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


    吃完团圆饭后，林清鱼就窝进房间里。


    江司衡的语音通话很准时地打过来。


    刚一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就立马传过来，混在烟花声里：“吃饭了吗？”


    “吃完啦。”林清鱼心情很好，她这边烟花也在响，只能尽量提高声线，“我吃了大龙虾、清蒸鲈鱼、还有炸鱼块。”


    云城靠海，海鲜对于他们来说是饭桌上再日常不过的东西。但是林母以前是餐厅的大厨，所以总会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我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有机会带你尝一尝。”


    光是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江司衡话里就不自知地带上笑意：“好。”


    “对了，哼哼怎么样了，长胖了没啊，那些零食不会真的全进它嘴里了吧。”


    “不不不，它还是上次见它那样最可爱，江司衡，你不准把它再喂胖了。”


    “它老喜欢拱我，我怕它再长个几两肉，那冲击太大，到时候你女朋友摔了，我锅全扣你头上。”


    她一说起来容易没完没了，江司衡耐心听她讲完，才问道：“要不要见见它，它现在在我房门外。”


    “先问问它想不想我，我比较大牌，想了再见。”


    江司衡笑了一声：“和我一样想你。”


    林清鱼小脸一热，谁问他了，老是自作主张地说这些话。


    不多会儿，江司衡突然把语音挂了，转而打了个视频过来。


    吓得林清鱼忙跑进卫生间里，检查了下自己形象还算不错，才故作镇定地接起。


    哼哼的大脸一瞬间映入眼帘，江司衡则半蹲在它的身后。


    房间里开了暖气，他穿得并不多，仅有一件宽松的白衬衣，袖口被他随意撩到了肘关节处，那条莫比乌斯手链很明显地露了出来。


    他的皮肤很白，大掌抚在哼哼的身上时，都不怎么看得出对比色。


    林清鱼声音一下细了起来：“哎呀，哼哼怎么这么可爱呀。衡衡也好帅。”


    江司衡垂眸一笑：“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不是商业互吹。


    虽然除夕晚没有出门的打算，但为了好看，她总会换完衣服就化个妆。


    她脸长得没有攻击性，标准的甜妹长相，微粉的腮红打在脸上，一笑起来直挠人心痒。


    林清鱼突然想起网上那些要命提问，也想试试，于是问：“只有今天好看吗？”


    江司衡却不见慌乱神色，不带犹豫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只有今天是见到你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出了委屈，隐隐还有抱怨的语气？


    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悔恨自己多余这一问。


    猝然有房门被叩响的声音，不是她这边的。


    下一秒，她听见那头传来一道女声：“阿衡，你在和谁打电话呀？”


    林清鱼瞳孔骤缩，一下子变得不淡定起来，她下意识看向哼哼身后那人。


    隔着屏幕，两人对上彼此的视线。


    江司衡依旧是那副淡定的神色，不紧不慢地提高了音量道：“在和女朋友。”


    简短的一句话，清楚地落入她耳中，也清楚地落入门外那人的耳中。


    似是不想打扰，外头的声响一下子消失了。


    但林清鱼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磕巴说道：“就看到这吧，江秘书，转语音。”


    越靠近零点，外头的烟花声就越响。


    林清鱼和他打着商量：“江司衡，一会儿可不可以先等我说新年快乐，我想先和你说。”


    江司衡没拒绝。


    手机上的秒针在跳动，一下，两下，她的心也跟着跳动。


    直至那最后一下，林清鱼提了口气，嘴巴微张。


    当手机上的时间跳转至00：00的那一刻，烟花声鸣响，她大喊道：“江司衡，新年快乐！”


    窗外的声响还在继续，耳边突然混进一句：“林清鱼，新年快乐，我想见你。”


    异地恋好痛苦。


    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想和你一直黏在一起。


    他在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没多久，群里也热闹起来了。


    除了传统的互道新年快乐发红包，还掺进了邝柠的一张图片。


    邝柠【你俩终于肯官宣了啊】


    林清鱼还没来得及点开那张图片，先在群里问道：什么官宣？


    邝柠【你不知道吗？你老公发朋友圈了啊】


    林清鱼一愣，懵懵地点进江司衡朋友圈里。


    在今天的零点时刻，他卡点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附图，内容只有一句话：


    ——林清鱼新年快乐。


    她呼吸一下子变得不稳，底下已经有好几个共同好友点赞了，邝柠，于景阳、刘鑫、金铖、晋捷…


    -邝柠：就这么水灵灵官宣了啊


    -淦：又幸福了牢大


    -三金：？？？你小子？算了，9999


    …


    她匆忙又点进群里，邝柠发出来的那张图片。


    内容是她和叶涛的聊天记录。


    -耶：我靠，当时追他的是林清鱼啊


    -邝柠：不然你觉得是谁啊[黑脸]


    -耶：我寻思着你啊，一天天的正事不干，鬼鬼祟祟跟在江司衡后面，又送吃的又送喝的，怀疑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邝柠：好笑吗[微笑]


