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摇晃的红酒杯

作品:《小缺角

    梅亭的要求略显荒唐,离玦一度怀疑这其实是俞珵母亲的顾虑。


    原校处分转学,与父母异地分居,她无从得知俞珵经历过什么,但想必不是好事。


    春游活动被迫中断,泉哥为补偿大家,中午主动掏腰包买奶茶,拎奶茶的任务落在走读生身上,男生都得帮忙,俞珵也被拉上了。


    离玦和好友们坐在操场大台阶上聊天,陈家全惦记下周末的野炊,“我会剖鱼,可以带上渔网水桶下河捞。”


    “不是去水坝吗,又改去临河了?”


    “难以取舍,这样好了,先去捉鱼再去水坝。”


    “鱼直接缺氧而死。”


    越听越好笑,离玦出声一票否决,“放弃有关鱼的选项。”


    “啊?”陈家全惋惜,“可怜的鱼,错过鱼生高光时刻。”


    张筝儿翻白眼,“鱼才不可怜,它得到了救赎。”


    正听着两人聊天,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凉意,离玦缩起脖子,仰头,是俞珵。


    他逆光而站,树荫下,阳光碎成星点状,零散洒在他身上,风吹动枝叶,片片覆铺成影,遮挡住他嘴角翘起的弧度。


    手里的饮料一晃,冰块在塑料杯里啷当啷当响,水珠沾湿杯壁。


    “拿开。”离玦嫌凉躲开,手背抹了一下脸。


    “有不加冰的。”俞珵把打包袋递到她跟前,“挑吧。”


    离玦选了一杯全糖的珍珠抹茶给张筝儿,“你喝。”


    “拳姐不带这么偏心的!”陈家全凑过来嗷嗷叫嚷。


    “都有。”俞珵把袋子给他,“班里的都拎回去了,我多买了两杯,这些是我们的。”


    “老板大气!”


    “还不感谢爸爸。”


    “好孙子真孝顺。”


    俞珵懒得吐槽他。


    四月正午慢风细柔,前两年五中移植了几棵果树,一直不结果,看叶子像柑橘一类,隔着铁网飘来淡淡的草叶香,几人在树下并排而坐继续讨论,陈家全因遗憾丧失刨鱼的展示机会,执意从别处找补,“我认为荷叶包鸡是很好的切入点。”


    惊得张筝儿差点喷珍珠。


    离玦背单词正犯困,闻言也忍俊不禁,余光一瞥,远远望见东子正往校门方向走。


    “这小子肯定又溜去网吧。”陈家全喊他,“陈旭东!”


    闻言东子看了过来,穿过跑道大跨步走上台阶,“离玦你在正好,我姐回来了……为什么你们都有奶茶喝?”


    “只有四杯。”陈家全故意夸张摇晃杯子,表情欠揍唱得大声,“摇晃的红酒杯~~”


    “拿来吧你!”


    “你喝我的吧,我这杯还没开封。”离玦把自己的红豆奶茶递给东子,“常温没加冰,可能有点甜。”


    “有就行。”东子接过来,吸管戳进奶茶,塑料纸捅开发出清脆的‘嘭’声响,张筝儿偷瞟俞珵,不出所料瞧见一张墨黑的脸。


    “离玦,我姐收拾了两袋旧衣服,我妈让我来问你要不要。”


    “旭南姐回来了?今晚晚自习后去你家行吗?”


    “行啊,我让我妈留门。”


    “你又去网吧?”


    东子憨笑,“我姐给了我零花钱。”


    “那我不去了,你家附近没路灯,又挨着河道,我一个人不敢走。”


    “真麻烦。”东子嘬上一大口奶茶,“晚自习后我来找你吧。”说完挥挥手走了。


    转身离开的背影意外的潇洒,陈家全感慨,“这臭小子老玩游戏,都不晓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好意思说东子,你俩半斤八两。”张筝儿没好气捶了他一拳,“走了,回去午休,困死了。”


    离玦跟着起身,一直默不作声的俞珵把只喝了几口的冻饮料扔进垃圾筐。


    抛球的姿势,稳稳落网,离玦嫌这人无端耍帅,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冷谑的目光。


    “晚上一个人?”俞珵从校服口袋掏出口香糖,“我是鬼?”


    “原来你还有这层身份。”离玦真诚建议,“鬼生不易,注意防光防晒。”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和他回家,我怎么回去?”


    “自行车你骑吧,车子停在楼道锁好就行,东子会送我回家。”


    似乎不满离玦的安排,俞珵嘴里嚼咬口香糖的幅度渐快,迈步越过她自顾往前走,“不就是两袋旧衣服,别人不要的东西有必要上赶着去拿吗?”


    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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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却清晰刺耳,离玦脚步一顿,恰好停在他丢饮料杯的垃圾筐前,侧歪的塑料杯溢出橙色的果汁,一滴一滴顺着吸管流进透明的包装袋里。


    本想反驳旭南姐会把旧衣服洗干净,并不脏,嘴巴却僵住了,硬梆梆的,上下唇好像绑了重石,把她要说的话磕磨出血泡。


    没由来地,想起昨天梅亭拎的袋子,和袋子里的名牌鞋盒。


    低头,大概正是俞珵脚上这双新鞋。


    果然是娇花,穿不惯便宜的校鞋。


    同样的白色,乍一看款式外形相似,她不曾穿过名牌鞋,无法区分质量与舒适度,于是吃不到葡萄诋毁葡萄酸,偏见认定是品牌效应让鞋子添了身价。


    殊不知金字塔中,每个级层之间都需要不易跨越的身价厚隔板。


    而俞珵脚下的鞋子,就是离玦不易跨越的厚隔板。


    与他截然相反,别人不要的东西她必须争着要才能得到,他无法共情脚下的泥泞,她难以体会脚上的光景,如此理所当然的极端始终存在,又何必耿耿于怀一句碍耳的大实话。


    于是她弯腰拾起垃圾筐里的饮料杯,抽出吸管,把里面的饮料全倒进一旁的洗手池,重新把杯子扔回垃圾筐。


    不必在意,本就是无关紧要的短暂交集,他的母亲是那样的体面,如何能忍受儿子长期接触低阶不完美,他迟早要离开。


    和她的母亲一样。


    身边位置空了,俞珵才发现离玦没有跟上,回头注意到她的举动,登时一愣,随即上前阻拦,“都丢垃圾桶了你还捡它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廉价破烂的自尊,和那双三十块的白帆布鞋一样,纵使再肤浅的表皮,只要乍眼一看是相似的,她就不至于沦落败地。


    洗净手,离玦道,“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无法倾吐心底的异样,思绪乱如麻,她装出仁义道德的嘴脸,用轻飘飘的善举对阵他无形的高傲,以最大限度掩饰自己无故攀升的难堪与窘迫。


    古老经文最爱歌颂善良,何尝不是编书者的虚伪。


    “你俩怎么了,快走啊。”张筝儿和陈家全走得快,见两人没跟上挥手叫唤,离玦头也不回朝前跑去,把俞珵远远落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