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村支部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村里要求的是每家出一个代表，可是村里活动少，难得有这么大的场面，不看热闹是不可能的。


    最上面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上面写了投票箱几个字。


    村支书还没出来，这会儿下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有抱着娃的，有端着饭碗的，还有嗑瓜子的。


    和别人家只管吃瓜还不一样，方隐年和云茸茸还不时地被人看上一眼。


    王梅觉得丢人，今天在家坚决不出门，方爱民也不愿意上台投票，更加不愿意方隐年上台，最后这个活落到了方大壮身上。


    老两口在家不出来，曲英出来啊，这种热闹，她不看是不可能的，她不止看，还指给云茸茸：“弟妹，刚才这人看了你们一眼。”


    云茸茸突然就懂了，为啥今天大嫂不去和玩得好的刘芬在一起而是跑来找她了，这是看她的热闹呢。


    可惜了，让她失望了，云茸茸淡定得很：“看就看呗，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等到新的队长选出来，这种看热闹的只会更多。估计要过段时间大家都习惯了，才会减少。


    云茸茸懒得理看热闹的曲英，她竖着耳朵听周边的对话。


    “你投谁啊？”


    “我投钱生啊。”回答的这人声音小。


    另一个人唏嘘一声，也小声地问道：“钱生也给你们家许好处了？”


    “对，他要是当上了，给我们家五个鸡蛋呢。怎么，他给你们家什么？”


    “我们家也是。”


    云茸茸又换了个地方听了几家，好多都在说钱生当上了给五个鸡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招的，至少云茸茸也听到了人看不惯。


    “现在就开始贿赂，以后指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就是，李长明明显正直多了。”


    云茸茸在想，今天究竟是谁会胜出呢。


    村长和村支书也在想这个问题，比起外面的看热闹，他们想得要更多。


    之前方隐年那么轻松地当上了民兵队长，除了上级的暗示以外，也有他们之间的妥协，比起让对方家里增加一个有利人选，还不如找一个自家人。


    这次不论是钱家还是李家，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钱家出息人太多了。”这要是再多几个就要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钱家出息的大多不在村里，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倒也不是不能操作。


    “还是李家合适。”两人对视一笑，敲定了人选。


    别看他们只有两个家庭，到底当了好些年的村干部，自己本家人也多，很多事情不过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村支书便往外面走。


    他走到了高处，拿出大喇叭：“安静。”


    喇叭的声音一出，大家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选出合适的民兵队长，每家每户各出一个代表，一会儿上台领取纸条，考虑到很多人不识字，会计那边可以代写名字，一会儿想好以后，可以去找他写，也可以找相熟的人写。”


    村支书停顿了一下，接着用严肃的声音说道：“本次选出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如果查出有人行贿作弊，则取消成绩。”


    村支书此话一出，刚刚有些贪鸡蛋但是胆子小的人，顿时打消了投钱生的想法。


    “好了，都上来领纸条。”


    随着村长声音的落下，每家每户早就选好的人选，开始过去排队。


    村支书看到几个插队的，将人拉了出来，警告地说道：“都别挤，禁止插队。”


    总共也就一百多户，很快每个人都领到了。


    方大壮拿着领导的纸条，递给了方隐年：“你和他们处得久，你觉得合适就写谁吧。”


    方隐年早就想好了，接过纸条没有丝毫犹豫写了李长明。


    会计那边也排起了写名字的队伍，犹豫人有点多，有些人干脆就不去了，张望一眼，找个认识的且识字的。


    “云知青，你识字的吧？”


    云茸茸点头，她肯定是识字的。


    “来，麻烦你帮我写。”


    云茸茸点头，反正写个名字，简单得很，就接过笔写了起来。


    等她一写完，抬头一看，脚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云知青，帮我们也写写呗。”


    云茸茸握笔的手捏紧了一下，一把拽过方隐年：“我们一起帮你们写。”


    “那再好不过了。”


