起来了，她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信的封口已经被打开过了，里面的纸条也变得褶皱，可以看出来，看信的人对信十分的不爱惜。


    陈慧再扫了一遍信里的内容，前两页都是满满的感谢。后面两页是给自己女儿的，里面谆谆嘱咐，溢出来的思念和不放心。


    陈慧没有任何犹豫，拿着信走到煤炉面前。


    家属院地方小，他们家级别又低，分到的房子自然更小了，好几户人家挤在一起做饭。


    煤炉里面有一块昨晚上放着，专门留着下次引火的煤，此时还能看到一点点红，陈慧趁人不注意一把将信扔到了炉子里，很快信封被燃了一个角，然后什么都不剩了。


    “陈姐，你刚刚扔的什么呢？看着咋像一封信？”


    陈慧再是小心，这么点地方，还是被人看到了。问话的是陈慧家的邻居，丈夫也是个小组长。


    两家不和已久，陈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被谁看到都好，怎么被她看到了。


    她强装镇定：“你看错了。”


    邻居只是笑了笑，看没看错她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怎么说巧了呢，她刚好认识邮局的，刚好知道陈慧烧的谁的信，不过她现在没必要说出来，等到宋启回来了，告诉他才有意思呢。


    ·


    梧桐村，云茸茸也起来了。


    吃过早饭便往镇上出发，云茸茸带上了上次叶子拿来的十个鸡蛋，还带了些钱，票全带上了。


    没办法，她的票太少了，全带上都不够花的。有这么一个交换的市集，对她来说刚刚好。


    家里到镇上是走路，云茸茸走到镇上的时候，额头已经冒着细汗，她喘了几口气，才开始逛起来。


    集市虽说人多，面积却不大，就一条街，从街头望去都能看到街尾。


    云茸茸在这里看到了很多东西，最多的当然是农产品，什么鸡蛋，母鸡，还有水果蔬菜的。其他的就是编织的鞋子，蓑衣，还有帽子，菜种。


    这些东西都很好，但是她用不上，正当她有些失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大姨揭开了自己背篼上的叶子。


    她看到了饼干，云茸茸有了这个发现以后，再去看周围的这些卖家，有不少背篼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原来不是没有自己想要的，而是想要的被藏得严实。


    云茸茸看别人是怎么交换的，心中记了下来。这里的东西不要票，价格自然比供销社贵上一些，当然，你要是能拿出别人想要的东西，那也是能顺利交换出来的。


    云茸茸只带了鸡蛋，有些东西能换到，有些不能，云茸茸用鸡蛋换了吃食，再用钱买了一双码数刚刚好的布鞋。


    心中对集市有数，又没有想要的东西以后，她来到了今天另一个想去的地方。


    镇上的邮局就在市集的不远处，云茸茸走了几步就到了。


    走到门口，云茸茸吸了一口气，怀着期待的心进去看了看，可惜了，什么也没有。


    云茸茸带着一丝的失望回到了家里。


    方隐年看到她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没有换到合适的吗？”


    云茸茸摇了摇头，为什么不高兴还是没说。


    方隐年看出了云茸茸的意思，没有追问，心里却是担心的。


    等到傍晚吃过饭，他叫住了云茸茸：“要不要和我去外面散散步。”


    经过一下午的调节，云茸茸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方隐年叫住她出去散步，她自然不会拒绝。


    方隐年带着云茸茸往海边走，路过了村口的梧桐树。


    “小两口这是做什么去呢？”傍晚的村口更加热闹。


    过来人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调戏订了婚和刚结婚的小儿女，看他们红着脸十分有意思。


    不过云茸茸和方隐年都不是那种人，对她们带着调调的询问波澜不惊，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去海边。”云茸茸也不知道方隐年具体要带她去哪儿，不过这条路是通往海边的，这么说肯定没错。


    “去吧去吧。”


    云茸茸和方隐年反应太正常，她们觉得没什么意思。


    等到两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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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了，才说道：“这小夫妻两个，还真是般配，都看不出表情来。”


    “可不般配吗，丢了工作这么大的事儿，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吵了，这俩还甜甜蜜蜜的出来遛弯。”


    也就是云茸茸没有听到她们说的什么，不然高低问一句，她们之间的距离都能再站一个人，怎么就看出甜甜蜜蜜了。


    可惜她没听到，此时只是专心地跟在方隐年身后。


    方隐年开始带她走的地方还比较好走，后面就多了很多石头，小坡。


    终于，方隐年说:“到了。”


    云茸茸喘匀了气，才随意地看了周边一眼。


    就这一眼，就把她定住了，脚下是带着花的山坡，山坡下面是蓝宝石一样的海，不远处夕阳只余最后的余光，红的耀眼。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真漂亮。”


    她看够了，才仰着头看向方隐年，方隐年高大的身躯在夕阳下有些单薄，海风拂过头发，露出了他的眉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少许的温柔。周边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云茸茸挪开眼睛又看了一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啊。”


    明明带云茸茸来的目的就是散心，此时目的达到了，方隐年觉得自己该高兴才是，可是想着刚才云茸茸挪开的双眼，他心底又有些难受。


    不应该这样的，方隐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难受：“回去吧，再晚就不好走了。”


    云茸茸闻着空气中的鱼腥味，竟然觉得自己适应了：“走吧。”


    半夜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云茸茸以为这个雨会和前几次一样，到天亮就停了。


    结果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还没拉开房门，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拉开房门，风吹着雨就要往人身上跑，有遮挡的屋檐都湿了。


    今天的早饭弥漫着担忧的味道，这里面除了云茸茸，都是自小在海边长大的，他们对海边的天气有所了解。


    方爱民眉头紧锁，嘴角抿得很紧：“这场雨有些大了。”


    王梅也这么感觉：“希望赶快停，田里的水稻可经不起淹啊。”


    桌上的人都这么希望的，这可是关乎着今年口粮的大事儿，和吃饱比起来，什么分家，什么吵架都可以往后延延。


    这一场雨，并没有听从大家的祈祷，一直下着，下到第二天，雨水小了些。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各家各户壮劳力，到西边村口集合。”


    云茸茸还是第一次经历，自然不懂，看向方隐年：“这是做什么？”


    方隐年穿着雨鞋，披上斗笠：“应该是放水，你就在家里别乱跑，这个雨搞得不好还要下。”


    云茸茸听到这里，更担心了：“既然还可能下，那你们出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没事儿的，别担心，我们都习惯了。”方隐年匆匆的安慰了两句，就拿着草帽出门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方大壮和方爱民。


    云茸茸和王梅她们在家，王梅她们已经习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云茸茸不时地往外面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