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舟上，徐间望着祭台上依旧静如止水的虚若盈，一时间忘记逼迫自己移开目光。


    晏冲玄已经拿出留音玉简，开始录下她念诵的内容。


    ——


    祭台上的祝颂香缓缓燃烧着，似乎越来越慢，永远没有烧完的那一天。


    云凤台使用了秘术，设法催燃祝颂香。他一连更换了多种秘术，都没法让那支被动了手脚的祝颂香烧快点。其他朝真观的修士纷纷各显神通，都没能成功。


    一个长老传音道：“是锁魂引，祝颂香被人控制了。现在祝颂香和控制香的人灵魂相连。必须找出控制祝颂香的人，才能让祝颂香恢复正常。”


    云凤台眸光锐利，微一点头，传音道：“劳烦三位长老去一趟，务必尽快解决。”


    “是。”


    ——


    一个时辰后，祝颂香还剩三分之一。


    虚若盈继续在台上，没有半点急躁不安，还是徐徐念诵着现编的祝颂文，毫无停滞迟疑，异常流利顺畅。


    祭台东侧，那群平时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封国官员们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祭台上，哑口无言。朝真观的长老们也站在那，无话可说。


    两个时辰前，他们还恨不得朝真观一直没有圣女。现在，他们无比庆幸，朝真观有了圣女，有了这样一位圣女。不然的话，今天就是他们南朝真观声名扫地的一天。


    ——


    又过了半个时辰，祝颂香还剩四分之一。这香整整燃烧了两个时辰，漫长得令人生畏。


    广场上，前来观礼的百姓们也发现不对劲了，今年的庆典长得过分，比往年长太多了。


    混在人群中的修士，有些敏锐的，早在圣女接替皇帝念祝颂文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看到那支怎么也燃不尽的祝颂香，许多修士都猜出那香被动了手脚。不少修士开始暗中议论。


    “这肯定是北朝真观干的，要让那香一直烧不完，让南朝真观搞砸庆典。”


    “这已经很长时间了吧，香没烧完，圣女也没念完，祝颂文那么长的？”


    “肯定是南朝真观的人给他们的圣女传音了，临时增加了许多祝颂文。你看，那边不集聚着一堆文臣？他们可都是写文章的好手。”


    “那圣女可真厉害，这么长时间还能那么镇定自若，不简单，看来她不止有脸啊。”


    “封国的小皇帝也够能忍的，看他那样子，肯定被下了很毒的药。”


    “朝真观的修士也太不中用了吧，居然能让人在小皇帝和祝颂香上动手脚。”


    “北朝真观的修士厉害啊，面都不用露，就让南朝真观吃了这么大的亏。”


    “等着吧，接下来肯定还有好戏看。”


    ——


    彩舟上，徐间看着八风不动的虚若盈。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动声色，看来不用再观察下去了。


    做出决定后，徐间伸出右手，虚空一抓，祭台上那支总也烧不完的祝颂香像是被抽掉了什么，燃烧速度瞬间便恢复正常。


    晏冲玄望向他，目光锐利洞彻：“你会解锁魂引。”


    徐间依旧望着祭台上，淡声道：“我恰好会一些破解锁魂引的秘术。”


    “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不为什么。”


    “你想看她究竟能坚持到何时？”


    没有回答。


    ——


    祭台上，一直关注着祝颂香的虚若盈马上发现了香的变化。她立刻评估祝颂香的燃烧速度，当即调整念诵内容，开始收尾。


    半刻钟后，祝颂香燃尽，她也顺利念完祝颂文的最后一句，不多不少，刚刚好。


    祝颂香烧完的那一刻，朝真观的修士和封国大臣们集体如释重负，那该死的香终于烧完了。


    念诵完漫长的祝颂文后，虚若盈开始进行祭典的最后一些流程。本来这些都该秦夙做的，现在他动一动都费力，虚若盈就替他做了。


    把所有祭典流程走完后，虚若盈走到秦夙身侧，暗自启动藏在袖中的一个法宝。那法宝便化作一团云霞，托起二人，向彩舟上飞去。


    秦夙站得笔直，没有半点放松。


    下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鼓掌声，那是前来观礼的百姓们在庆祝祭典的顺利结束。


    ——


    到了彩舟上，虚若盈马上拿出四五种丹药，每样倒了几颗让秦夙吃下去。一旁早有医修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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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过来给秦夙治疗。


    秦夙早就站不稳了，虚若盈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他就躺在那里，俊美的面庞苍白异常。


    医修要给他治疗，他有气无力地说：“先给圣女看看……她有没有……中暗算。”


    虚若盈摇头，说：“我没事，你快给陛下看吧。”


    那个医修应了一声，马上开始诊治。


    虚若盈退到一旁，望着虚弱无力的秦夙，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色。


    一个瓶子从一旁递过来，她侧头望去，是徐间。


    虚若盈没接，轻声问：“刚才祝颂香忽然变正常了，是徐仙师出的手？”


    徐间点头。


    “那个时候才出手，是想称称我的斤两？”


    徐间没回答。


    虚若盈凝视他，许久之后，忽然笑了。这一笑，她又变回原来那个光艳璀然、令人不敢直视的虚若盈，再无半点疏疏淡淡的圣女样。


    她一边笑，一边望着徐间，一边轻声说：“你真是个讨厌的人。”


    徐间不语，瓶子停在半空。


    虚若盈接过瓶子，说：“谢谢。”


    接过瓶子后，虚若盈并没有打开。她看也不看，一点也不关心里面有什么，直接把瓶子收到储物镯中。


    她的动作，徐间看在眼里。


    她总是这样漫不经心，是讨厌修士？还是讨厌他？


    “你真是个讨厌的人。”


    这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以前对他说过这种话的都已经成了灰。


    收起瓶子后，虚若盈走到秦夙身侧。医修正在替他拔毒，过程极其痛苦，他的脸都痛得扭曲起来。


    虚若盈蹙眉，拿出一个柳叶形的法宝放在秦夙身上。柔和的荧光从柳叶身上散出，散到秦夙周身。秦夙眉目略微舒展，显是痛苦减轻了。


    虚若盈又拿出几样法宝，通通放在秦夙身上，又减轻了不少他的痛苦。


    她的法宝真多。


    见她法宝一件又一件，徐间忍不住想。


    然后，他继续想，她对那个小皇帝挺在意，之前见他咳嗽还专门给了他止咳的丹药，这就是青梅竹马吗？