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只小猫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跑到林清鱼脚下，乖巧地蹭着她的脚腕。


    林清鱼愣了下，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的身子。


    他们学校里头流浪猫并不少见，但学生们心好，碰到小猫就会给它们投食，因此它们也很亲人。


    蓦然，边上那人也跟着蹲了下来。


    林清鱼转头看向他问道：“牢大，小面包还有剩吗？”


    江司衡嗯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袋东西出来。因为男生饿得快，所以他每次到教室都会备点面包，若是谁饿了就能直接拿着吃。


    这是他们下午吃剩的，还只剩两块。


    林清鱼从里头拿出一块，又用手掰出小小的一口，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喂给小猫。


    吃完一块，像是不觉得饱，又用它那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林清鱼，细细地发出几道声音。


    于是林清鱼把仅剩的一块面包也投喂给它。


    看着小猫餍足的舔着自己的毛发，她忽然想起哼哼，脱口而出道：“好久没见着哼哼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司衡拿出手机说道：“那我打个视频电话，给你看几眼。”


    见他真要打，林清鱼赶忙抵住他的手制止道：“真打啊？万一你妈妈误会怎么办？”


    上次他妈妈就问了一嘴，这回直接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家视频通话里，再怎么狡辩都很难圆。


    但江司衡却是无所谓的样子，淡声道：“那就…误会。”


    林清鱼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说道：“那不行，我要脸。”


    江司衡没吭声，蓦然瞥见小猫要蹭向林清鱼的右手，他身子忙凑近林清鱼，用自己的掌心去挡在她的右手前，半拢住她的手掌。


    林清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神，她侧眸想要去看他，却发现此刻两人的距离格外的近，她呼吸屏住一刻，僵直身子不敢动弹，呆滞着眸光问道：“你…干嘛？”


    江司衡忙撒开手，起身与她拉开距离，别开视线解释道：“我怕它咬你手，一会儿，你哭了。”


    这个理由，也能说得通。


    林清鱼恢复呼吸，慢慢站直身子，蓦地脑回路一转，质问道：“我很爱哭吗？”


    江司衡怔了下，随即轻轻笑了下：“没有，我多虑了。”


    又看向她的手指道：“但是，被咬会很疼。”


    林清鱼又问：“你在担心我吗？”


    江司衡视线躲开，她就追上去，直至与他交汇。


    沉默片刻，江司衡才嗯了一声，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她听见。


    听到他承认的瞬间，林清鱼心里是升腾的喜悦，似乎还有一丝…羞赧。


    她别开视线，努力压制着嘴角的笑，轻飘飘说道：“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江司衡又嗯了声。


    这次是放松的。


    没有半点压制情感。


    *


    这次初赛截止提交时间提前，以往都是在当晚的零点截止，但这次主办方改成了傍晚六点，截止提交日期当天的下午，所有人都在互联网实验室里头，材料早就打包好，江司衡反复检查几遍确认没问题后，在通道关闭的前半个小时交上了文件。


    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顿时卸了口气，开始涣散地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的玩手机，收东西的收东西。


    不过大家并不急着离开，今晚江司衡定了饭店请大家吃饭，预定时间是六点整。


    在文件交上后，林清鱼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她挺着腰，活动了下肩膀，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江司衡身子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保温杯喝了口水，静静盯着她的背影几秒后，眼尾翘起，含笑对她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闻言，林清鱼动作一停，扭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嗯？”


    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那双漂亮的眸子又多了几分光彩，像是鼓舞士气，举着拳凑近他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们这次很有希望。”


    江司衡笑意不减，那双弯起的眼眸犹如神秘的漩涡，蛊惑着人靠近，又似要将人一点一点吞噬进去。他眉梢微抬，缓着声音一字一句说道：“你来，我一直都觉得胜券在握。”


    林清鱼一愣，眼前那人表情坦然，却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一瞬间，她呼吸都慢了下来，耳根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灼烧，她乱了阵脚地移开眼，又偏偏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后，磕巴地说道：“不早了，该出发了。”


    她看不清斜后方那人的神色，只听到带着气声，很轻的一句：“好。”


    到饭店后，为了图个安静，江司衡还是选的包间。


    店里没有实页的菜单，要点菜直接扫桌上的码就行。


    生怕林清鱼不好意思，金铖特地跟她说道：“小鱼姐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跟牢大客气的。”


    林清鱼礼貌地笑着点头，但这事无需金铖提醒，她从来都不会跟江司衡客气。


    客气的是某人。


    她刚扫进去点单界面时，里头已经点了十道菜了。她不由得愣了下，五个人吃十个菜，吃得完吗，但转念一想，男生的饭量大一点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她刚将要问的话咽进去，晋捷又替她问了出来：“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金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是你俩缺德的，可着牢大造。”


    一个个的都说不是自己点的，林清鱼一下子慌了，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吧，她可不缺德啊。