    林清鱼那震惊的心绪顿时平复下来，忍着笑回复道：跟他澄清一下，是江司衡追的林清鱼。


    邝柠【臣妾此身就此分明了[微笑]】


    没几秒，邝柠又甩了一张截图过来。


    -耶：他俩谈多久了啊，藏这么深，玩地下恋呢


    -邝柠：你问江司衡啊


    -耶：那小子屁都不放，他女朋友管这么严吗


    林清鱼顿时不理解地张开了唇，随即，低低喊了句：“靠。”


    十分气愤地在群里回复道：这不是江司衡的锅吗，怎么扣我头上来了，诶，有没有天理啊，我管他什么了啊。


    谁来管一下呢。


    自己出去玩都要被叨叨念的。


    这会儿反倒成了她管得严了。


    刚刚那一声是在烟花声停发出的，江司衡听得很清晰，但不知理由，便询问道：“怎么了吗？”


    怎么了嘛。


    还好意思问。


    不知道他老婆蒙冤了吗。


    原本林清鱼是想斥责斥责他的，但一听到他的声音，气一下子又消了。主要是他讲话没什么脾气，听得人心软，真骂了林清鱼又要心疼得反省自己。


    于是，拐了个角回道：“靠~我也想见你。”


    江司衡笑了笑，问道：“票买好了吗？”


    “买好啦。”


    “好，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


    返校的那天，江司衡确实没食言。


    林清鱼傍晚一出动车站，就立马在铁栏外看到了他。


    一靠近，江司衡就立刻搂住了她。


    他很想紧紧地将她抱紧自己怀里，但又怕她不舒服，有分寸地克制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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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车上。


    林清鱼抓着他的手在玩，想起上次他妈妈知道他谈恋爱的事，忍不住问道：“那天过后，你妈妈有问你什么吗？”


    她不知道他那条朋友圈有没有屏蔽家长，但就算没屏蔽，他回答得那么直白，他妈妈总该也会问几句吧。


    江司衡一下没听懂，反问：“什么？”


    林清鱼解释：“就是咱俩的事…”


    江司衡这回懂了，他说：“我妈妈说你很好看，还说有机会想见见你。”


    林清鱼有些惊讶：“你还给你妈妈看我照片了啊。”


    “嗯。”江司衡没否认，“她很喜欢你。”


    这倒是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小说看得多，那天之后林清鱼就在脑补着，他妈妈会不会觉得她这女人，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于是在林清鱼回渝舟这天，派了一大堆保镖拦在动车站，果断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拎包走人。


    林清鱼还想着跟她上演一下哭诉心肠，然后拿钱走人的戏码呢。


    阿姨一点机会没给啊。


    见她愣神，江司衡捏了捏她的小脸：“在想什么？”


    林清鱼当然不敢告诉他，这种事也就敢在群里和那两人瞎聊几句。于是回道：“那你爸爸呢？爸爸怎么说？”


    江司衡笑了笑：“家里面妈妈做主。”


    林清鱼哦了声，又问：“那以后我们结婚谁做主？”


    反应过来后，又忙着撇清：“诶，你别误会啊，我也不是那么急着跟你结婚，你…”


    话还没说完，身侧那人不假思索道：“你做主。”


    他又蹭了蹭林清鱼，说：“钱都归你管。”


    这对于林清鱼来说，无疑是最动人的情话。


    但还是装了装样子，轻咳了声道：“勉强同意吧。”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到金麟面试，林清鱼晚上很早就睡了。


    翌日清早，江司衡因为没事，便陪着她一块儿去怀墅区面试。


    因为除了问问题外，那面试官还让她现场写了段代码，因此折腾到中午才出来。


    吃午饭时，林清鱼突然提起想在这租房的事情。


    她还挺有信心的，这次面试大概率会通过。但若通过了，这边离他们学校又远，来回免不了折腾一大段时间。


    本来也只是跟江司衡商量一下，看这个主意合不合适，结果江司衡直接同她说：“房子我已经找好了。”


    林清鱼顿时懵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那么早就知道我要租房了？”


    这有点…不对了吧。


    江司衡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他解释道：“之前国赛的那个项目，公司那边有意让我们接着做，投了一笔钱，所以上学期开始和金铖就一直在走基地，过年前工作室差不多就修建好了。正好在这一块儿，因为是个大工程，索性自己就在这边租了个房。”


    林清鱼眨眨眼，开玩笑道：“后路都给我找好了啊。”


    江司衡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讲：“嗯，如果金麟干得不开心，随时欢迎跳槽过来。”


    他又接着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还是不太放心的，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好呀，那我今晚就搬过来。”


    这句话林清鱼也是在开玩笑的，但江司衡听进去了：“好，还有力气搬行李吗？”


    林清鱼一愣：“真让我今晚就搬过去啊？”


    江司衡回答得认真：“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每时每刻。


    每分每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