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贺寒商把椅子放在桌前，又从口袋里掏出纱布和云南白药放在了桌上，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端了一碗面到秦婉眉跟前，“尝尝，这家油泼面老远就闻着香。”


    眼前的粗瓷大碗里装了大半碗的面，可不像后世斗大的碗里一个底的面。


    “这么多我吃不完，挑给你一些吧，”秦婉眉拿起筷子，询问的看向贺寒商。


    “好，”贺寒商也算与她一起吃了两顿饭了，对于她的饭量还是有数的，他也不让秦婉眉动手，自己端起面碗往他的碗里挑了约摸三分之一的量。


    两人吃了饭，贺寒商洗了碗筷和托盘一起拿下去换押金，临走对秦婉眉道：“你脚不方便，洗澡的话一定要小心，完了脚上上药的时候你在门口喊我。”


    秦婉眉道：“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也休息休息吧。”


    “那你把门反锁了，”贺寒商点了点头叮嘱完正要离开，秦婉眉又喊住了他。


    秦婉眉道：“贺同志，等下回来盆子你也给你拿一个用吧，我用一个就够了。”


    这间女士房间里的盆子都看着让人不太想用，对面的想来只会比这更糟糕，她自己用洗脸洗脚洗衣服一个就够了，如今没有讲究的条件，人家贺同志体谅照顾她，她也不能理所当然。


    “行。”贺寒商一口应下，深深看了秦婉眉一眼，这才走了。


    等贺寒商拿走了脸盆，秦婉眉反锁了门去洗手间把地上的红色拖鞋先用香皂刷洗了一遍，然后冲了澡洗了头发，刷了牙，好好的用香皂洗了个脸，把头发擦到半干，梳顺，用雪花膏润了脸和手，出来坐在床边上，把脚擦干净，喷了云南白药笨拙的缠上绷带，等头发干了，她上床盖上被子一觉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贺寒商敲门叫醒了秦婉眉。


    秦婉眉起身拿过自己的汗衫披上，套上裤子，穿了拖鞋过去开门。


    门口，贺寒商顿了一顿，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道：“起来缓缓吃个晚饭，不然走了困意晚上睡不着了。”


    秦婉眉审视了自己一眼，没有衣衫不整，那这人红了耳朵又害羞啥？


    她不明所以，也没在意，把垂落到脸颊的头发撩回到耳后，让开了身子道：“我的脚不怎么疼了，这得多谢贺同志啦。”


    “那就好，”贺寒商垂下眸子不看她，也不进来，只是把手中拿着的书递给她道：“给你拿本书打发时间，脚还没好彻底，尽量少走动，等会儿我去买晚饭。”


    秦婉眉接过那本书一看，是一本《战争与和平》，她道过谢抬头看他，“你不进来吗？”


    “不了，”贺寒商垂下视线，又看到了红色拖鞋与白皙的脚趾极致的视觉冲撞，他只得又抬起视角，道：“晚上想吃什么？”


    说完，他又思忖了一秒，补充道：“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


    “没运动吃了面就睡觉，现在一点也不饿，方便的话要一碗稀饭，我就着红糖糕吃，没有的话也不要紧，我晚上喝水吃红糖糕。”


    秦婉眉知道这人守礼，也不强邀请他进来，又道：“东西都不缺了。”


    缺的东西她也不好张口让贺寒商买，其余需要的东西他准备的都挺齐全的。


    “行，那你歇着吧。”贺寒商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婉眉反锁上门，拿着书回到床上，靠在床头翻开，竟然是华俄双语版本的书，她对托翁这本世界级名著谈不上喜爱，但是以前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如今没有任何娱乐方式，重温名著也还行吧。


    重温看过的故事速度会提升很多，不知道过了多久，手里的书本已经翻过了三分之一，秦婉眉伸了个懒腰，思绪从书本上跳到了送来书本的人上。


    贺寒商真的是个很贴心的人，她心下闪过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响起，她视线看过去不由轻笑，某人真是不经念叨。


    穿上拖鞋打开门，贺寒商端着一碗红枣小米稀饭站在门口。托盘里粥碗旁边还放着两个纸包，应该是白糖盒盐。


    “谢谢，难为你了。”秦婉眉说着让开身子。


    京市里的人这个时期晚饭会不会喝粥秦婉眉不知道，但一般稀饭都是早上才有，所以她才说难为贺寒商了。


    贺寒商这次倒是没有推辞，端着碗进来给她放到桌上，“这纸包里是白糖和盐，不知道你口味，你自己调吧，吃完了叫我我去还碗勺。”


    秦婉眉看着仅有的一碗粥，不由问道：“那你呢？你吃啥？”


    贺寒商道：“我吃了炸酱面，已经吃过了。”


    说完，他也不多留，一边走一边道：“你吃吧，我先走了。”