    刚想开口也跟一句，身旁那人冷不丁地说道：“是我点的。”


    林清鱼顿时侧眸去看他，只见他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身上扫过一眼后，噙着笑轻飘飘地说道：“我怕大家吃不饱。”


    林清鱼：“……”


    点谁呢。


    虽然上次是当他的面三人吃了七个菜，但那又不全是她吃的，那人家邝柠胃口也好，人家王镜允胃口也好，凭什么这事全部归她身上了。


    但她又不敢吭声反驳，只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指尖迅速切换界面到三人群里。


    卡布奇诺就是好【我知道江司衡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他嫌我吃得多[微笑]】


    邝柠【吃得多咋了，他有种别吃饭，饿不死他】


    卡布奇诺就是好【王镜允我命令你去加他微信和他解释，说上次那七个菜你吃了四个菜】


    鲫鱼【加上我就说：你吃饭也注意点，我上次勉强从她手里抢到一口菜[憋笑]】


    林清鱼蹙眉，刚要反击，耳边蓦然传来一声：“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看去，见江司衡正侧眸看着自己，她差点吓一跳，赶忙将手机屏幕关掉，故作镇定地说道：“先这样吧，应该够吃了。”


    听到她的回答，江司衡才不紧不慢点了下单。


    上菜后，大家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林清鱼吃东西时有时会忍不住放空自己，嘴巴跟机器似的没有感情地嚼着，目光不经意一扫，忽地瞥见江司衡手指捏起面前那个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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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杯，杯中麦色的液体还在冒泡。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难免会点酒喝喝，再加上啤酒度数不高，小酌几杯也不碍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江司衡喝酒，只是重心全然放在了攀附着杯壁的手指上。


    江司衡的手很好看，白细直溜，似乎仅有一层薄薄的表皮包裹着骨架，轻轻一动，从手腕上蔓延开来的青筋受着他的牵动，一根、又一根，没有规律地挑动起来。


    林清鱼顿时有些恍惚，脑海中瞬时冒出一个不真切的想法。


    ——她想…牵他的手。


    “小鱼姐。”愣神之时，金铖猝然喊了她一声。


    她拉回思绪，应声抬头，又听见他问道：“我还挺好奇的，你跟牢大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一下子愣住，这个事情要怎么讲啊。她连自己舍友都没敢告诉，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这么交代出来了。


    她丢不起这脸。


    于是转头看向江司衡求助。


    接收到她的视线，江司衡轻描淡写地看向金铖，语气像在诉说家常一般平淡：“之前一个商业计划书的课程，我们被分到的一组，需要合作。”


    他没说谎，但也没说全，不过足以说明两人认识的来由。


    只是，这个来由被他篡改了。


    金铖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俨然是信了。


    不知是谁提到要干一杯，江司衡看了眼林清鱼面前的空杯子，刚拿起椰子汁要帮她倒一杯，却听她说道：“其实我也能喝酒的。”


    见她视线从周围扫了一圈后，落在自己杯上，瞬间明白这句话是为何说出。他眉眼温柔，轻声同她说道：“你酒量不太好，不用和我们喝一样的。”


    若是没有那前半句，或许林清鱼就听进去了，但此刻就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一定要逆着他的话来：“我能喝，这度数又不高。”


    江司衡拗不过她，只给她添了半杯。


    只是后续聊得尽兴，不知不觉间，两杯酒再次入了她的肚。


    吃完饭后，林清鱼虽然头没有很晕，但脸颊粉红的明显。许是觉得有些燥热，再加上这里离学校不远，她选择走路回去。毕竟这会儿气息太闷，她怕一坐上车就吐出来，索性在路上吹点风降降温。


    江司衡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也选择陪她一起走。


    一直走到桥边，林清鱼忽然停下脚步，手肘撑在围栏边，阖着眼皮，贪婪地吮吸着从湖面吹来的冷风。


    周遭沉寂良久，蓦然有人走近她，低声在她耳边喊了一句：“林清鱼。”


    她应声抬眸，那双圆润的眼睛此刻有些失了焦，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去几分，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身边那人。


    下一秒，她听见克制又沙哑的一句：“你酒量真的好差。”


    夜风冷冰冰地袭来，却丝毫没有唤醒她的几分清醒，更像是…醉意上头的催化剂。


    “我知道。”她大着胆子朝江司衡走近一步，执拗地看着他，“我是故意的。”


    她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偏偏，想冲动地放任自己沉溺在酒精刺激下。


    “江司衡，你猜我再醉一点会干什么？”


    她再次朝他靠近，两人几乎要贴上。下一秒，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却没有被推开，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自己。


    不敢动，还是不想动。


    林清鱼并不想管。


    她踮起脚尖，附上他的耳畔，鼻息隐隐有热气呼出，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抱你。”


    就如她即将要做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