    总共一百多个人，云茸茸和方隐年各写了十个。


    “好了，接下来开始投票。”村支书看着大家都写得差不多了，开始进行下一步。


    投票比刚才领纸条还快些，大家把手里的东西往里面一丢，很快就可以下一个人了。


    直到所有人都投完，最重要的读票环节也就开始了。


    “李长明、钱生、钱生、李长明……”中间会陆续穿插一下另外两个人，不过他们很明显没什么希望，最后的人选果不其然就是在李长明和钱生之间选。


    钱生和李长明之间的票咬得很紧，云茸茸观察了，村里的散户还有钱家都是给钱生投，而王家李家还有方家多数给了李长明。


    目前为止总票数已经过百了，两人还没有拉开差距，最后也不知道谁会成功。


    李长明的呼吸都急促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人会不紧张的，不远处的钱生也很紧张。


    今天的情况比起之前预估的要差不少，他脸色焦急，不停地看向台下的钱铁牛。


    要知道按照原定的计划，他肯定是能和李长明拉开一段距离的。


    钱铁牛冲着钱生摇了摇头，示意他放松，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着急也来不及了。


    最后几张票，云茸茸一直在数，方隐年表面看着沉稳，心里也一直在计算。


    小黑板上写了李长明和钱生的名字，每读一张纸条，写的谁的名字就会在黑板上对应的名字下面画上一笔。


    “差一票了。”


    “李长明比钱生少一票。”


    目前为止，还剩下两张票。


    大家都期待着最后的结果，明明不是当事人，却也紧张得不行。


    村支书没有卖关子：“李长明。”他刚说完，村长就在名字下面记上一笔。


    现在两人的票打平了，就剩下最后一张票了。


    这张票写的谁，那谁就最有可能。


    村支书也很期待，特别快地打开了最后一张纸条：“李长明。”


    “哇……”这里面有高兴的，自然也有不高兴的。


    李长明笑得十分开心，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能当上队长的这一天。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要知道任命书还没下来，这件事情就还有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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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有同样想的显然不止一个，下面的钱铁牛在听到最后两个名字是李长明以后难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他们还有下一个备选方案。


    这边结果出来以后，村长继续用着大喇叭吼：“好了，没事都散了吧，今天几位候选人的结果我会如实上报上去，等上面的任命。”


    一般来说，武装部那边会根据村里的选举任命，轻易不变动人选。但是有时候也有例外，像是这次，两位候选人票数这么接近。


    这段时间，要是李长明出一点什么意外，那上面更换候选人是肯定的。


    要是有人去举报，还得调查，这个任命的时间肯定还会往后面延。


    人群陆陆续续散开，钱生跟在钱铁牛的生活：“爷爷……”


    “回家再说。”钱铁牛叮嘱道。


    “知道了。”钱生吧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云茸茸和方隐年他们一起回去，路上还遇到了李志。


    “方队长……哎呀，不好意思叫错了，方隐年，以后你也是要下地的人了。”不枉他当时跑去举报。


    不等方隐年说什么，云茸茸抛弃了自己过往的修养，抛了个白眼过去：“总比有的垃圾一大把年纪还要家里人养要好。”


    李志这件事办成以后，可以说十分的满意，对云茸茸和方隐年的害怕也少了不少。


    以前觉得这人坚不可摧，此时看来不是这样，这不是有了把柄吗。


    他连方隐年都不怕了，云茸茸更加不放心上：“茸茸妹妹，你男人可是因为你丢了工作的，你……”


    他看到云茸茸拿起来的拳头，往后退了两步。


    可惜，他跑得快，方隐年更快。


    方隐年一个动作，将他的手扣到了身后，一个用劲，李志疼得嗷嗷的。


    “你刚刚叫什么呢？”方隐年此时的脸十分黝黑：“茸茸也是你叫的？”


    他手上的力气一点不小，李志一边往后挣扎一边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此时周边的人散了不少，可也没散完，本来就那么几条路，李志又叫得太惨，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是怎么了？”


    李志准备实话实说，看到了方隐年警告的眼神，到底没有老虎嘴边拔毛：“没事儿没事儿，我俩闹着玩呢。”他一边说一边深吸两口气，实在是太疼了。


    等到他说完，方隐年才放松了力道，他迫不及待地拉回自己的手，两个手疼的一时不知道用左手去揉右手，还是右手去揉左手。


    “再有下次……”方隐年的话没说完，李志连连摇头。


    “不敢了不敢了。”至少短时间不敢了。


    他都把方隐年拉下来了，反正没吃亏，至于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刚刚李长明就在方隐年不远处，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往这边走来，他刚想和方隐年说什么。就被李志拦了过去：“快快快，扶我一下。”


    李长明黑着脸把人推开，两人从小关系就不好。


    李志被推开，顿时不高兴了：“你推我干什么，要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如果没有他举报，方隐年就不会下来，那李长明一点机会都没有。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上次孔部长说的有人举报，这个举报人就是李志。


    李长明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急匆匆地和方隐年解释道：“队长，我之前都不知道。”他脸色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