    “贺同志你等等，”秦婉眉喊住了他，“你把椅子带过去吧，万一用也方便。”


    贺寒商点了点头，搬着椅子回了对面。


    吃了饭洗漱了一番，秦婉眉把书看完也不知道几点了，就关了灯摸黑上了床。


    第二天，秦婉眉醒了个大早，她洗漱完梳头发的时候，贺寒商敲门了。


    长及腰部的黑发披在肩头，秦婉眉打开房门，贺寒商端着包子和稀饭，见到她的样子，他一愣，才道：“要不你先梳洗我等下再来。”


    贺寒商下去买包子的时候听到了秦婉眉走动的声音，以为她已经起来收拾好了。


    “没事啊，我就扎个头发，你进来吧。”


    秦婉眉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床上的被子她已经叠了，虽然叠的不如宾馆里原来的整齐，但没有乱堆在床上，现代的时候住酒店从没叠过被子，主要是觉得这人可能进来，莫名不想给他留下一个邋遢的形象。


    贺寒商看了秦婉眉背影一眼，好多年了，他没有再见过女性披头散发的家居生活画面。


    秦婉眉想着今天见贺寒商的爷爷，又想了想自己要穿的衣裳，扎了符合这个年代特色的双马尾，不过她前面的头发是分股编下来的，显得头两侧很饱满，额畔的碎发梳了梳，秦婉眉走出了洗手间。


    贺寒商见她还穿着昨天的衣裳，忍了忍，他还是把心下的疑惑问出口了，“我昨天买的衣裳你不喜欢吗？”


    “没有，”秦婉眉坐下看他，“我是西北凌河公社出身的一个农村姑娘，你买的衣裳很好看，但第一次见你家人，哪怕跟你的关系是假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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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想让你家人觉得我迫不及待的攀高枝来了。”


    像那件衬衫，还有那掐腰设计的外套，凌河公社里穿着不错的田小云，衣裳的版型也大中型腰部宽松的，贺寒商买的那一身，她穿着确实比身上的这套好看，但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是我考虑不周到，”贺寒商一想就明白了秦婉眉的意思，他有些自责，歉意道：“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秦婉眉道：“不怪你，我身上这身洗了干不了我昨晚挂着通了通风，见客不会失礼。”


    她昨晚用热水化了一点洗发水在衣服上洒了一点，又挂在窗口通了风，哪怕她穿着坐了火车，也没什么味道和脏污，今天也还能穿。


    两人吃了早饭，贺寒商去还了餐具，秦婉眉又漱了口，照了照镜子，和等在门口的贺寒商一起带着东西出了门。


    两个脸盆等零碎东西贺寒商已经拾掇了放去了车上，走到楼梯口，他看向秦婉眉，“你的脚下楼可以吗？”


    “我试试吧，”秦婉眉走平路已经没那么疼了，她扶着扶手试了试，有点疼，但还能忍，走慢些就行。


    贺寒商在她身边拿着二人的包慢慢的跟着，时刻警惕着她摔倒。


    车子一路从繁华区开到马路越来越宽阔但是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的地方，秦婉眉看着前方门口跟军营设施一样的岗哨，她看向贺寒商，纠结了好久眼看到眼前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次她是坐在副驾驶位的，都回家见父母的关系了，她坐在后面也不合适，因为秦婉眉的异样贺寒商不用看后视镜就一目了然。


    “怎么了？”贺寒商抽空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你直接问，除了涉及保密的，其余我都不瞒你。”


    既然如此，秦婉眉直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军区大院吗？”


    “传说中的？”贺寒商蓦地笑了，冷厉又绝色的脸一笑，冰消雪融的感觉乍然而生。


    察觉到身边的人在看他，贺寒商笑容一收，正色道：“嗯，是军区大院，我在这长大的。”


    说胡间已经来到了岗哨跟前，站岗的士兵一敬礼，“贺团长回来了啊。”


    “嗯，回来看看爷爷。”贺寒商回了个军礼，随即车子径直开了进去。


    车子一路行到最里头一座三层楼的带花园独栋小楼前，停下，“到了，”贺寒商说着拉开车门下车，拐到副驾驶这一侧时秦婉眉自己已经打开车门站在地上了。


    “寒商回来了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到动静出来，见了贺寒商一脸笑意，视线看到秦婉眉，她也朝她露出了和善的笑。


    女人头发绾在脑后，上身蓝底碎花的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手上还拿着个抹布，下身黑裤子，脚上穿的拖鞋。


    “张姐，我回来看看爷爷，这是秦婉眉，我的对象，”贺寒商对秦婉眉道：“这是张姐，照顾老爷子的人。”


    秦婉眉噙着笑朝她点了点头，张姐脸上的笑陡然扩大，“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司令知道了病都要好了。”


    “我爷爷病了？”贺寒商往进走的脚步一顿，看向张姐，一张脸已布满了寒霜，“是不是那边又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